一百一十章端茶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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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蓉被那婆子帶到一所小院子裏,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湖綠的棉衣,倒也暖和。頭上梳了兩個雙丫髻,就被那婆子又領着到了一個錯落有致非常美的大院子裏。
到了門口,那婆子就站住了,低了頭相了相筱蓉,抿着嘴兒笑道:“你這小丫頭還真是好福氣,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到太太屋裏,都不能夠,你這一來就輪上了。”筱蓉見她説話和藹,也就有了好,忙笑着給那婆子行了一禮,把那婆子喜得忙一把扶起來:“好孩子,沒想到你這麼懂事兒,後在太太院裏定能吃得開。”望了望對面走來一個穿着紅綾襖,水綠湘裙的一個大丫頭走來,她連忙低聲説道:“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以後就讓紅桑帶你吧。你要聽話,凡事多想想。我夫家姓劉,她們都叫我劉婆子,以後你有什麼事兒就去找我。”紅桑已經走近了,劉婆子忙推了推筱蓉,滿臉堆笑,諂媚地和紅桑説着話:“姑娘來了,這是大總管才派來的小丫頭,聽説紅姑娘教導,她真是有福了。”紅桑冷漠地點點頭,低了頭就去打量筱蓉。那雙凌厲的三角眼看得筱蓉身上發冷,身子不由就矮了矮,機靈麻利地給紅桑行了一禮:“姑娘好。”
“嗯,倒也靈通。”紅桑似乎對她第一印象還好,順嘴就誇了一句。
劉婆子忙陪笑道:“姑娘多教導就更好了,這丫頭還真懂事呢。”
“是嗎?不管懂事還是不懂事,到了我這裏,我就得把她調教地只聽主子的。”紅桑不冷不熱地撂下這麼句話,正眼看都沒看劉婆子,抬腿就去了。
筱蓉和劉婆子對視了一眼,劉婆子小聲努了努嘴:“還不快跟上?”筱蓉這才忙一溜小跑跟上了紅桑。劉婆子望着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就嘆了一口氣:人家太太屋裏的大丫頭。連主子見了面都要禮讓三分,不理她們這些使的老婆子也是應該的。盼就盼着這個小丫頭能有點兒出息才好,她無兒無女孤寡一個人,老了身邊要是能有個乾女兒也不錯。也不知道後這丫頭出息了還能不能想着她?也不知道為何,她見了這個丫頭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筱蓉跟着紅桑徑直進了太太的屋裏。王夫人她是見過的,往年李氏還活着的時候,就給她看過婦科病。前些子,慶王傷得重住在王家,她還見過王夫人呢。只是她現在不能以大夫的身份來見她,既然到了人家。就從奴婢做起吧。也許,換一個身份,能打聽出更多的事兒呢。
面就是五間軒敞的重檐高堂大屋。兩間做了明間,三間做卧房。門口兩扇硃紅雕花鑲玻璃的大門敞開着,掛着一道秋香的棉簾子。
一看這氣派,就不是府裏一般人能住的,定是正室的屋子了。
跟着紅桑亦步亦趨地進了門。才發現棉簾子後頭還有一道珠簾子,裏頭守着一個丫頭,穿着打扮和紅桑差不多,想來也是這屋裏的大丫頭了。
紅桑不復以前的倨傲,滿臉帶笑地跟那丫頭打招呼:“紅葉,太太屋裏要的丫頭我帶來了。太太在屋裏呢嗎?”紅葉就指指裏頭,小聲和紅桑咬着耳朵:“太太在裏屋裏躺着呢,今早上被那人給氣的。”紅桑就會意地笑了。帶着筱蓉就站在角落裏候着。
筱蓉悄悄地打量着屋裏的擺設:只見正中間擺放着兩張花梨花卉紋太師椅,中間隔着一張烏木茶几,上頭擺着茗碗茶壺。
椅子上搭了大紅金錢蟒的椅袱,下面還擺着兩個銀質鏤空的腳爐。只是並沒有人做,想來是王老爺平裏來這裏小坐的。
靠西邊牆上擺着一架黃花梨連三櫥櫃。裏頭擺了一些小物件,都是王夫人常用的。沿牆放着一溜兒紫檀嵌竹絲梅花式凳。想來是小輩們來請安坐的。
東面放了一架紫檀嵌琺琅五倫圖寶座屏風,隔着屏風,裏頭似乎有人小聲説話,想來王夫人就歇在那兒了。
也不知道王夫人何時會傳喚她們,筱蓉有點兒百無聊賴,腦子裏開始慢慢地想着後該怎麼打算。
正想得入神的時候,就聽屏風後頭一個丫頭的聲氣兒喊道:“紅桑,夫人讓你把人帶進來呢。”紅桑聽了,忙應了一聲“是”就帶了筱蓉小步進了屏風後頭。
只見靠着屏風擺了一張黃花梨卷草紋藤心羅漢牀,上面鋪着一牀雪白的長絨毯子,王夫人正歪在上面,身上蓋着一牀大紅織錦緞面繡牡丹花的錦被。一手支頤,額頭上還貼着一抹烏黑的膏藥,似乎生病了,嘴裏還時不時地哼哼着。
紅桑忙拉了筱蓉跪在王夫人面前,磕了頭,才小聲回道:“夫人,這就是早上大管家讓帶進來的小丫頭。”王夫人半睜開那雙鳳目,臉也有些蒼白,説出來的話也有氣無力的,勉強能聽得見:“既然來了,你就帶下去教教吧。你也大了,過二年她頂上來你就該找個人家嫁了。”環顧了周邊的幾個丫頭,她徐徐説道:“你們跟我一場都不易,我也不會虧待了你。你下去吧。”似乎十分虛弱,晃了晃手,筱蓉就跟着紅桑爬起來,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到了隔壁的一所小跨院裏,這裏頭有廚房、茶房。原來王夫人平裏的吃食都是單獨開灶的。紅桑就是這茶房裏的大丫頭,泡得一手好茶,深得王夫人喜歡。筱蓉以後就是她的弟子了,聽王夫人那意思,過兩年就能接紅桑的班兒了。
看樣子王夫人對這個紅桑還是比較信任的,不知道筱蓉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就允下這樣的承諾,那也就是説自己有極大的可能以後留在王夫人身邊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不用説後自己在這府裏能有一席之地,單憑着王家和京裏的特殊關係,只要自己用心,就一定會找到殺父仇人的蛛絲馬跡的。
有了這層想法,筱蓉不雀躍起來,小臉上也綻放出一絲笑來。
紅桑一回頭就看到了筱蓉臉上的笑,不由暗罵:死丫頭,還以為麻雀變鳳凰了呢,我讓你笑,讓你笑。
身就打了筱蓉一個嘴巴子,吼道:“傻愣愣地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過來燒水?”筱蓉哪成想一下子就被紅桑給打了一巴掌,捂着臉抬頭望了一眼紅桑,只見她滿臉陰笑,似乎終於找到一個出氣筒一樣得意。
筱蓉趕緊低下頭,不由暗自埋怨自己:怎麼這麼心大意,剛來到就得罪了這個煞神,以後怕是有苦頭吃了。看來自己也得留一手了。
心裏有了戒備,臉上就帶了幾分謹慎和小心,陪着笑問紅桑:“姑娘,我年紀小不懂事,姑娘多教導我。我這就去燒水去。”原來王夫人喝茶是單獨有一個小風爐子的,不在大灶上舀水。據説這水都是從附近的一座叫玉泉山上拉來的泉水,清澈透亮,甜潤綿軟,確實是好水。
蹲下身子,筱蓉就趕緊撿起一旁架子上放的一把蒲扇扇着風。很少燒過火,她又手忙腳亂,極力想討好紅桑,頓時就被爐子內倒吹出來的一股濃煙給燻了個正着。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嗆死,眼淚出來,一張小臉就成了花貓臉。
紅桑望着筱蓉的那個狼狽樣,越發生了氣,一把把她扒拉開,自己斷了一個小凳子坐在那兒閃着火,嘴裏氣道:“看着點兒,這麼大的孩子了,手腳的,水沒燒開,別把你自己給燒了。”也不理會筱蓉,就一個勁兒地扇着。筱蓉站在她身後也不敢離開,只好聞着煙味兒,心中暗暗叫苦:這王家也夠奢侈的啊,連喝個茶還有這麼大的講究,在大廚房裏舀上熱水衝了就是,還得這麼費勁?
不知道紅桑這丫頭後會怎樣為難自己呢,到現在她的臉還一陣陣火辣辣的疼呢。
要是她再敢打她,被拐她不客氣了。要知道,人善招人欺,她可要做惡人的。
正想着,紅桑就起身拿了一把紫砂壺,原來水已經滾沸了。
對着筱蓉招了招手,紅桑走到外間裏,指着牆角的一個紅木五斗小廚,打開一扇小門,裏頭排着整整齊齊的鐵皮罐子。筱蓉走了過來,就聽她講:“這裏是夫人愛喝的茶,你可要記牢了。”一樣一樣就點給她看。
也就五六樣,老君眉、碧螺、大紅袍…反正這世上的名茶,王夫人這裏都有。
又指着下面那一層罐子道:“這些都是客人們來時泡茶喝的,也都是些名茶,只不過不對夫人的脾胃罷了。”筱蓉看去,卻是鐵觀音之類的大葉子茶。
前世裏她早就見過這些了,只聽了一遍就默默地記牢了王夫人的愛好。
又看紅桑取了戥子出來,她不知何干,就見紅桑取了一撮大紅袍放在戥子裏稱了,這才放入紫砂壺裏。
見筱蓉還直愣愣地站着,就瞪了她一眼:“還站着屍嗎?不去把水拿過來?”筱蓉哀嘆一聲,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也只能轉身到了裏間裏。風爐上的茶吊子又燙又熱,她這麼小可怎麼端得動啊?
可要是端不好,又得捱打。咬咬牙,只好用抹布包了兩個耳朵,用力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