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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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在大秘門中排行第二,我們共有師兄弟三人,敝師弟三海王華元今年亦已五十六七了。一金明他道:“原來胡兄是內功深厚,駐顏有術,才會如此的年輕。”他説這話並非閒得無聊找話來説,其實大有深意在內。
此時雙方各以細密巧妙手法不停的封拆,雙面人胡望得意地道:“駐顏有術雖説不上,但總能夠比實在年紀看來年輕些。”金明池眼中閃過陰險詭狡的笑意,暗暗施展奇功,內力源源從扇笛上發出。
轉眼工夫雙面人胡望的狼牙運轉之際已大不如前面靈活細,在他但覺敵人手法越出越奇,使他好多手法都不敢使出,心念一轉,便想改用兇猛決蕩的硬拼手法,他的兵器本以硬拼見長,所以旋即生出此念。
殊不知金明池正在等候他改變手法,他等候的只是改變手法之際的一絲空隙,憑這一絲空隙,他就能奇兵突出,雷奔電掣般的一擊,即可制敵死命。
要知他探出對方內功有駐顏的妙用之時,便曉得是屬於那一類,因而針對這一類內功的弱點,運聚本身三昧真火化入內力之中發出,果然收到剋制之效。
自然這麼一來對方勢必趕快改變手法應付,而他只須抓住這剎那間的機會既可斃敵制勝了。
那雙面人胡望萬萬想不到對方如此厲害,淡淡數言之中便已掌握到必勝的契機。
事實上以他的造詣本可與金明池力拼千招以上,然而一著失機,滿盤皆輸。
他狼牙方自運足勁力往外一推,打算就此開始強攻硬打的手法,那知金明池不知如何竟打側面欺到切近,左手摺扇壓住狼牙,右手金笛已點到他咽喉要,竟是避無可避之勢雙面人胡望雖是兇悍之極,但這刻也不由得魂飛魄散,閉目待死。
金明池金笛一沉,點中他口道,胡望噗嗵一聲跌倒地上,不能動彈。
金明池冷冷一哂,道:“你若不是閉目待死,我便留不住手非當場殺死你不可了。一他遊目四看,竟查認不出剛才立足之地,原來這一條甬道兩壁及頂蓋全無記認;地上的方磚塊塊一樣,一旦走開了,實在無法認得。他伸手拍了胡望一下,道:“胡兄你今既然落敗,理當送我出口。h胡望身軀雖然尚不能動,但已可開口説話,他冷冷道”多言無益,你還是收攝心神好好的找路出去吧!。我是決計不會指點你的。
“他説得極是堅決,金明池微微一哂,彎提起他,大步向前走去;左旋右轉,走了不少路才停腳步。胡望大驚道:“原來你識得這十三元大陣的奧妙。”金明池淡淡道:“若是盡識的話,何須叫你送我出去?。你怎麼説?。送是不送?。”胡望全身僵木,只剩下嘴巴能動,他道:“你若識得破陣而出之法,便不須我送,若然當真不識,則此是唯一可以擒你的機會,老夫豈肯白白放過良機?。”金明池笑道:“我有你做人質,諒那夏侯空不敢不放我出去。”雙面人胡望獰聲而笑,沒有答腔。金明池道:“這一笑大有古怪,卻是何故?。難道夏侯空膽敢不顧你的安危不成?。”胡望道:“夏侯空事前曾經對老夫言道,那金明池乃是當世第一高手,胡二哥你千萬不可出戰,如若有違軍令,以致落在敵人手中,恕難相救,他既是這麼説過,當知老夫對你已毫無值得利用之處了。”金明池面一沉,其寒如水,道:“我一向對沒有利用價值之物隨手譭棄,你亦不能例外。”雙面人胡望另一邊白暫的面龐泛起青白,顯然心神震盪驚駭,但仍然毫無指出出路的打算。金明池反而奇怪起來,尋思道:“他明明心中駭怕,卻不肯低頭求生,難道有什麼物事比死還要使他畏懼不成?。”當下決意要探求出是何物事令他如此懾服。
他改變了語氣,不再那麼冷冰冰的道:“胡兄寧死不屈,實在令人佩服之至。”胡望聽他口氣轉好,頓時恢復常態,道:“豈敢,豈敢。”金明池讓他站在地上,拍活道,但另用上乘手法使他施展不出武功,只能如常人般行走自如,他先警告他道:“我敬你是個不怕死的好漢子,才讓你自家行走,但一切行止須聽從我的指示,如若錯了一點,莫怪我誤會你想借陣法逃遁,使出煞手。”胡望道:“好吧!老夫絕不妄動。”金明池一心一意要查出有何種物事比“死”還可怕,不過這刻又屆紀香瓊指點走法之時;當既走開丈許,取出銅盒,用身子掩護不讓胡望見到,果然盒中傳出滴答之聲,他便發出長嘯遮掩。直到紀香瓊指示完畢,這才收盒回到胡望面前。
胡望完全不曉得他搗什麼鬼,但見此人一時大笑,一時長嘯,態度又忽硬忽軟,甚是古怪,是以也十分注意地觀察他。
金明池道:“以我想來,這天下之間,再也沒有比不可測知之事,更令人害怕的了。”胡望雖是六十多歲的入,見聞甚廣,可是聽了他這話之後,也大茫然,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金明碧:“我踏遍天下,時時留心察看有沒有比不可測知之事更為可怕的,但至今尚無所見,譬喻説死亡這回事,因為無人當真曉得死後乃是什麼樣子,是以普天之下沒有比死更可怕的了。一個人若能不怕死,也就是什麼都不怕了。”胡望怎知他施展詭計,哄他説出實話,接口道:“你武功雖高,但年紀尚輕,自然不曉得這世上真有比死還要可怕之事。”金明池故意泛起一面孔不相信的樣子,但也不詢問,表示出他本不予置信,而且竟到了懶得問他的程度。
雙面人胡望兇悍有餘,狡譎不足,忍不住又道:“你不相信是不是?。老夫不妨告訴你,假使有人能把你變成一個怪物,好像妖一般,你怕不怕?。”金明池道:“怕當然是怕,但做妖也有好處,起碼凡是人類見了都怕你,總之,這決比不上死亡那般令人害怕。”雙面人胡望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面孔,又道:“不錯,變作妖也有當妖的樂子,可是把你變作一條癩皮狗的話,你口不能言,但心中卻明白如常,人人見了你都又踢又罵,頑童們見了擎木追打,擎磚石投擲,吃不飽,見了糞便明知骯髒,卻不得不吃,你想想可怕不可怕?。”金明池細細一想,果然十分可怕,當下道:“這樣自然沒得説了,不過我也可以見人就咬。”胡望道:“這也不行,試想一條癩皮病狗能有多大氣力?還不是一頓就打死了?須知到了那時,你一身武功都完全使不出來,若不想死,只好逆來順受。一他説了大半天都不能使金明池當真到可怕,可是這”逆來順受“四個字卻有如天雷轟頂一般,使得金明池登時駭住了,不哺喃道:“不錯,太可怕了!。”原來大凡一個人走慣順風路,而又有某種技藝專長足以傲視天下的話,如是情浮薄之輩,定必認為自己處處都該比人強勝,受人諛頌,拂逆失意之事只有別人遭嘗的份兒,決不該輪到自己頭上,金明池正是這一類人,他把別人的痛苦視若無睹,但卻不能容忍自已失意痛苦,是以一旦聽到自己那時任何事都須得“逆來順受”這才大為震驚,當真相信這等遭遇比死亡還要可怕。
好在這等情形只是假設而已,非並真有其事,所以很快就恢復如常,笑道:“料不到胡老兄竟很會幻想;天下間那有人變狗之事呢?胡望道:“當然有啦,你想試的話,可到…一他忽然警覺地住口不説下去。金明池故意裝出不曾注意的樣子,道:“閒話慢慢再説:走吧!。一兩人一同走去,不久,金明池便阻止他再走,靜候紀香瓊的指示。每次指示到達之時,金明池便用笑聲或長嘯之聲掩飾,如此連走三次,已把這”十三元大陣“走過了八座之多。紀香瓊連闖”音律“,”術數“及”國棋“三院,這時已到了第九院”易經院“。她暗中向齊茵道:“姊姊,我們已連闖了八院,但從這第九院開始,我便沒有把握了。”齊茵訝道:“這是什麼緣故?。”紀香瓊道:“譬喻往後的,集部院*,他隨意取歷代名家全集出來;又隨意翻開,不拘是詩文書牘奏章,叫我背誦出來;我豈不是輸定了?。試想自古以來的著作何其繁多,我焉能全都讀過?。又豈能通通記得?。齊茵道:不錯,誰也休想過得這一關,但妹子別慌,反正你一答不出來;我們就來個翻臉不認賬,先杷他抓住拿下,再作計較。”紀香瓊笑着搖頭,心想人家那裏會不防備你這一手。
齊茵忽然興奮地道:“不怕,反正考題的入不許翻閲書冊,他難道就記得那麼多?。”紀香瓊失笑道:“他記得便罷,若記不得,定會早一步教門人先去找妥題目,不過他若是出到這一著,則我縱是輸了,也還能安心,因為他畢竟也不能盡通這十三院之學,便不是當真勝得過我隱湖秘屋了。”這時已走入大庭之內,夏侯空徐徐道:“易理玄奧無方,解法不一,難定善惡,因此鄙人出一個十分呆板的題目,那就是周易一經共有字數若干?。”齊茵抗議道:“這也算得是題目麼?。”紀香瓊道:“可以算是題目,莊主聽著,周易計有二萬四千二百零七字,又據晁氏讀書附志稱,石經周易十卷,連註文共六萬六千八百四十三字。齊茵見紀香瓊答得出來,自然不再抗議,同時又佩服萬分,想道:“她的腦袋不知那一點與常人不同,才懂得這許多學問。
夏侯空羽扇輕搖,白哲的面上微微沁出汗珠,這刻連齊茵這個外行人也瞧得出他外表上雖是儒雅灑逸如故,其實內心緊張萬分,大概是因為紀香瓊連下九城,勢如破竹,學力之強,深不可測,因此使他到十分緊張,測不透她會否再破四院而將他基業完全摧毀?他們離開了此院,仍然是由夏侯空在前面帶路,紀香瓊籍齊茵的掩護而暗暗指示金明池,做完之後,齊茵見她鬢角間有幾點汗珠,便取巾替她拭掉。紀香瓊心頭大震,忖道:“原來我已熬出熱汗,可見得破那九院以及推算金明池正在通行的十三元大陣所耗費的心力大多了,這刻若被夏侯空窺破的話,他一定使出消耗戰術,專出長篇大論的題目使我疲力竭,這樣我就可能在體力不支這上面吃虧落敗了。”她沒有把這危機透給齊茵曉得,只默默的調元運氣,保持體力,要知一個人的力有限,而用腦子所消耗的力又遠比身體勞動所消耗的大得多,紀香瓊自入莊以來,一刻不停的勞心用腦,歷經艱險,而暗中又得推算那眼見不到的十三元大陣,此學最是幻損神。是以她才會現出體力衰竭的現象。
這條長廊的盡頭是個月門,出得門外,但見樹木蒼翠,眾花吐芳,別是一番景象,竟是一片幽雅恬靜的園林,而亭榭樓閣卻掩映於花木之中,假山玲瓏古樸,曲徑通幽,使人大生連之心。
夏侯空引領她們走入一座八角亭子之內,亭中已擺上瓜果香茗,他道:“兩位姑娘且在此略作休息,用點果子茶水解渴。”齊茵道:“你呢?。想溜出去什麼花樣是不是?。”夏候空微笑道:“鄙人自當在此奉陪,焉有丟下兩位不管之理?齊茵記起紀香瓊汗之事,便頷首道:“這樣也好,反正沒有什麼急事要趕著辦。”大家在亭內落座,啖果飲茶,一面觀賞四下幽靜雅緻的風景,心神俱。
夏侯空徐徐道:“齊姑娘心懷高曠,貌美如花,而又練成一身絕頂的武功,真是古今罕見的奇質異葩,鄙人身在江湖之外,居然幸得相識,責是三生之幸。”齊茵冷冷道:“少拍馬,我不愛聽o”紀香瓊笑道:“他這話乃是實情,不算是拍馬。我也恨不得生為男子,好追求姊姊共結鴛盟呢、。”齊茵不也笑道。:“胡説:你才當真惹人憐愛。舉止斯斯文文的,正是才貌雙全的嫺靜淑女,我若有兄弟的話,那是一定要把你討到家*不可。”夏侯空目光迅快的掠過紀香瓊,隨即移開,投向花木之間,似是不屑多看。
齊茵見了此情,怒道:“喂!你瞧不起我香瓊妹子是不是?。
“紀香瓊微笑一下,也不開口,任得她去胡鬧。夏侯空搖搖頭,道:“鄙人雖是十分自傲自大,可是在兩位姑娘面前,卻泛起自慚形穢之,是以不敢多言齊茵更加不悦,道:“胡説,你明明瞧不起她,所以冷冷淡淡的,好像不屑多看她一眼似的。夏侯空苦笑一下,道:“鄙人如若頻頻注視兩位的話,齊姑娘一定又要指責鄙人懷有不軌之心。那時無疑會叫鄙人先照照鏡子,別作癩蛤蟆的妄想了。”齊菌失笑道:“這也説不定,總之我對你這個人沒有一點好就是了。夏侯空突然熱切地注視著她,問道:“對那位金明池兄又如何呢?”齊茵向來熱情而坦率,答道:“金明池麼?。也沒有好。”夏侯空吃了一驚,道:“若然如此,那就真使鄙人震驚了,難道世間還有比得上金兄的少年英雄麼?。他是誰?。現下在什麼地方?。”齊茵吃吃一笑,沒有立即回答。紀香瓊狠很不想出薛陵之名,因為她一旦説了,這夏侯空會放在心中,有機會便會加害他,而那薛陵卻連自己何以會有這個敵人也全不知道。
齊茵歇了一下才道:“我已是羅敷有夫之人,你最好別信口胡説。夏侯空又驚訝地瞧着她,過了一會,才道:“這話如若不假,則尊夫並不令人羨慕。”齊茵雙眉微豎,怒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夏侯空道:“鄙人細觀姑娘的舉止身材,加上眉和鼻嘴等各種表徵,膽敢斷言姑娘尚是處子身,是以姑娘之言是假的便沒得説,如若不假,那麼尊夫何以不為人羨之理便顯而易見了。”齊茵萬萬想不到對方高明到這等地方,頓時黯然不語,紀香瓊卻道:“姊姊別理他,我有話跟你商量。”她們兩人頭接耳的密商起來。
夏侯空揮手命一個白衣小童取過一張古琴,獨自在亭外一方白石上擺好,凝神撫奏。冷冷琴聲隨風飄散在幽雅的園林中,特別悦耳動聽。
他很快就沉在古琴之中,音調漸有促弱哀傷之意。紀香瓊側耳而聽,輕輕向齊茵道:“他不知不覺中透出心事,似乎他深心之中懷有莫大隱憂。這就奇了,他會隱什麼隱憂?。”齊茵道:“或者是為了愛慕你而又不可攀求之故。其實我早就瞧出他對你傾慕無比,剛才的説法不過是故意找他麻煩而已。”紀香瓊道:“他的哀傷之中誠然含有此意,不過還有更深更大的隱憂,這才使我覺得奇怪萬分。”正在説時,突然間琴聲忽歇,原來已斷了一弦。夏侯空推琴而起,回到亭中,出鬱鬱不樂之。
齊茵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怎麼啦?。”夏侯空沉了一下;才道:鄙人撫琴遣興,卻不料忽現殺身之凶兆,是以心中鬱郁。
齊茵道:當然啦!你惹上了我們自是難逃殺身之禍。如若幡然大悟立刻改變你的行為,,真心求我們寬恕,或者就能夠免去殺身之禍。
夏侯空點點頭,道:“姑娘指點的明路果然不錯,不過鄙人卻恐怕很難做到。”紀香瓊暗暗尋思道:“他的隱憂明明不是怕被我們殺死,這倒是十分耐人尋味之事呢!。”夏侯空目光落在紀香瓊面上,沉重道:“紀姑娘以絕世天資超人之學,連破敝莊九院之多,但願你能順利地繼續闖過後面的四院。”紀香瓊笑道:“這可説不定了,假使你是真心希望我能夠一直贏下去,則你須得開誠佈公,才較有把握。齊茵心中疑道:“這就奇了,他如若當真想輸,只須出題之時放水就行啦!這又何難之有?”卻聽夏候空長呼一聲,道:“兩位若是已休息夠了,便請動身。這後四院分別設在這一片園林之內,而這片園林之中不但藏有極深奧的奇門陣法,同時又有許多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消息埋伏,當真是步步危機,兇險無比,兩位萬萬不可走錯了路,以致遭遇不測。”紀香瓊至此靈湧現心頭,恍然大悟,道:“等一等,我有幾句話想向莊主請教。”夏侯空道:“姑娘好説了,鄙人在此恭聆。”紀香瓊道:“夏侯莊主才大學,大有凌邁古今之慨,使我心折不已,只不知莊主在師門究心研這諸般學問之時,可還有先進同門學力比莊主還要深厚的沒有?。”夏侯空頷首道:“當然有啦!。”紀香瓊故意出駭然之容,道:“這真了不起,貴派將享譽天下,可以斷言了。”其實她卻在心中暗喜,因為若然如此,則剛才浮現的靈便絕對正確的了。
原來她一聽夏侯空説這最後四院設於這片園林之內,其間的畦圃樹木都暗藏陣法妙用,一步走錯,便有失或被殺之厄,一聽之下,隱隱泛起此地與前面九院乃是兩種境界,是以陡然悟出這後四院另有高手主持,而這個高手必是身份更在夏侯空之上的人物,不過身份是一同事,學問又是另一回事,這個隱藏不之人儘管可以指揮夏侯空,但學問卻未必就勝得過他。
她所以竊言之故,便因這夏侯空既然只能設九院,則學力顯然比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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