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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部:同歸於盡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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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張小龍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又毫無對付敵人的經驗,他落到了野心集團的手中,似乎命定了只有被犧牲的份,怎能談得上和敵人同歸於盡?

我一面想,一面望着他,只見他面上的神態,十分堅決,像是對他心中所想的,十分有把握一樣。

我又試探着道:“和敵人同歸於盡,是不得已的辦法,我們如果有可能的話,何不將敵人消滅了,再自己逃生?”張小龍呆了片刻,道:“多謝你的好意,但我知道沒有這個可能。”我剛才的那幾句話,其試探作用是多方面的。第一、試探張小龍是否真的要與敵人同歸於盡;第二、我試探張小龍是不是真的已經掌握了可以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方法;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知道,那究竟是甚麼方法?

從張小龍的回答中,我得到了兩個肯定的答案,他的話,很明顯地表示出,他不但有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決心,而且,已掌握了同歸於盡的方法。

只不過那是甚麼方法,他並沒有説,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而且,那正是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在這座龐大的海底建築物中,有着至少上千個人,上千個房間,有着最嚴密的守衞,也有着最新式的武器。即使是調動世界上最鋭的軍隊進攻,只怕也不容易將之完全毀滅,而張小龍,他卻那麼肯定┅┅霎時之間,我心中不替張小龍可憐起來。

張小龍顯然是沒有辦法和敵人同歸於盡的,他之所以如此説法,而且態度又這樣的肯定,那可能是因為他心中太想和敵人同歸於盡了,以致在心理上產生了一種病態的幻覺,認為他自己的確有力量,來和敵人同歸於盡。這種病態的心理現象,往往是導致一個人神經錯亂的先聲。我一想到這一點,不更為張小龍擔心起來!因為事情發展的結果,極可能是他自己自殺死了,但是在死前的一剎那,他卻還以為自己已和敵人同歸於盡,而到極大的滿足!

我想到此處,心頭更泛起了一股寒意。

我不再想下去,也不再説下去,只是默默地轉過身,向門口走了出去,到了門口,我才道:“我還會再來看你的。”張小龍道:“你不必再來看我了,而你自己,如果能夠逃出去的話,也最好就在這幾天內逃走,要不然,我的毀滅行動一開始,你就也難免了!”我心中大是吃驚,當然,我的吃驚,不是因為張小龍的話,而是因為他講話時的那種神態。他分明已經有了顛狂的傾向!

我沉聲道:“張先生,你要鎮定些,事情總會有辦法的。”張小龍的眼中,突然閃耀出智慧、勇敢和堅定織的光芒來,道:“在你來説:‘事情總會有辦法的’這句話,只不過是一句十分空泛的話,但是在我來説,這句話卻是可以實現的。”我呆了一呆,道:“張先生,這樣説來,你已經有了具體的行動計劃。”張小龍的回答,十分簡單,只有一個字,道:“是。”我不得不直接地提醒他,道:“張先生,你不覺得這只不過是你心中的空想?”張小龍迅速地回答道:“在科學家的心中,是沒有空想的,只有計劃,將自己所設想的變成事實。”我道:“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張小龍倔強地昂着頭,並不理睬我。

了一口氣,道:“好,算你以為可能,我相信我們兩人的談,在這裏,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得懂的,你的計劃如何,為甚麼你自己一定不能險,你可以和我説上一説。”張小龍搖頭道:“不,這件事,只允有我一個人知道。”我正在對他的固執,到毫無辦法之際,忽然心中一亮,想出了一個對策來,立即道:“張先生,你不肯和我講你的計劃,而你又要和所有的敵人,同歸於盡,那麼,令尊怎樣才能夠知道你是如此光榮而死的呢?”張小龍呆了好一會,道:“我會有辦法的,在我的計劃實施之前,我會將它的內容,簡略地寫在一張紙上,將紙放在一個空瓶中,浮上海面去,這個空瓶可能在一個海灘上登陸,那麼,我的行動,便自然也可以為世人所知了。”我的“妙計”又落了空。到了這時候,我已真正難以再勸得醒張小龍了。而且,本連我自己也沒有逃走的把握,就算勸得張小龍肯和我一起走了,那又有甚麼用處呢?所以,我不再説甚麼,出了張小龍的房間,經過了他的實驗室。剛出實驗室我便不一呆。只見兩個持着我曾經見到過的那種似槍非槍的神秘武器的人,正在等着我,我一出去,他們便以槍口對準了我,喝道:“走!”我陡地一呆,道:“這算甚麼,我不再是受託有重要任務的貴賓,而是囚犯了麼?”那兩個人道:“我們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押你去見首領。”我聳了聳肩,雖然,那兩人離得我如此之近,我要對付他們,絕不是甚麼難事,但是目前,我卻還沒有這樣的打算。

我被這兩個人押着,向前走去,不一會,來到了一間房間中,我看到了一個我沒有見過的人,那人在我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布,使我甚麼都看不到。

我的心中,只是在驚疑他們準備對我怎麼樣,而並不害怕。

因為我知道,如果他們要殺我的話,那實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絕不用那麼費周章的。

我被蒙起了雙眼之後,又被人帶着,走出了那間房間,有兩個人,一左一右,扶住了我的手臂,在向何處走去,我並不知道。

我只是計算着時間,幾乎按着自己的脈搏,數到了七百三十次,也就是説,約莫過了十五分鐘光景,便停了下來,我聽得一個聲音道:“將他面上的黑布除下來。”我一聽得那聲音,心中不為之一愣。

是那純正的國語,是那悉的聲音,我不等身旁的兩人動手,兩臂一振,將兩人推了開去,一伸手,扯下了蒙在我面上的黑布。

我以為我一定可以看到這個野心集團的首腦了,怎知我料錯了,我仍然對着那一副電腦傳譯機,也仍然是在我以前到過的那間房間中!

我難以抑制我心中的怒意,大聲道:“這是甚麼意思,將我這樣子帶到這裏來,是甚麼意思?”那聲音道:“是懲戒,衞先生,這是最輕的懲戒。”我抗議道:“懲戒我甚麼,是我辦事不力麼?”那聲音道:“你辦事是否出力,我們不知道,因為你和張小龍之間的談話,我們無法聽得懂。”我心中暗暗歡喜,道:“我用的是張小龍故鄉的土語,我相信這樣,更可以打動他的心。”那聲音道:“那完全由得你,你和張小龍的談話,我們已全部錄了音,你回到你的房中之後,我們會開放錄音機給你聽,你要用英文將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翻譯出來,我們不容許你甚麼狡獪,你要知道,要找一個聽得懂你所説的那種方言的人,並不是甚麼困難的事,你可知道麼?”我心中又暗暗吃驚,他們要找一個聽得懂四明山區土語的人,當然不是難事,大約至多隻要兩三天,便可以成事了。

而且,即使我照實翻譯了我和張小龍的對話,他們也一定會這樣做的,因為他們實際上並不相信我。而我卻並不準備照實翻譯,而且準備胡謅一道。

我的胡謅,大約在三天之內,可以不致被揭穿,而張小龍給我離開這裏的限期,也是三天。

也就是説,三天之內,我再不想辦法離開這裏的話,我將永遠沒有機會離開這裏了。

三天,對於焦急地等待甚麼事情來臨的人,可能是一個十分漫長的時間,但是在如今這種情形之下,對我來説,三天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促、太短促了。

我心中一面想,一面道:“自然,你不要我翻譯,我也早準備翻譯的了!”那聲音立即道:“這樣説來,你在和張小龍談之前,便已經知道我們聽不懂這種語言的了?”我心中一驚,道:“正如你所説,要找一個聽得懂這種方言的人,不是難事。”那聲音道:“自然,我們會找的!”我站了起來,道:“我可以不蒙上黑布,不由人押解,而回到我自己的房中去了麼?”那聲音道:“可以了!”那兩個押我前來的大漢,早已離了開去,這是我已經注意到的了。

因為,雖然我在離開這間房間之後,仍然會不可避免地被監視,但是沒有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大漢在旁,我總可以比較自由地觀察我所處的環境,和尋找我逃走的可能

所以,我在一聽得那聲音説我不必再由人押解,便可以回到我的房間中時,心中便暗暗高興。我立即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我剛一到門旁,便聽得那聲音道:“你在回到你房間的途中,最好不要多事,因為我們還不希望你成為一撮灰塵!”我苦笑道:“你以為我能多事甚麼?”那聲音冷冷地道:“那就在乎你自己了。”我不再説甚麼,打開了門,走了出去。沒有多久,我便來到了那放死光的地方,那中年人持着武器,監視着我,走出了區。

我雖然曾兩入區,但是這個野心集團的首腦,究竟住在何處,是何等樣人,我卻是一無所知,因為兩次,我都是對住了電腦傳譯來和他談的。

出了區,我來到了升降機的面前,沒有多久,升降機的門,打了開來。

我忽然想起,這個龐大的建築物的每一個角落,都裝有電視傳真器,可以使得那首腦足不出户,便能知道所有的動態,掌握所有的資料。

但是,在這架升降機,卻不一定也裝置有電視傳真器!

因為升降機並不大,四壁十分平滑,其間,絕不能藏下電視傳真器的。我心中不怦怦亂跳起來。因為我的設想,如果屬實的話,那麼,在這個建築物中,這升降機,乃是一個死角!

(一九八六年加按:升降機中的閉路電視傳真,如今普遍到了甚麼程度,不必細表了。)固然,在這座龐大的海底建築物中,可能本不止一架升降機,然而,這架升降機,卻可以給我利用來做許多事情!

我一面心念急轉,一面跨進了升降機。機內只有我一個人和司機。我打量着那個年老的司機片刻,然後,以語説出了我所要到達的層數。

司機回望了我一眼,默默地按着鈕,升降機迅速地下降着。

大約過了不到兩分鐘,那司機忽然道:“你是新來的吧!”他講的自然也是語,但是卻帶有濃厚的北海道口音。

我立即也以帶着和他同樣鄉音的聲音道:“是的,從北海道來。”那司機出神地道:“北海道,北海道,不知怎麼樣了。”我道:“還是那樣,你離開家鄉,已經很久了吧!”那司機嘆了一口氣,道:“我——”然而,他只講了一個字,電梯便已經停了下來,他也立即住口不言,我更不再問他,便走了出去,當我跨出升降機之際,我心中高興到了極點!

因為我的料想,已經得到了證實!如果升降機中,是有電視傳真器,或是傳音器的話,那麼,那老司機是絕不敢和我講話的,這觀乎他在升降機一停之後,便立即住口一事,便可知道了!

我雖然只有兩三天的時間,來準備我的逃亡,但在這兩三天中,我可以有許多次單獨在升降機中的機會,我一想到“單獨”便不期而然地想起了那個年老的升降機司機來。

我本來是急急地向前走着的,但這時候,我一想到那司機,我的心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十分大膽的計劃,在那一瞬間,我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當然,我只是停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間,因為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在忽然之間,我心中有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剛一坐下,便有人叫門,來人將一具錄音機和一大盤錄音帶了給我,我一面放著錄音帶,一面捏造着和原來的談話絲毫無關的話,算是我在翻譯我和張小龍談話的內容。

但是同時,我心中卻在思索着,我剛才突然所想到的那個大膽的計劃,是否可行。

這個野心集團所掌握的尖端科學,毫無疑問,超乎如今世界的科學水準至少達三十年之多,但是他們卻還是沒有辦法,窺測一個人的思想,我在想甚麼,他們是不知道的。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個升降機司機的容貌,是最普通的一種,你可能對他凝視大半天,但是當他離去之後,你還是説不出他面上有任何特徵來。

這正是對我最有利的一點。

我剛才,在跨出升降機之際,突然有了這樣一個大膽的計劃,也正是這一點所啓發的。因為我自信自己的觀察力,並不亞於任何人。但是,在我跨出升降機,想起那司機的時候,我卻無法形容出他的樣子來,只可以説他,滿面皺紋而已!而皺紋,則是可以用最簡單的化裝,加在面上的!

説穿了,也很簡單,我的計劃的第一步,便是將自己化裝為那個升降機司機!

那個司機,每天和這個龐大建築物中的人會面,但是我想,大約沒有甚麼人去注意他的神態,更沒有甚麼人會去和他談。每一個人,跨進升降機,總只不過是説出自己所要到的層數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