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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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o:別做這個動作。這個動作讓我很興奮。
lino:現在,現在嘛你是一盤菜,我得想辦法做出一道美味佳餚,然後在把它吃下去。
姐姐也在k的公寓。她的身邊是k。
她們兩個都有點緊張,一邊説話一邊東看看西望望。有時説着説着還走幾步,像是在看畫展的樣子,又像是在等什麼人。有時她們也會假笑着跟路過的人打招呼。姐姐:這三個dj不是我們公司的,我贊助他們跟你去國外做活動不合適。
k做着一個動作:只需要那麼一點點錢,國外的媒體就都會知道你們“摩幻天空”了。這是中國香水第一次打入國外市場,我想用特殊的方法推廣它。
姐姐:我不在乎國外媒體。
k誇張地:想一想,wto都進去了,你還説對國外的媒體沒興趣嗎?
姐姐:為什麼要帶三個dj出去?
k:我的香水牌子叫chinaundergnd(注27)。所以應該有中國dj出現在展示會上。
姐姐:chinaundergnd香水什麼味道?
k:人的味道。
姐姐:人是什麼味道?
k:是那種你可以覺到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的味道。一個年輕人,離了殘酷的青期,但依然離成很遙遠,他有過艱難的童年,有着特殊的身份。現在,他正努力地尋找方法成長,並在他特殊的身份中找出那些積極的元素。
姐姐呆呆地看着她,然後笑了一下,笑得很真。
k:我不騙你,真的。我的記越來越不好了,壞得可怕。這些跟我打招呼的人一半以上我都想不起來是誰,但我肯定見過他們。
姐姐:別慌。我也是。三年前的事情我都記得,三天前的事情我全忘了。
k:哎,你有沒有發現,讀過很多書的人身上有一種味道,不太好聞。
姐姐笑。
姐姐:你的鼻子不是壞了嗎?
k笑:第一人民醫院的王主任幫我開好了。好的醫生就是藝術家。我現在什麼都聞得到。比如,g如果跟女朋友做過愛出來見我,我一定聞得出來他剛做過愛。還有,姐妹之間的味道總是很相似。
k説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
姐姐:我從來不喜歡香水,香水是壞掉的科學。
k:香水是虛構生活的能力。你不需要相信它當它不是香水的時候。你不需要對你的相信負任何責任。香水混合所有的東西,就像小説。香水是從生活中身而出的一種方法,可以立刻把你從這裏帶到那裏。比如你跟一個男人做愛的時候,你可以聞到他香水味道、牙膏的味道、香煙的味道、酒的味道,所有的不同牌子的他用過的東西的味道在那一時刻把你帶到了另一個地方。而下一次做愛,可能是另一股味道。有魅力的男人會讓你覺得:事情只會越來越好。
贊助商也來了。
藝術經紀法蘭克在跟贊助商説話: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他們只是痛恨我們因為我們活着,並且如此生動。他們説這個世界沒有誰對誰錯他們恨我們。他們的對錯受到了鬼神的擺佈。他們很難做出抉擇也很害怕犯錯。他們認為這些事情一錢不值也不值得嘗試。我們嘗試所有事情而且我們從來不痛恨任何東西。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我們的罪過。我們也許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裏但是我們知道什麼是我們喜歡的,我們還知道下雨的時候我們要放哪首歌來聽。他們真的痛恨我們總是互相微笑。
贊助商:哎,別這麼説,不管你是對的還是錯的,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想他們在想什麼。你想他們的事情想得太多了,都是小東西,沒有意思。他們不懂如何去愛或者如何去表達他們的愛。他們比較脆弱。買他們的作品並不代表喜歡他們的作品或者懂他們的作品。其實,我只有在看一百年前的作品時,才覺得自己是正常的。中國當代藝術?在我看來是個很病態的詞。喜歡藝術跟買藝術是不一樣的。
第二章夜午以後,政通路小硬石酒吧(4)法蘭克:我跟你不一樣。
法蘭克:但我也喜歡做生意。
贊助商笑:法蘭克,生意人的空間是很狹窄的。
法蘭克笑:但我想買條船,我想駕駛在海洋的中心。
姐姐:為什麼要帶這三個dj?
k:因為chinaundergnd是其中一個dj的牌子,djdavidk。我是受他們的啓發才做這個香水的。
姐姐:誰膽子這麼大叫這個牌子?
k:這個牌子可以成為一個生意。
姐姐笑:但玩笑不能開太大。
k想了想,狡猾地:這三個dj,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情人,一個是我兒子。哈哈,開玩笑。
姐姐:你覺得西方人怎麼看中國青年?
k突然很嚴肅:我們知道他們比他們知道我們多。
姐姐想了一會兒。她手裏一直拿着紙做的子彈頭:愛國主義在香水裏不起作用。
k有點不耐煩:其實,我也可以給他們出機票。但是我真的覺得把積極的因素都放在一起會更好玩。dj們在中國就像英雄。他們沒有辦法像西方dj一樣在唱片店買到唱片,把全中國的夜店裏在乎音樂的人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500個。dj們沒有錢。你知道上海女孩子的問題,她們不享受愛情,大多數的她們只要錢,而dj沒有錢,但是dj恰恰又是最需要錢和愛情的職業。他們需要支持,需要你這樣的獨立唱片公司的支持。其實我覺得無所謂,但他們太相信音樂了,其實那些不在乎音樂的人,那些在卡拉ok的人可能並不需要他們去改變。卡拉ok的人只要開心就行,大家出來玩都是為了開心嘛對嗎?用開他命和用可樂一樣都是用,誰也沒比誰高級多少。物以類聚。這些dj都是瘋的。他們只能給他們將來的兒子鋪路,如果他們有兒子的話,如果他們的兒子也是dj的話。
姐姐:如果我贊助這次活動,我有個條件,這三個dj跟“摩幻天空”簽約,成為我們的簽約dj。我跟我老闆不一樣,我不喜歡做贊助商。
k:什麼?籤他們幹什麼?他們還沒有做自己的音樂呢?
姐姐:我們可以幫助他們。
k笑:真的嗎?哦,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把所有有意思的人簽過來簽過去,但並不能保證對他們負責。好吧,我去跟他們説,你們自己談吧。
姐姐:等合同準備好,我會通知他們來談的。
k突然變得很嚴肅,眼睛時而看着姐姐,時而在另一個地方停留很久。
k:我,很難過,關於你妹妹的事情。那天晚上,我跟lino其實沒有什麼。那天晚上,你妹妹,很生氣。我到現在都反應不過來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警察也來找過我好幾次。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太昏了,產生了幻覺,我真的反應不過來,真的反應不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姐姐停下來看着k,她經常會這麼看着別人,眼神既在這裏又像是穿越了這裏去了別處。
k:我愛lino,所以,我不能説我們沒有什麼,但我們真的沒有什麼。我不可能會殺你妹妹,對嗎?希望,你不會介意,對不起。
k十分歉意地向姐姐低頭致歉。
姐姐輕聲地,一字一句:別擔心,真的。lino每有一次外遇,我妹妹都會震驚一下,就沒事了。有時候也會哭鬧一陣,但我們姐妹倆都不是很“作”(注28)的那種人。
姐姐:他們兩個從13歲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幾乎所有的新鮮事物他們都是一起去嘗試的,他們是有很多小秘密的情侶。誰也不可能把他們分開,除非是他們自己想分開。lino每有一次外遇,都會送妹妹一個禮物,小到一顆鑽石,大到一個浴缸,他們,在用他們的方式相愛,這跟任何人無關。我妹妹是我認識的最酷的女孩,她不需要任何人跟她道歉。
k愣了一會兒:再見!
第二章夜午以後,政通路小硬石酒吧(5)一個男孩在那裏對朋友説:只有死亡,可以讓我們明白我們是不是真的愛過,也只有死亡可以讓我們不再煩惱,至少是在生理上的。舒服不能代表什麼,舒服是錯覺,就像食硬毒品一樣。我想談論自己和周圍的生活,這是我一直津津樂道的,但是,我又不想談論了,因為很無聊,就是那麼回事情,因為什麼都是一樣的。yy-s和貧民窟堂口夏天拿個小桌子喝啤酒是一樣的,babeface裏和工人文化宮的舞廳是一樣的,作家棉棉和在大賣場的麥當勞給女兒擦嘴巴上的昔的30歲婦少是一樣的,如果快樂如果舒服,是一樣的,都是錯覺,但是高興過就好。那麼黑,那麼冷,如果敢於面對那麼黑那麼冷,為什麼不活下去?不愛又怎麼樣?死去愛人的照樣活。失去愛人也好,矛盾重重也好,萬事如意也好,還是一句話,都是一樣的。有人説我是瘋子,我要説我是個假瘋子,因為真瘋子是快樂的,不會難過。錯覺就是錯覺,舒服是錯覺,疼痛是錯覺,吃飽了是錯覺,越是快樂就越是錯覺。菩提把快樂歸於平淡。我離開了。離開這個東西一點都不悲壯,都是一樣的。我工作了,在大學的研究所裏,姨媽説是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沒什麼,其實都一樣。做任何決定都是為了能繼續平靜地生活。人要快樂很容易,要不痛苦卻很難。選擇離開,我沒有理由留下,沒有理由成天擺那麼多的cd和影碟,每天拿着六級的書和每天聽電子音樂的cd其實都是一樣的。能夠平靜地生活着已經很值得快樂了。和貧苦的人比起來,有個一千張cd一櫃子書應該高興。我依然愛,而且更加懂得,更加明白。如果我真的像你説的能夠捕捉細節,我應該是快樂的。但是我不快樂也喜歡給大家添麻煩。憂鬱是錯覺,其實沒什麼,過多的憂鬱就是罪惡,憂鬱症是一種罪,是對自己犯下的罪,唯一贖罪的辦法是快樂地生活,懂得微笑懂得去愛。懂得如何愛,懂得體會。沒有做好的人,應該受到懲罰。我不知道應該説什麼,説得夠多了。依然很想念,依然覺到難過,還是覺得沒有愛夠,這是對我的懲戒,如果憂鬱就是因為沒有真正去愛,即使是愛的,也是帶着自私的。自私的愛就是煩惱,就是罪過。生活告訴了我很多道理,謝周圍所有愛我的人,對身體的切割是最後一次,物藥酒再不會是寄託。其實什麼都很簡單,人因為自私而複雜而煩躁。夜晚和白天沒有區別,yy-s和計算機實驗室沒有區別,如果可以放輕鬆可以不再煩惱可以用心體會,處處都是菩提道場。總是跟愛住在一起。
朋友:天氣有時會讓人憂鬱。你知道中國的問題,中國的問題是沒有神分析傳統。那些神分析醫生並沒有負起責任,因為他們不能,因為他們自己還沒有從傳統生活向現代生活過渡好。在今後的幾年,憂鬱症會成為中國的一個大問題,所以,最好你去學習神分析,這樣既可以幫助自己也可以幫助別人。現在我暫時還不用太為你擔心,因為你説你總是跟愛住在一起。
男孩:我現在真的,我覺得我現在這種法克特阿婆的覺很好,適合去好好工作學習,準備接下來的大專學歷補考,英語六級試考,畫畫,和10月的試考。心理學,我估計以後考碩士的時候去學一下,是明年和後年的計劃了。我現在覺得我什麼覺都沒有,沒有慾望,也沒有情,只想大便又拉不出,從心口到門都很難過,泛的覺。大家都對我很好的,不抱成見,都把我看得很清楚,我不該再抱着憂怨生活下去,我從來沒有這樣過。憂鬱還會再來,但比起我得到的愛微不足道。我想做時裝設計師。
k拿一筷子敲着酒瓶讓大家安靜,然後搖搖晃晃地站到茶几上開始説話:美好的記憶都是從分開的時候開始的,絲絲縷縷的酸楚開始冒了出來,所有的快樂都是哀傷的和憂鬱的。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的命運本來就是分開,我忘記了是誰在歌裏不斷地唱“離開,離開”好像是張楚吧,所有的愛都是因為離開。每次人要離開生活的地方的時候傢俱都會提意見,上次搬家的時候家裏的防盜大鐵門的門軸都掉了下了。屜突然掉了下來。工作往娛樂戀愛做愛爭吵打架疾病結婚生子孩子長大離婚孩子結婚孩子的孩子出生直到最後自身的死亡意識因為時間彌留,我開始懷疑matrix系列的電影和動畫究竟是對於信息工業革命後工業化的隱憂還是希望獲得永遠的聚集的快樂。每個人成為一個撥號連上線的終端,意識通過技術上載到服務器,我們還快就可以咫尺天涯。這在過去,是需要幾年時間,乃至一個人一生的時間。在一起,其實是一句極端奢侈的話。和誰在一起?在哪裏?什麼時候?時間地點人物中任何一個因素的變換都會直接影響乃至決定我們的命運。今天讀到關於喬伊斯和其他愛爾蘭作家,以及“布盧姆”的文章。《尤利西斯》講述了都柏林一天的生活,喬伊斯在背井離鄉漂泊的一生中反覆想象着故鄉的一天,永遠伴隨他左右的是他的手杖和鄉愁以及瀰漫在心頭的那離開的鬱郁的如絲般纏繞卻又揮之不去的氤氲霧氣。喬伊斯的一生都和奧德修斯一樣生活在瀰漫着離開和聚集哀傷情節的沼澤地裏。所有的聚集其實都預示着離開,時間是具有絕對權力的,所有的都必須俯首稱臣。這幾天所有的人都不願意睡眠,因為時間是絕對的,離開也是絕對的。離開讓我們知道什麼是愛。matrix3中,一個管理發電廠的機器人對男主人公説,愛,愛對電腦程序來説,也許就是愛這個詞。電子時代的我們可以在鏡頭前談、調侃、舉杯乃至爭吵,甚至通過電子觀看對方的自和讓人看自己的自,通過程序和系統解碼再傳輸再解碼還原成圖像和聲音來。但是最後,我們仍然生活在各自的城邦之中,本上沒有也不存在由於體温、氣味、皮膚,周邊環境因素以及身體的接觸乃至撞擊帶來的愉悦和痛楚。數字信息傳遞一種情緒從而發出另一種情緒。party的另一個同位語是聚集,party的最終目標是離開,所有的party都敵不過時間。在《神曲》裏,第一層的地獄生活着基督出生前的人們,他們永遠地聚集在那裏,開party。天堂里人永遠生活在一起,沒有城邦的界定,最終極的誘人之處是在離開之後人們通過各種途徑逃離到終極的聚集。party是一場同時間的角鬥表演,展開party的場所其實就是角鬥場,所有的聚集,類似趕集,歌劇節,角鬥,乃至嘉年華會。
“嘉年華”的翻譯者在翻譯時一定覺到了時間的存在,才會在譯名裏用“嘉年華”作為諧音。
“嘉”表達出無限的乃至歇斯底里的狂亂的快。這是一場集會也是一場充滿快的生死之戰。勝者是那些從時間中終極逃逸的人,也就是在party上縱慾過度和在角鬥絞殺中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