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西窪花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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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吳不賒把剩下的半袋酒灌下去,卻並沒有倒下。空袋子一扔“錚”的一聲拔出刀,他大踏步就向場中走去:“就你這樣的刀法,也配做族長嗎?來、來、來,讓我教教你怎麼使刀。”看到他醉,花逐天眼中已有喜,這時被刀指着,卻也不怒,只是看着那長老。那長老看吳不賒,輕輕搖了搖頭:“搖尾,你醉了。”這長老是族中德望最高的花斑長老,對花搖尾,他一直是十分欣賞的,這會兒眼中卻只有痛惜。花逐天讓花禿尾暗害花搖尾的事,花長眉並沒有説出去,只大略説花搖尾喝醉了酒撞傷了頭,花斑長老以為吳不賒這個假花搖尾是酒醉誤事,所以才有這種惋惜的眼神兒。
吳不賒卻不理他,大咧咧地道:“這樣的刀法,我便是醉了,也可以輕鬆贏他。”花逐天本來有些忌憚吳不賒這個假花搖尾,如果吳不賒不上場,以酒醉錯開這件事,他會很高興,但吳不賒這般説法,他卻惱了。他想,花搖尾腦袋有傷,又喝了個半醉,那就趁勢將其打敗,以後便再無人有話説。拿定主意,他對花斑長老一抱拳:“我願接受花搖尾的挑戰。”花斑長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好吧,刀槍無眼,各自小心。”他其實是在隱晦地替吳不賒這個假花搖尾求情,希望花逐天下手不要太狠。花逐天卻裝作沒聽見,長刀向吳不賒一指:“小心了。”一聲大喝,身子前跨,一刀劈下。他這一刀有個名目,稱作馬踏飛燕,乃是借跨步前衝之勢,如駿馬急奔,到近前騰空而起,借勢一刀劈下。全身力道融於一刀,再借了前衝的勢,又是居高臨下,直有一刀開山之勢,是花長眉所傳刀法中攻擊威力最強的一招。
花長眉刀法中,應付這一招乃是用野馬驚羣,如受驚的野馬,猝然一跳,避開這一刀的鋒鋭,再使老馬回頭,橫刀猛掃。
這些招法,吳不賒昨夜已從花長眉處學到。當然,招法名字是不知道的,怎麼拆解也不知道,但以他的武功,自然能挑選相應的招法拆解,而且吳不賒還在這些招法中加了其他的武功。同樣一招野馬驚羣再來老馬回頭,他於似是而非中,陰招奇出,必可殺花逐天一個措手不及。
但昨夜是昨夜,今天是今天,妖本就善變,何況吳不賒腦袋裏還有很多其他妖怪的思想,主意自然五花八門。這會兒一對上花逐天,他的想法突然就變了。
花逐天這招馬踏飛燕,跨三步,第四步騰空而起,一刀直劈。吳不賒不使野馬驚羣,卻同樣使出了馬踏飛燕,他臨時變卦,起步略遲,只踏了一步,身子便騰空而起,也是一刀劈下。
同樣的馬踏飛燕,吳不賒出刀略遲,可騰身更高,下劈更快。花逐天刀到中途,吳不賒大刀已到了花逐天的頭頂,凜冽的刀風,破腦開。
花逐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吳不賒不使野馬驚羣來拆解他的馬踏飛燕,卻同樣使一招馬踏飛燕來與他以攻對攻。他更想不到的是,吳不賒這一招馬踏飛燕竟是如此得快。一時間他魂飛魄散,急扭身,半空跨步,卻是凌空使野馬驚羣,身子斜跨開去,腳一落地,大旋身,招使老馬回頭,橫刀急掃。
於急切間凌空變招,心驚,步不亂,應招嚴謹狠辣,不愧西窪花馬的人中之傑,確實了不起,便是吳不賒也暗暗點頭。花逐天一落地,他同樣收刀入地,斜跨,野馬驚羣,大旋身回刀橫掃,老馬回頭。還是一模一樣的招式,出招比花逐天慢一步,刀勢卻又快了一步,花逐天刀到一半,吳不賒刀尖又到了他間。
花逐天先前吃了一驚,這一次心神略穩,急收刀,身子一起,左腳提,一刀順勢下劈,這一招名為懸崖立馬,正是老馬回頭的拆招。刀一格,再使一招小馬過河,乃是格住敵刀後,順着敵刀前削上,前削指,上頸。
但吳不賒不等他刀格上,一見花逐天收刀,吳不賒也馬上收刀,同樣使一招懸崖立馬。兩個人同使這一招,可就有趣了,面對面提左腳,各舞各的刀,不似兩人對敵,倒仿似相互對舞。花逐天這招懸崖立馬,沒格上吳不賒的刀,小馬過河還是接着使,斜削上。吳不賒相應也是一招小馬過河,後出手,刀卻又先到了。他的刀在花逐天的刀上面,搶先一步削到了花逐天前。
先兩招,花逐天可説是無備,這一招他留了神,一見吳不賒收刀便知又是同樣的套路,花逐天的小馬過河便放心大膽使出來,心一放膽一提,便用上了十二分力。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出刀在吳不賒之先,落刀卻反會在吳不賒之後,這一刀,他下了死決心,一定要搶在吳不賒前面。但他再一次失望了,雖然他放手而為,而且使上了吃的勁兒,卻還是落在了吳不賒後面。這種打擊,幾乎讓花逐天崩潰。不過花逐天也不是那麼容易死心的,再變招,刀出如風,越使越快,這時他已不管勝負,也不管是不是會捱上吳不賒一刀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快過吳不賒。
吳不賒非常瞭解花逐天的想法,卻並不想要他的命,也不想砍他一刀。他嘴角帶着一絲惡的笑,見招應招,招招和花逐天一模一樣,招招起手在後,落刀在先。眨眼二十餘招過去,花逐天把一套刀法從頭到尾使了一遍,卻沒有一招搶到先手,刀刀落在吳不賒後面。如果吳不賒想要殺他,他早死二十次以上了。
吳不賒如此使刀,震驚的不止花逐天一個。花長眉老眼本來有些黯然無光,這會兒卻是陡然發亮,他雖然輸給了花逐天,只是輸在力氣上,卻不是輸在刀招上。若論刀法的老辣,他還要強於花逐天。吳不賒這一套刀法,刀刀起手後而落刀先,其中的難度,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秋風未動蟬先覺。這是刀道的至境啊,搖尾的刀法怎麼到了這個境界?”他兩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吳不賒轉動的身子,明明是那般悉,覺偏偏是那般陌生。
還有一個小四兒,這小傢伙兒,本來是失望到了極點的,這會兒卻是驚喜到了極點。地獄到天堂的覺,嘿嘿,不好形容。他不會花長眉的刀法,內行看門道,他是外行看熱鬧。他只知道一點,吳不賒是刀刀壓着花逐天打,看得他小嘴大張,足可以下一個雞蛋。
一套刀法使完,花逐天氣收刀,並腳而立。對面的吳不賒以同樣的收式,卻又比他先一步站好。花逐天死的心都有了,點點頭:“搖尾,好,好,我知道你一直在讓着我。半年苦練,以為至少可以和你一戰了,卻原來差得如此之遠,好,好。”説着,他轉身向花斑長老一抱拳“我輸了。”花斑年輕時也是一條好漢,現在他雖然身手慢了,眼光遲了,但眼力還在。吳不賒如此使刀,也看得他有些發呆,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還有誰上來挑戰?”連喊三次,無人應聲。
花斑道:“既無人挑戰,花搖尾便是最後的勝者。花長眉、花搖尾,你兩個跪下,祭告天地祖宗,換族長信物。花搖尾便是我西窪花馬新一任的…”花斑話未説完,忽聽得轟隆聲震響,地皮震動,遠處一個馬隊奔了過來,隱隱看去,似乎是一隊騎兵。花斑、花長眉幾人均是臉上變。吳不賒不明就裏,只管不動聲地看着。片刻,馬隊到了近前。看得清楚,馬羣前面是一匹小紅馬,上面一個少女,伏馬狂奔。吳不賒眼尖,看那少女,十五六歲年紀,鴨蛋臉,長相頗為甜美,這會兒卻是一臉驚慌。後面約有兩百餘騎,作雁翅形散開,隱隱兜着這少女。看這些騎兵的裝扮,該是屍蓮軍。
這一代屍蓮王,本是獅族族長,得虎、熊二族相助,登上王位,因此以獅、虎、熊三族為上三族。屍蓮軍兵員也主要來自這三族。以牛、羊、狗、豬、驢五族為下五族,其丁壯多在軍中充為雜兵,數量多,裝備卻差。眼前這一隊騎兵個個人高馬大,裝備良,該是屍蓮軍上三族騎兵。
天馬族強盛時,黑、紅、白、青、花五族各築一城,爭相誇耀,後來衰落,五城不復已有。這一代屍蓮王得國後,在五城各派一個鎮守使,外御燕、趙之軍,內攝天馬五族。這一隊騎,當是花馬城鎮守軍。
少女奔得近了,眾人已能看清她的臉。花逐天先就叫了起來:“百合,是百合!”持刀奔上兩步,卻又停住,看一眼花長眉,復看向吳不賒,熾熱的眼神,如地底積聚的岩漿,如果得不到宣,必然猛烈爆發。
這少女叫花百合,是花斑最心愛的小孫女,也是花逐天苦苦追求的心上人。不過花斑不喜歡花逐天,覺得他衝動得有些狂妄了,所以一直未曾允婚。他喜歡的是子沉穩厚重的花搖尾。當然,這些事吳不賒是不知道的,眼見又有了事,他是兩眼放光。
花百合奔到近前,翻身下馬,嘴裏哭叫:“爺爺…”急撲過來。花斑忙搶上兩步扶住,道:“怎麼了,是怎麼回事?”
“我趕羊兒去喝水,給他們看見了,就要抓我。”花百合顫聲哭叫,眼見後面騎兵奔近,忙躲到花斑背後,嬌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如見了狼羣的小羊羔。
其實花斑不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這樣的事情太常見了,只是沒曾想讓自己的孫女遇上了。他又驚又怒,身子哆嗦,白髮亂顫,就像一頭憤怒的老山羊。他和花逐天一祥,先看了一眼花長眉,又看一眼吳不賒,眼中驚慌卻多於躁動。
那隊屍蓮兵奔近,紛紛勒馬,一人越眾而出。這人三十來歲,身材高大,一個特大號的鼻子尤為刺眼。這人叫虎勾鼻,是花馬城鎮守使虎嘯風的親信,兇狠殘暴,且極為好,花馬各族聞名變。
虎勾鼻掃一眼花馬族眾人,眼光落在花長眉臉上,嘿嘿一笑,道:“原來都在這裏啊,很好。花族長,你們西窪花馬的税準備好了沒有?這就上來吧。”花長眉看一眼吳不賒。吳不賒不瞭解情況,依舊裝傻。花長眉略一猶豫,上前兩步,賠個笑臉道:“虎將軍,這一次鎮守府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些,我西窪花馬真的拿不出來啊!能不能請你替我們説説好話,減免一部分啊?”
“你西窪花馬好幾萬族眾,三十一支花馬裏面,你西窪花馬實力是最強的吧,這點兒東西都拿不出來?”虎勾鼻冷哼一聲,眼光溜到花斑背後的花百合身上,又“嘿嘿”一笑,道“免是不能免的,但可以寬容你們些時。叫這小姑娘跟我走吧,現在有多少多少,餘下的,過兩個月我來收。”
“多謝虎將軍寬容。”花長眉連聲道謝。他擺擺手,一個漢子搬了一個木箱子來,打開,是一對瓷瓶。這瓷瓶吳不賒倒是識得,便是花長眉從姜連枝手中買來的。花長眉奉上瓷瓶,賠笑道:“虎將軍,這是我西窪花馬的一點兒小小心意,還望將軍笑納。”看到禮物,虎勾鼻臉上現出笑意,拍着花長眉肩膀道:“不錯,不錯!呵呵,本將還可多容你些時。”手一揮“拿上東西,把這小姑娘帶上。”一名屍蓮兵過來接了木箱子,另兩名屍蓮兵卻去拉花百合。
花長眉忙閃身擋在前面,賠笑道:“虎將軍,您高抬貴手,這女娃子已經許了人家,沒資格再伺奉將軍了,還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