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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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庭失去強大的威攝力後,人界與神界,尤其是人王與神界的關係,基本上就是互相需要互相利用的關係,例如南嶽帝君和楚王。南嶽帝君向楚王和楚國的屬國要供奉,楚王可説是南嶽帝君的大金主。楚王呢,要維護自己的統治,要以天命來強化自己正統的地位,就必須要得到天庭的支持,拉起虎皮才能做大衣,天庭和南嶽府就是楚王的虎皮。
有了這層關係,事情也就容易了。南釋權代表南嶽帝君跟楚王一説,南嶽帝君、十七王子的面子要給;另一個,吳不賒的威脅也是實打實的,居然能打敗趙國的五十萬大軍,楚王想想都要打寒戰。因此,楚王二話不説,立刻派使者去了象西國。象西國只是小國而已,楚國都怕吳不賒率獸兵來打,象西國憑什麼不怕?而且楚國也不是白要象西國的地,另拿一個縣來換。象西王非常快,立馬就答應了。
雙象口就是兩座大山包,看上去,還真像是兩頭鬥架的大象。象西國在最窄處修了一座攔河壩。實話實説,最初修這座攔河壩,不是想要水淹象南國,而是澆灌下游田地用的。沒有這座壩,象南河是條災河,年年山洪,下游顆粒無收;有了這座壩,象南河成了福河,下游沿河數幾十裏良田,旱澇保收。就是象南國,當年也很得了些好處,最初還着實謝過象西王呢,大善人啊!結果象南國亡也亡在這大善人身上,倒是怎麼也想不到了。
大壩兩側的象山上,可築軍寨,最有利的一點,敵人若來攻,只能從河谷那面來,其餘三面皆是險峯懸崖,大壩一修,可就易守難攻了。敵人來少了沒用,來多了,乾脆就開閘放水,都不要動手了,一股洪水就衝了去。
吳不賒帶了顏如雪、四大長老一看,個個稱讚。吳不賒道:“有山勢之險,又有山洪之利,若説地利,不比你們在雲州的飛雲關差,只是裏面小了點兒。”司風長老老臉放光:“裏面小點兒無所謂啊。吳使君請看這兩側,沿山勢下來,都頗為險峻。只要修上幾個關卡,或者乾脆修上兩道城牆,中間這十多里長的河谷便誰也進不來了。我族可依山而居,沿河而種,若有強敵,往山上一退,敵弱我打,敵強放水,比飛雲關只強不差。”其他三大長老個個點頭,興高采烈地滿山踩點,商量何處修牆,何處建卡。顏如雪陪在吳不賒身邊,臉上的笑,燦爛如山花,看得吳不賒發呆。
“哥,謝謝你!”
“怎麼謝?不會就一句空話吧,要不親個嘴兒?”香吻沒撈到,撈到一指掐,吳不賒嘟起了嘴。顏如雪“咯咯”一笑,甜甜地吁了口氣:“族人有此一地,再不必我心。從此以後,我就真的只要安安心心做你的傻媳婦兒了。”這話吳不賒愛聽,樂得下巴差點砸斷腳面子。
雲州遺族沿山建卡修牆的事不急,事實上,有了先前對趙國那一仗,楚王已經非常清楚地知道雲州遺族的背後是吳妖王和他的百萬獸兵。在趙國再起大軍打敗吳妖王之前,楚王無論如何不會來打雲州遺族的主意。而在西南這一塊,楚國不動,誰又敢動一動?所以這會兒最重要的,是全力準備接趙國必然的進攻。確實是必然,幾乎是在雲州遺族接手雙象口的同時,天帝的詔令也下來了,對吳不賒嚴加斥責,説他恃功而驕,無法無天,居然率獸兵殘害人類,令他即刻解散獸兵,自縛去西嶽府請罪,否則天兵一至,定要他粉身碎骨。
天兵是沒有的,即便下界各國掏了軍費,那萬餘腐敗到了子的天兵天將也打不了仗。能出兵的,還是趙國和他的屬國。當然,天帝的詔令不止是發給趙國,是發給人界各國,令天下諸侯共討之。可這種費力不討好、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事,誰管啊?口頭上喊得熱鬧,出手的沒有。倒是南嶽帝君奉天帝詔令,撤了吳不賒的職,下令通緝,可私下裏南釋權卻和吳不賒稱兄道弟,帶來十七王子和南嶽帝君的話,都是一個意思:往死裏打,咱們支持你,打得越厲害,就越有辦法。
吳不賒也知道拳頭硬才是真道理,雲州遺族的事一了,便動身回追風城。葉輕紅、九斤麗、象斧等人自然是要跟去的。顏如雪本有些害羞,如果吳不賒不是公然説她是他的女人,那無所謂,可這麼大喊大叫天下皆知了,卻又沒拜堂成親,這麼跟着去就有些羞人了,可架不住吳妖王死皮賴臉,只得隨行。後面還跟了個尾巴,是駝玉兒。
上山,眾妖接着,追風城越發是熱鬧了,多了很多人,更多了不少鋪面房屋。算時間,從吳不賒去象南城到回山,前後不過個把月時間,這追風城幾乎就變得不認識了,變化之快,讓人瞠目結舌。甚至舊城牆都拆了,沒辦法,先前的老城太小,容不下這麼多人。新城卻還沒開始建,一個月時間,狽有計和烏靜思定了三次牆址,結果都推翻了,因為進城的人,每天都是翻着跟頭往上長。人啊,就是這麼一種愛跟風的動物,先前説城裏是妖怪住的,除了那些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沒幾個人敢進城來住。現在説法不同了,妖怪是仙子收服的,而那個妖王也不是妖,是佛前伏魔羅漢轉世,仙子和羅漢,當然是我們人類這一邊的。至於妖怪、妖獸、獸兵,那都是仙子和羅漢收來給我們看家護院的,就像看門的狗,耕地的牛。還好,沒説是養肥了等着過年的豬,着實給面子了。但主人翁的心態不同啊,沒有主人怕看門狗的,更沒有牛住主宅而主人睡牛棚的理兒,所以進城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當狽有計把新城的規模大略指給吳不賒看時,吳不賒張開嘴半天沒合攏來。這新城的規模,居然比山下的雙餘城還要大上一圈,最少可容五十萬人口,它也將是未來追風國的王城。
吳不賒發了半天愣,腦子才重新轉起來:“這要多少錢、多少人、多少年才能建起來?”
“大王不必擔心,很快的。”狽有計呵呵笑“錢是要花不少,但要看怎麼算,錢花出去,至少養活了人,不讓他們白吃飯;要的物資多,來做生意的人就多,開的店子多,我們收的税也就多了。各種產業也能借機興盛了起來,要鐵便要開礦、要匠人、要鋪子,要磚便要窯、要工人,那麼多人要吃要穿,衣服、布料、菜蔬,哪怕就是小小的針錢,都要有人做才行,這樣就又可以養活人。我以前也只知道建城就是花錢的,後來才知道,建這一個城,是可以養活很多人,成就很多產業的。可以這麼説,這個城建成,我追風國的各種產業也就配套成功了,以後做任何東西,都不用出山。”得,追風國直接出來了!吳不賒也沒心思問這個,他關心另一件事:“人呢!有那麼多人嗎?”
“哪會沒有人?”狽有計呵呵笑“現在進山的人,每天最少也在一萬五千人以上,有時候一天有兩萬多人。”
“每天都有?”吳不賒大是奇怪“難道消息在山下沒有傳開?”
“就是傳開了啊!聽説大王是羅漢轉世,與顏仙子是前世仙緣,收服妖怪只是替百姓盡力,大王與顏仙子鎮着,妖怪再不會害人的。”狽有計嘻嘻笑,不過一看吳不賒臉,他馬上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哦”了一聲道“大王是説天帝那個詔令啊!早傳開了,都知道,可那又怎麼樣?趙國還想提兵來打,窮搜國內不説,也在眾屬國拼命搜刮。聽他們説,趙王要一兩銀子,到郡裏至少就要刮十兩,再到縣裏至少就要刮出二十兩來。層層過手,這麼一刮,老百姓哪有活路,家破人亡的數不勝數。而在我追風國呢?不論建城、燒磚、開礦、打鐵,又或修路、開渠、墾荒,只要有把子力氣,就能掙條活路出來。便是女子,上山採野菜,下河撈魚蝦,有手藝的織布紡紗,沒手藝的哪怕去別人家幫傭,只要肯做,哪裏不討碗飯吃。實在是那些老、病不能動的,每天也有兩頓救濟。這麼些子,每天這麼多民進山,我們追風國就沒餓死過人。”狽有計得意洋洋地了口氣:“最重要的,我們分田土。只要進山,安心住下的,我們就分給他田土,而且十隻税一,所有人冬天不會餓死、凍死,明年開還有分的田地在等着。這世上,還有比我們追風國更好的地方嗎?還有比大王更仁德的君王嗎?天帝也好,神仙也好,趙王也好,一邊喊大王是妖孽,一邊自己做着妖孽不如的事;而他們口中的妖孽,卻比九世善人更仁慈。百姓不只是有耳朵,還有眼睛,不只是會聽,還會想,兩下一對比,有人信他們的話嗎?沒有。所有進山的人,親眼看到的人,親身受到好處的人,異口同聲就一句話:天帝受騙了,天帝身邊有小人。消息傳得越廣,進山的人反而越多。”吳不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一時都不知道該是驚是喜了。還有一件讓他驚喜的,僅僅一個多月時間,狼嫵媚竟然訓練出了兩千多妖獸,就是母雞孵小雞,好像也沒這麼快啊!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還是沾了人的光。這兩年獸類與人類打道多了,多沾人氣,漸漸開化。狼嫵媚再從數十萬獸類中遍挑有靈者,給以食物讓它們安心修煉,又讓豬黑子等妖怪講授修煉的心得,開悟的獸類自然就多,才有瞭如此神速的效果。
象斧幾人不喜歡獸兵,一聽説已有了兩千多妖獸,頓時就爭了起來。最終吳不賒給他們定下名額,兩千妖獸分為四隊,象斧挑五百最高大有力者,每妖一把大斧,編為巨斧隊,專司劈鋒破鋭;桑刀兒相反,挑最小巧輕捷者,也是五百人,組成斥候隊,專司敵情打探,消息傳遞;另一千妖獸,盡數給鹿銀弦,組成強弩隊,專破敵軍弩兵;鹿金弦子沉穩、辦事妥帖,便統帥先前山中的一百妖獸弩手。這一百妖獸弩兵可是見過戰陣的,算得上是妖獸中的老兵,真正的鋭,專司護衞中軍,對付敵軍的術法高人、玄功高手。當然,弩兵還少了些,不過狼嫵媚信誓旦旦地保證,到年底之前,至少還能給吳不賒練出兩千妖獸來,到時可全數充為弩兵。三千妖獸強弩手,足可橫行天下。
象斧幾個倒不嫌少,從光桿司令到五百部下,實力翻了五百個跟斗呢,還有不樂的?就是看着妖獸的獸頭有些不對眼,可人家看着他們的碧眼紅髮也怪異啊。説起來,還是真正修成了人身的妖怪漂亮些,妖獸雖是人身也沒有尾巴,卻有個獸頭,獸人雖然身子、臉都變過來了,頭髮、眼睛卻怎麼也變不了,若了褲子時,股後面還吊着個尾巴。妖,妖獸,獸人,三者恰如三兄弟,大哥莫笑二哥,二哥莫笑三弟。當然,要論淵源,哥弟的比喻不太恰當,妖怪是妖獸進一步修煉而成,獸人乾脆是妖怪和人的後代。真要論起來,妖獸是爺爺,妖怪是爸爸,獸人其實是孫子了,不過一輩論一輩,講究不了那麼多。
山中以前也偶有獸人,都是被妖怪強擄進山中的女子所生,不過往往沒個好結果,妖獸把獸人當雜種,妖怪則把獸人當孽種。現在象斧這幾個獸人竟然要當將軍,最初還有妖獸不服氣,虎大嘴先還以為象斧的斧頭是木板削的呢,真真假假地向象斧挑戰,給果被象斧三斧頭把鋼叉劈成了半輪彎弓,再不敢嘟囔一聲。鹿家兄弟也是一樣,兩手箭術一,上千妖獸鴉雀無聲。倒是桑刀兒那裏無聲無息,不知桑刀兒玩的什麼把戲,反正手下五百妖獸盡皆服氣。吳不賒打聽得明白,知道四人都能服眾,也就安心了。
硬要説不那麼順心的,便是吳不賒的後宅。吳不賒總想來個一龍三鳳,可顏如雪怎麼也不願意,吳不賒也沒法子強她,只有每夜唉聲嘆氣地換房。不能陪葉輕紅的那些晚上,可憐的間軟便要遭受無情的報復。吳狼痛並快樂着的同時,憧憬往後的子,想到還要娶林微雨進門,林微雨也是個怕羞的,必也不肯和其他女子大被同牀,那時候葉輕紅還不知道要怎麼掐。只自空想,他間那塊已是仙死地顫抖起來。
這樣不行,一定得想個辦法,先把如雪擺平了,以後微雨進門,若見如雪這仙子一般的人物也肯跟我胡混時,説不定便從了我;若如雪擺不平,有她這例子在前面,休想微雨會依我。”吳狼暗暗咬牙發狠,可天一黑三女各自進房,他半點兒辦法也沒有。
所有人都很忙,顏如雪是不用説了,經常到各村鎮巡視,她一面對民的安撫作用,拿吳不賒的話來説是抵得過三個大餅。當然,嘴賤者自挨一掐。便是葉輕紅兩女,也招了兩百女妖獸來,每訓練。唯有吳不賒,以前撒手慣了,山中有他沒他一個樣,倒是清閒得很,所以沒事就發花痴。
這午後,顏如雪到下面巡視未回,葉輕紅兩女包括象八婆幾個全去訓練妖獸了,吳不賒無所事事,在城裏轉了一圈,回家倒頭要睡,駝玉兒突然回來了。吳不賒一喜,以為顏如雪也回來了呢,因為駝玉兒幾乎就是顏如雪的影子,到哪裏都跟着的,誰知駝玉兒卻告訴他,顏如雪在山中發現了一件異物,請他去看。
“什麼寶貝兒,還巴巴地叫我去看?”吳狼嘴中嘟囔,暗裏早樂得股亂癲“莫不是親親小寶貝想約在野地裏親熱,所以找個藉口?”隨駝玉兒出城,一路往山左而來。為什麼説山左?因為追風城的開發就是沿着婁江一線往下,江兩岸山林開發較少,所以山左山右,除了進出的通道,還是獸多人少。
飛了數十里,見一奇峯,駝玉兒忽地下掠,一個幽谷,小潭矮樹,景緻與當遇合歡蛇而一親香澤的懸崖之底頗為相似,最妙者,谷底也有一。吳狼越發想得實了:“小寶貝果然是想與我野外約會,就地方都選得和當一樣。”駝玉兒落在崖壁一株矮樹上,一指山道:“雪姐在中守着那物,你自進去,我在外面望風。”
“這丫頭是個知情識趣的。”吳不賒心裏狠狠將駝玉兒讚揚了一把,道一聲有勞,自進去。
子不大,倒是較深,內裏還拐了個彎,吳不賒把聲音裏放上三斤糖,叫道:“如雪,雪妹!”顏如雪沒應,吳不賒有些奇怪,不疑有他,只想“難道真守着個什麼東西,怕驚動了,不敢應聲?”往裏又走去一程,忽聽身後呼啦啦一聲響,天光立暗。
“怎麼回事?”吳不賒扭頭,卻見無數沙子山一般傾瀉下來,眨眼便將口堵得死死的,漫進來的黃沙甚至把子淹了半截。
“駝玉兒,你搞什麼鬼?”吳不賒叫了一聲,又叫“如雪!”不見應聲,急往裏走,子拐一個彎,裏面不過數丈方圓一個小,除了四面石壁一地山羊屎,哪有顏如雪的影子?
到這會兒,吳不賒終於清醒了過來:“駝玉兒故意誘我到這裏來,想用沙子活埋了我?”明是明白了,卻又糊塗了,又驚又怒“駝玉兒你這瘋婆娘,搞什麼鬼啊,難道你想活埋了我?我跟你沒仇啊?”説起來他跟駝玉兒真的沒仇,硬算起來,甚至還有點兒恩呢。往既無仇,近又無怨,駝玉兒為什麼要這樣?開玩笑?有這麼開玩笑的嗎?而且平時這丫頭冷冷的,好像也沒到開這麼大玩笑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