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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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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張二狗第一次壯着膽子帶着許多皮、虎骨,嘗試着到附近的村莊去兜售。他心裏對於趙府那個人間地獄怕到了極點,生怕會被他們認出來,再抓回去。要不是山裏實在缺少東西,而哥哥的身體自從那年受傷之後一直不好(張二狗自己猜的)。自己生活上什麼委屈也可以受,但是至少需要去購買一些‮物藥‬回來給哥哥治病。

張二狗就是這樣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情,扛着大捆的獸皮下了山。可是與他保持的小心相反的是,那個小村子的人對他這個自稱是獵户家的小孩的少年一點也沒有懷疑。小山村本來就遠離縣城,城裏是不是有個趙大户他們還不知道,怎麼會把一個少年聯想到多年之前趙府的那個逃奴身上去?

村人們對於張二狗自己編造的來歷深信不疑,認為他就是一個世代居住在山的獵户人家的孩子。村中的人也很樂意從張二狗手中購買那些便宜的皮,因為只要轉手賣給來村中收購的商販,立刻便是幾倍的利潤。而張二狗從村人們手中買藥材、糧食、食鹽、工具和一些種子帶回山裏。有了這樣一個渠道,他倒是更加安下心來與哥哥在林子裏過現在的這種子了。

“哥,我到村子裏把這些獸皮賣了,多買些糧食回來。我看這天氣越來越冷,恐怕就快下雪了,等雪封了山就出不去了,我這次多買些糧食備用,也需用的時間長些,反正晚上一定回來。”張二狗挎着獵刀,背上一張獵弓走向門口説。這些武器都是他從村人手中買的,披掛起來倒真的象個獵户。

張大狗依舊躲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中,含糊不清地應了聲:“嗯。”這幾年來他倒是依稀可以吐出幾個字眼來,例如“好”

“行”

“不”等等。張二狗對此倒是大,他一直認為哥哥口不能言是因為受傷的緣故,現在漸漸可以説話,自然是病體正在康復的原因,看來是那些昂貴的藥材起作用了。這次到村中除了藥材要再多買些雞蛋、白麪,為哥哥增加營養。

張二狗一面這麼打算着,一邊背起那積攢了很久的一大堆獸皮,走向山頭另一邊的小村。

村莊位於山岰之中,只有四十幾户人家。村子雖然依山而建,可是村人們多以種地打柴為生,倒是讓張二狗想起了自家的家鄉。

這個村子裏並沒有獵人,所以張二狗的到來很受歡,那個常常與他易的曹大遠遠看見他到了門口,已經了出來:“韓小哥,又來賣皮子了。”張二狗擔心府依舊在追捕他們兄弟,所以不敢説出自己的姓名,一向謊稱自己姓韓(他們兄弟母親姓韓)。他衝曹大點點頭:“曹大叔,這是這次的貨您看看。上次請您幫忙準備的東西…”

“都有了,都有了…二丫頭,快把東西給韓小哥拿出來看看行不行。”隨着他的話,一個與張二狗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跑了出來,看了看張二狗,脆生生地答應了,又跑進屋裏,不一會兒抱出了一些糧食、棉衣之類的東西。最後她拿着一件新做的棉衣,臉紅紅地對張二狗説:“韓大哥,這,這是我特別為你做的,你試試合身不…這,這可是我爹讓我給你做的,不是我自己要做的。”最後這句蓋彌彰的話讓曹大哈哈大笑了起來。

張二狗此時才十四歲,他對人自稱十五。農家的孩子,十四、五歲也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張二狗相貌秀美,氣質也不象一般的農家子弟,而且更具備了農家人看重的“能幹”這一項長處,曹二姐對他倒是頗有些意思。

曹大對於女兒的心思不但沒有阻止,反而對張二狗在心中衡量了良久。這個少年只有一個父親——張二狗為了不讓人懷疑,對外謊稱自己家中只有父親,長兄如父,其他在他心目中,張大狗與他而言確實象父親一樣——而且聽説還身體有病,深山老林的,也許挨不了幾年了,這對只有三個女兒的曹大來説是很有引力的,何況這個少年又機靈能幹,一定是個持家的好手。如果他肯入贅的話,倒是可以考慮把二丫頭嫁給他。

張二狗當然不知道這對父女心裏的算盤,他終於沒有好意思當着曹家父女的面試那件衣服,把它和別的棉衣一起放在了揹筐中。翻看了一下他為哥哥買的一些滋補品,滿意地點着頭。他到現在還是認為張大狗的異樣是由於傷病造成的,可是張大狗就是不肯吃藥,一年來的努力之下,也只是讓他吃食而已。只是每次抓到獵物,血他照樣還是要乾,張二狗只好多買些滋養品和‮物藥‬一起摻雜在粥裏,希望哥哥多吃一點,早些恢復健康。這幾年來哥哥把自己養的又高又壯,他自己卻瘦得皮包骨頭了。想到哥哥的樣子,張二狗就一陣心疼。

“韓小哥,開了我想去拜訪一下你爹行嗎?”曹大把旱煙袋在籬笆上敲敲,笑嘻嘻的問。

“啊?”張二狗不解地抬起頭。

曹大笑呵呵地説:“我想去看看你爹,談談子女們的事,呵呵呵呵…”他這就是明確地表示了要上門提親的意思了,曹二姐連忙捂着臉跑進了屋裏。

張二狗心裏卻首先想到了自己家的實際情況,手足無措地説:“嗯,嗯,到時候再説,到時候再説…”他慌慌張張地逃了出去,沒走幾步又回來取他忘了拿走的東西。曹大看着他的背景大笑了起來。等到張二狗的背景消失,曹二姐才從屋裏出來,凝視着他的背影,玩着自己的髮辮,臉頰泛紅,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你説咱們家裏要是有個女人,會不會好一點?”張二狗做好飯擺上桌後向張大狗紅着臉問。

他幾番思考,覺得如果家裏有個女人收拾做飯的話,自己就可以跟着哥哥去打獵,減輕一些哥哥的負擔。而且洗衣做飯,縫縫補補這些事女人做總比自己好些,也可以更好地照顧哥哥。雖然對於娶媳婦這樣的事在今天之前他想也沒想過,可是思來想去,心裏開始覺得也許在旁邊加蓋一間小屋,來一位賢惠的女人,並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張大狗抬頭,喉嚨中發出一陣咕嚕聲,聽不出他是表示讚賞還是反對。

推開飯碗,張大狗打開屋門走出去,對着無星無月的黑夜深口氣,發出一聲舒意的咆哮。對他而言,陽光灸熱的白天就象是一場漫長的拷問,只有夜晚才是屬於他的天地。他伸展四肢,骨骼間發出“咔咔”的聲響,整個人看起來都頓時高大了一圈。

“哥,等會我也跟你去。”張二狗揮舞着新買的弓箭,獵刀跳了出來。他最近苦練術刀法(因為沒有人教,也只是自己對着山雞野獸胡亂揮舞而已),就是希望可以與哥哥並肩做戰,一起去獵殺那些兇惡的野獸。

張大狗看着他,嘴動着,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不。”

“哥,你就讓我去吧,我已經長大了!”張二狗知道哥哥一心想保護自己,可是他也很想成為獨擋一面的男子漢,不能一直被哥哥護在身子低下。

“不,許,來。”張大狗一字一字艱難地吐完這幾個字,然後轉身就走。他的速度在黑夜中是那麼的快捷,張二狗剛追了幾步,他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茫茫的樹林之中。張二狗無奈地跺着腳,可是居住了這麼久他很清楚黑夜的山林的危險,所以不敢獨自追入林子中,只好悻悻地走回去。

小屋中,張二狗挑燈與一件舊衣服奮戰着。衣服雖然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可是總覺得再補補還能穿一陣子,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縫補着。只是一個大男人(他自己這麼認為)實在不適合做針線,這不,手指頭又被紮了一下冒出了血珠。他把手指含在嘴裏着,心中的念頭又轉到了“那件事”上。如果接一個女人回來的話,倒是可以幫上兄弟倆不少忙。

曹家的那個女孩説是和自己同齡,其實是大了自己一歲,雖然並不美麗,但是健康能幹,是村子理家的好手…他的思路不知不覺得開始沿着這個想法一直漫延開去,漸漸地開始不聽所云,意馬心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在咕嘟着什麼想法,手中的活計更是早就放下了。

“砰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正陷於胡思亂想中的張二狗好不容易收回紛亂的思維,呆呆看了一眼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