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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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了,孫發生仍然沒有恢復意識。
白天由女人們輪值班照顧他,晚上則由蔣興貴一個人陪牀。第一晚他還盡心盡力,一點兒也不敢睡覺,第二晚則不同了,由於孫發生始終一動不動,蔣興貴便想小寐一會兒,誰知一閉眼就睡
過去,連值班醫生查房都沒有捨得驚醒他。
今天白天是封玉嬋值班,她把熬好的雞湯降了温,把孫發生側睡的身子放平,輕輕扳開他的嘴,用小湯匙把雞湯一點點地舀入他的口中,看着他一點一點地嚥下去。
孫發生雖然沒有知覺,但呼卻一直很平和。陳所長説,看這個樣子,孫發生是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但護理他的工作卻十分重要,稍有不慎,就可能讓生機斷絕。既要經常讓他翻身,又要熬湯餵給他喝,更要保持他的身體和病牀的清潔,缺一不可。
把這三項都做得很好的無疑要數封玉嬋。她給孫發生用天麻熬雞湯,湯汁濃郁,營養價值特高。她給他一小時翻一次身,時而側向左邊,時而側向右邊,時而平躺而卧,讓他不至於因久卧病牀而生褥瘡。他的椎雖然已經斷了,但有夾板固定,只要有人動手,還是可以翻身的。她還時常給他換內衣內褲,屙髒了要立即換,不屙髒也要每天換。不管當不當班,不管是誰當班,反正她一早一晚都要待在搶救室裏,直到把孫發生
乾淨了才肯回家。
封玉嬋雖然覺得累,卻似乎很願意待在孫發生身邊。他健康的時候每天要上班,下班了或者忙着寫東西,或者和女朋友待在一起,到封玉嬋家裏去的次數越來越少。這讓封玉嬋非常不習慣,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實在很忙,忙完工作,還要時間陪女朋友,不能經常去她家是很正常的。現在,她卻有大把的時間陪在他身邊,雖然他沒有恢復知覺,但他的人在,就讓她覺得他已經完全屬於她,從而產生了一種喜悦的滿足
。
喂完雞湯,封玉嬋就把孫發生翻過身來,她用手掌在他的背上輕柔地拍了四十八下,陳所長説多拍背有好處,可以起他的生機和活力。因為孫發生是四八年生的,她覺得這個數字吉利,便堅持按這個數字拍了下來。拍完再在他身後
兩個枕頭,不讓他翻回去,讓他面對着自己。
忙了半天,封玉嬋覺得累了,她給自己倒了杯水,面對孫發生坐在木靠椅上。
“喂!我的小祖宗,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來?這樣伺候你很累人的。”她臉帶笑容,抱怨地説。
孫發生當然沒有任何反應,封玉嬋卻覺得他的眉似乎抖了一下,更加來了
神。説:“弟弟,你很少和姐姐這樣長時間在一起相處的。姐姐雖然很想這樣,但必須是你活蹦亂跳的時候。這個樣子在一起,連姐姐都覺得沒什麼意思。你快點好起來吧!姐姐求求你了!”這一次,封玉嬋清晰地看見他的眉
抖動了兩次。她大聲喊起來:“大夫,老三醒了!”隨着話音衝進室內的有孫雪琴、何秀蓉、還有林艾婕。後面兩人同時來送飯,趕上了。
孫雪琴衝到封玉嬋身邊,問:“嬋姐,老三説話了?或者,睜開眼睛了?”封玉嬋説:“我看見三弟的眉跳了幾次的,一定是快醒了。”孫雪琴伸出手指,翻了翻孫發生的眼皮,説:“大姐,還那樣啊!”封玉嬋説:“老三,你又讓姐姐白高興了。瞧!你琴姐姐、你婕妹妹、還有蓉兒都圍在你身邊啊!哪個都是你十分在意的人,你不能對不起大家!説呀!你説話啊!”孫發生的眉
果然又跳了兩下,這一次四個女人全都看見了。
林艾婕喜極而泣,説:“天啊!發生哥總算有知覺了。”何秀蓉説:“娘,我説過三叔不會捨得丟下我們的,這回應驗了吧!”封玉嬋説:“應驗了!應驗了!三弟啊!你快睜開眼睛嘛!”孫雪琴已經請來了陳所長,他身邊還有一位大家都不認識的醫生。
陳所長説:“就算睜開眼睛也是那樣,孫發生腦部受創嚴重,要恢復記憶很難。鞏教授是剛從金陽專程趕來礦山的,讓他來作一下檢查吧!”鞏教授掏出聽診器,在孫發生全身上下聽起來。就連裹了紗布的地方也不放過。最後,他在孫發生的腦袋頂上按摩了好一陣,這才説:“醒來不成問題,但不會馬上有意識。”孫發生已經被放平躺下,他的眉正在跳動,似乎馬上要睜開眼睛。
林艾婕緊張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孫發生昏三天多後,總算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不過,圍在病牀旁的人誰也沒從他眼睛裏讀到什麼。而且,他也似乎並不認識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他連張嘴講話的意思都沒有。
孫雪琴説:“老三,我們可都是你的親人,你醒了,不先和我們打一聲招呼麼?”沒有回答,孫發生似乎本就不認識她們。他顯得很疲倦,慢慢地閉上了剛睜開的眼睛。
鞏教授説:“看到了吧!病人的顱內有出血點,卻似乎沒有大面積出血,這就是他能夠醒過來的原因。但大腦受創嚴重,導致腦細胞紊亂,短時間本無法恢復。”孫雪琴説:“鞏教授,我兄弟,哦!就是這個傷員,他還能恢復健康麼?”鞏教授説:“一切可能都存在。不過,必須擁有好的醫療條件,找到好的大夫。病人如果在大龍山待下去,復原的難度會很大,時間也會很長。”陳所長説:“鞏教授,林場同意將孫發生送到金陽去治療。只要他稍微好一點,經得起汽車的顛簸了,我們就辦轉院手術。孫發生是大龍山的功臣,為了治好他,花多少錢都行。”鞏教授説:“好!對有功之臣就是要給予高度關注。我在金陽醫學院工作,你們把他轉那裏吧!明天早上,我會對病人作一個全面檢查,以確定轉院的確切時間。”陳所長説:“太好了!就按鞏教授安排的辦,教授,你先回招待所休息一下吧!”四個女人的臉上都
出了難得的笑容。孫發生有恢復健康的可能,對她們實在太重要了。
何秀蓉説:“娘,你快吃飯吧!我給你做了新辣子炒,好香的。”林艾婕説:“嬋姐姐,吃我從食堂給你打的紅燒
,味道真的不錯!”封玉嬋説:“好!蓉兒帶的這一份琴妹妹吃,省得你再去食堂買,我吃艾婕妹子送的飯。”孫雪琴説:“恭敬不如從命。嬋姐姐,讓她們守着,我們先吃飯!”何秀蓉和林艾婕分別坐在病牀的兩邊,滿含愛意地凝視着孫發生。
下午,付陽揹着兒子,和
子李桂花來到了醫務所。
付陽手裏還提着一隻罐狀的銻鍋,一進搶救室便把它放在辦公桌上。
孫雪琴説:“付大哥,這麼遠提一鍋湯過來,你不累嗎?”付陽説:“這是一鍋野雞燉的湯,又新鮮又補人,等老三喝完了,我再給他燉。”李桂花説:“孫主任是陽
的救命恩人,他怎麼累都是應該的。就不知道主任什麼時候才醒來。”她的語音哽咽,眼淚又
了下來。抓住了孫發生的手,捨不得鬆開。
封玉嬋説:“桂花妹子,月子中不能哭,否則一輩子頭暈腦脹。三弟早上已經醒過一次了。”李桂花驚喜地説:“嬋姐姐,真的麼?哎呀!太好了!我們付老大還等着主任改學名呢!”封玉嬋説:“桂花,別等了。就改叫付龍生吧!蓉兒兒子取名叫周龍生,又紀念大龍山,又紀念他三外公,一舉兩得。再説,多幾個龍生,娃娃們更熱鬧。”付陽説:“花兒,這是個好名字。不僅我們這一代,我們的後人,也要學習他三叔。”李桂花説:“好吧!一會我就去派出所報户口。兒子叫付龍生,要做和主任一樣的人。”蘇學武、週中國、宗太華、何平一齊走入搶救室。四人喜笑顏開,看見孫發生仍沒減去笑意。
封玉嬋説:“看你們四個那麼高興,一定是礦山遇到什麼喜事了。”蘇學武説:“大姐聰明,一下就説準了。大龍山鐵礦被冶金工業部批准正式建成投產,林場要在我們這裏召開萬人大會慶祝,勞模們都要上台戴大紅花。天大的喜事啊!”何平説:“文件下來了。蘇大哥任礦長,宗大哥任總工程師,姐夫哥是黨委書記。礦山是正處級單位,這下子全都是國家的正處級幹部了。真的可喜可賀。”週中國説:“我們親手為家鄉人民捧出了一個年產量達五十萬噸的鐵礦,雖然沒有儕身全國三大鐵礦的行列,但已經聞名全國了。因為世人關注的礦山定向大爆破,是大龍山試驗成功的!”宗太華説:“三弟是大龍山的首功之臣,所以我們先來告訴他,先給他衝個喜!”付陽着淚説:“是啊!老三絕對是大龍山的第一功臣!是大龍山人的驕傲!三位領導,我代表千里鎮的鄉親求求你們,你們一定要想盡辦法,儘快讓三弟恢復健康!”蘇學武説:“付兄放心,省裏派來的專家鞏教授已經安排了轉院時間。我們一定讓老三得到最先進的治療,使礦山的英雄儘快站起來,去全國各個礦山推廣定向爆破技術。”週中國説:“我會陪老三先去金陽醫學院,不行再聯繫其他省的大醫院,礦山不怕花錢。”封玉嬋驚喜地説:“看,三弟又睜開眼睛了。他似乎想笑出來。”幾個人定睛看去,孫發生果然又睜開了眼睛。可惜的是,所謂笑意是封玉嬋杜撰出來的。
後記:只為自己這部作品只能寫到這裏了。
不為點擊率,不為收入,不為名利。只為説出自己想説的話。只為記錄那段如詩如畫般的歲月。
從小説最後涉及到的一九七四年算起,四十年過去了。大山裏的城市仍在,煤與鋼的經濟基礎仍然是四十年前留下來的,新增的建設項目寥寥無幾,只有房地產開發方興未艾,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遺憾的是,孫發生們那一代人退休後,一生的積蓄卻買不起一套房子。他們用鮮血乃至生命建起了城市,城市卻無情地拋棄了他們。
那些企業修建的狹小的住宅裏,白髮的孫發生、林艾婕、盛林、馮長髮、謝雲秀、蔣興才們仍然留守在那裏。周龍生、付龍生、盛龍生們這一代人,用爸媽的積蓄
了購房首付,已經搬進城市中心。
子,仍然在一天天地過下去。
當年的礦山、鋼廠、煤礦呢?
都在。烈的市場競爭讓這些國有企業
子很不好過,大龍山人是一個也找不出來了。管理混亂。固定資產
失。貪婪的蛀蟲正在
噬國家和人民的財產。筆者有三個中篇寫的就是這些事,不過無法與《如痴行》聯接起來,因為我想寫的是那一代人,無私無畏,只知奉獻的開拓者們。
一個月以後,新作《帝仙行》將上傳。不出意外,它將衝擊一下點擊率。
再過幾天,是老張六十五歲生。《如痴行》的殺青,是筆者獻給自己的生
禮物。願以此書與少有的讀者朋友分享!
謝編輯部各位年輕的老師們耐住了寂寞,與筆者默默前行!
説三道四拜識。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