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儘快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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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發生猝不及防，手中的飯盆差點手飛出。惶急地説:“蓉兒，你這是幹什麼？”何秀蓉的雙卻已經吻了上來，耳語般地説:“我一定要給你，我不甘心。”孫發生努力把頭抬起來，眼睛望着黑沉沉的大樹枝椏，以及枝葉間出來的一顆疏星。冷靜地説:“蓉兒，怎麼又繞回來了？不是説好和周技術員談的麼？人家可是死心塌地的追你。”何秀蓉吻不上孫發生，氣得直跳腳，大聲説:“我偏不和他談！除非你先要了我！”近處農家的狗聽到動靜咬起來了，孫發生急忙閃在一邊，小聲説:“蓉兒，別鬧了。你永遠是三叔最喜歡的小侄女，親侄女。乖，好好地與周技術員談，你已經長大了。”何秀蓉撲到樹幹上，幽幽地哭起來，“人家不想和別人，人家只想和你！三哥，你太狠心了！”孫發生一邊吃飯，一邊説:“我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我要娶的可是你娘，明白了麼！對於你來説，周技術員才是最好的歸宿。蓉兒，三叔必須讓你自行了斷這段情，三叔是你的長輩，會一輩子為你祈福，祝你和周大哥琴瑟合壁，甜甜美美地好上一生一世。”何秀蓉哭着説:“我的心已經死了，是為你死的！我只剩一個軀殼，誰要誰來娶吧！”她跑上小路，向着暗夜中奔去。背影一轉眼就看不見了。

孫發生覺得吃到嘴裏的飯一點味道也沒有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傷了何秀蓉的心。但何大嫂的面容立即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搖搖頭，轉身向馬家大田方向走去。

大樹後轉出一個人來，是週中國，他攔住孫發生説:“兄弟，你們倆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秀蓉心中只有你，真的是一片痴情。我已經盡了力追她，卻始終沒法讓她正眼相看！”孫發生急忙説:“周大哥，不要灰心！愛一個人是不怕時間長的。快去追蓉兒吧！她現在正是軟弱的時候，你這時去安她，效果一定會很好的。”週中國説:“好吧！我再去勸勸看。兄弟，趕快回去休息吧！你累了一天了。”週中國向着何秀蓉消失的方向追去，夜風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孫發生慨地舉步前行。沒走多遠，對面又走來一人，打着一棵手電筒，強烈的光線劃破了夜，照在了孫發生的臉上。

“老三，打個飯怎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害我在牛廄樓下白等了半天！”説話的是盛林。

“哦，是狗兒哥！你等我可是有什麼事嗎？”孫發生問。

“你忘了麼？你答應今天和我一齊去馬家的。我已經準備好了。”

“對不起，我被周技術員攔下來説話，把這件事忘了！你準備了什麼東西？”

“一條大魚，一塊豬，兩斤糖果，一段布料，怎麼樣？不算少吧！”

“不少不少！快走吧！再晚馬家睡覺了！”兩人在電筒光下一溜小跑，總算回到了牛廄樓下。

孫發生放好飯盆，問:“你的東西呢，快點拿出來，走吧！”盛林變戲法似的一陣摸索，從牛廄旁的一堆苞谷杆中取出那幾樣東西，説:“行了，快走！”孫發生拿着糖果和布料在前，盛狗兒提着魚和在後，走進了馬家的土牆院。

“馬樹芬，馬姑娘！”孫發生大聲地喊。

堂屋的門打開了，玻璃油燈的光線照到了院子裏，馬樹芬和兩個妹妹走出屋來。見是孫發生和盛林，忙説:“是發生哥和盛大哥，快進屋來坐。”兩人進了堂屋，把手中的東西給了馬樹芬姐妹，在火塘邊的一條板凳上坐了下來。

“馬大伯、馬大娘，這些東西是盛大哥買來看你們的，禮輕情義重，莫嫌輕慢！”

“哎呀！來坐就是了嘛！還買什麼東西？”馬大娘説。

“大娘，這是盛大哥的心意，他在和樹芬處朋友，要請你們二老成全。”孫發生説“娃娃們的事，讓她們自己去作主吧！這年月，老人的話不作數了。”馬大娘説。

“大娘，樹芬妹妹對林哥是沒有意見的。你們若同意，這樁婚事就算定了。”孫發生説。

“老大，你同意與盛大哥相處了麼？”馬大娘問。

“不同意又怎樣？發生哥有司姑娘做朋友，拒絕了人家，盛大哥可是他介紹的。”馬樹芬説。

“大妹子，林哥比我能幹一百倍，有他陪你，你是不是清閒多了。”孫發生説。

“那你們就繼續處吧！盛家大哥，我們家只有三個姑娘，以後你會多受累的。”馬大娘説。

“大伯大娘放心，田裏土裏、家裏家外的活我都包了。我體力好，不怕累的！”盛林説。

馬樹芬煮了一鍋甜酒粑出來，給二人一人舀了一大碗，下邊還卧了兩個荷包蛋。

孫發生一邊吃一邊説:“樹芬妹妹，盛大哥我給你領進家來了，大伯大娘也同意你們處下去。好好處吧！爭取公路修通時就結婚，然後才轉到礦山去。”馬樹芬説:“去了礦山，不就照顧不了家裏麼？”盛林説:“不怕！農忙時可以請假回來。礦山工資高，多帶點兒錢回家不就行了！”馬樹芬説:“我又不是工人，礦山上怎麼會發工資給我？”盛林説:“老三，求蘇隊長想個辦法行不行？在女工排給樹芬加個名字，轉進礦山當工人。”孫發生説:“試試看吧！這事從沒辦過，也不知行不行。”二人告辭出門，來到牛廄樓下分手。孫發生開了掛鎖摸黑進去，燈也不點就關了柴門睡覺。入睡前，他想到了何秀蓉。周技術員勸好她了麼？蓉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在與孫發生了斷情緣的關鍵時刻，痛苦和悲傷一定攫住了她的身心，只要週中國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耐心呵護，一定可以打動她的芳心。唯其如此，這個疙瘩才會徹底解開，讓何家一門得到幸福。以週中國的為人，他一定能幫助何家擺貧困，讓這一家人過上體面的生活。

第二天，孫發生一早就出門，在食堂買了兩個饅頭，一邊吃一邊走，很快饅頭便下了肚。他也已經走上了工地。他手持一棵兩米長的鋼釺，把能撬動的危石撬下河去，但炸出來的石頭太多，地勢已經趨於平坦，稍大些的石頭他便搬不動了。只能等大家都上來再説。

出乎意料之外，最先上巖來的卻是週中國，只見他一臉喜，滿面風，見了孫發生，趕忙走上前去，笑着説:“三弟，你讓蓉蓉了斷情是對的！告訴你，蓉蓉接受我了。”孫發生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也笑着説:“恭喜周兄，賀喜周兄，終於贏得蓉兒芳心！”週中國説:“一直以來都要謝三弟，沒有你一直在鼓勵，我幾乎都已經灰心了。”孫發生説:“這還是周兄自己努力的結果。好好的待蓉兒吧！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週中國説:“三弟放心，我會加倍疼蓉蓉的！決不會辜負你的期望！”孫發生説:“周兄，這是昨天那一輪炮的爆破結果，你看如何？”週中國在亂石中小心地走了一段，看完了整個作業面的情況，高興地説:“太好了！想不到這類混成巖怕的是這種力道的藥量，這樣幹下去，提前一個月完工沒有問題！”孫發生笑着説:“這叫做雙喜臨門。周兄在愛情上大獲成功，千里鎮民工連在滾馬巖大獲全勝！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可惜我不會寫小説，否則一定會把這一切寫下來。”週中國説:“弟兄們説你是會寫劇本的，把這些寫成一個電影劇本，一定轟動天下！”孫發生説:“難！難於上青天！周兄，去忙你的吧！守着蓉兒，鞏固愛情！”週中國説:“兄弟，注意安全！這兒有你就夠了！我到三排去。對了，隊部打電話來，讓你去接新分來的大中專生，你把工作安排好，快點去吧！”這時候，付陽、範中福與民工們都爬上巖來了，見昨晚爆炸出那麼多亂石，不住全都大聲歡呼起來。付陽説:“弟兄們，趕快把石頭都推下河去，今天的炮還這麼幹！”兩個男工排六七十人，全都動了起來。兩人一組，三人一夥，用鋼釺把大石頭往巖邊移動。孫發生對付陽説:“我去隊部接大學生，工地上的事你和馮長髮先管着，注意安全！”付陽説:“去吧去吧！清完危石我再安排找炮，放心，耽誤不了下一輪炮。”孫發生下了滾馬巖，拔腳往工程隊隊部快速走去。與蘇學武分開才幾天，他已經想他了！

轉過山灣，遇見挑了一挑灰肥去田中的馬樹芬，孫發生問:“樹芬妹子，不是田中土中的活都由盛大哥幹嗎？你怎麼挑起灰肥來了？”馬樹芬説:“發生哥，那些話是説給爹和娘聽的，盛哥哥要上班，該乾的活我不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