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靈猿義犬護主覓雙親金雞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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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六月酷暑的天氣,晴空萬里,纖淨無雲,時當正午,火傘高張,行人都擠在路邊一所茅草搭成的涼棚裏歇息,驛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偶而一陣驛馬馳過,起那路上黃塵滾滾,沙土揚起一丈多高,遠遠望去,直像一團黃霧,籠罩在地面上,好久好久,才能消散,更使人在熱的
覺上,還要加上一個悶字。
就在此時,雲貴邊境,這條通往昆明的驛道盡頭,彷彿飄起一點白影,慢慢地,像一團白雪似的,向着涼棚這邊移動。
那純白的顏,叫人看得從心坎裏
到舒適,像走進林蔭道里一樣,氣候也彷彿變得涼
得多了。
白影愈來愈近,看起來還是慢地,就那一忽兒功夫,大家的眼睛,突然一亮,齊向一處瞪着,驚愕得一口大氣都不敢出。半晌,才不約而同的從內心裏,説出這麼一句:“啊,那裹來這麼美的一個小娃呀!”這時路邊走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面孔圓圓地,像一顆玉雕的蘋果,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光四
,像是一對水晶,嵌在臉上。
出來的手腳,像幾段瑤池玉藕,豐
圓潤,白裹泛紅。渾身衣裳,不知是甚麼質地做的,像煙羅一樣籠在身上,飄忽忽地,似
擁人飛去,白白的,沒有一絲雜
,在陽光的反
下,愈顯得潔淨無比,亮光耀目。走路的姿態,連蹦帶跳,混身稚氣,滿臉天真,倏忽間就走進了涼棚。
大家不自覺地閃在一邊,讓出一角來給他休息。這才看清,小孩的脖子上,還掛着一串珠鏈,珠鏈的下端,懸着一塊橢圓形的玉佩,正面雕着九條小龍,意態生動,寶光四。就是那一串珠子,也都顆顆是千中選一的
品。大家心裏想道:“這是那一家官宦的孩子,怎麼沒有一個大人跟着,就讓他出來亂跑,萬一給壞人拐跑了,那不太可惜了嗎?”小孩見大家讓地方給他休息,怪懂事的向大家點了點頭,説道:“謝謝各位大叔。”隨即從身邊掏出一張摺疊好的淡藍
小圓席。只見他把圓席攤開,小手不知在甚麼地方一按,草蓆就像灌了氣一樣,鼓了起來,成為一塊墊子,小孩把它放在一張石凳子上鋪好,這才坐了下來,歪着腦袋,向着方才的來路,靜靜地望着,像是在那裏等人。
説來奇怪,就在小孩鋪開草墊以後不久,氣候忽然好像變了,整個涼棚,真正名符其實的,到一陣清涼,暑意頓消。四周並有陣陣微風,
面吹來,令人
到説不出的舒
。大家雖然奇怪,卻一時之間,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正在大家喁喁私語,互相猜測的當兒,耳朵邊驟然聽到一陣巒鈴響聲,抬頭一看,遠處像飛鳥似的,奔來一白一黑兩團小點,隨後一匹青驄駿馬,馱着兩個翡翠似的人兒,急馳而來。
兩下距離,愈來愈近,就在快要接近涼棚的一剎那,從馬背的後端,嗖的一聲,飛出一條淡紫的絲帶,尖端挽着一個活結,向着那奔跑得較慢的一團白影,當頭套下,同時大家聽到一片銀鈴似的嗓聲,在那裹喊道:“可惡的小猴子,這回看你跑到那兒去!”坐在涼棚裏的小孩,見狀好似眉
一揚,不過很快又平復下來,舉起小手,微微向懷裏一招,那團白影,突然速度大增,就在絲帶接近頭頂的一剎那,像閃電一般撲進涼棚。棚外卻啪的一聲絲帶驟然落空,收手不及,隨既擊在路上,只拍得浮塵四散,使得地面,宛似籠罩了一團黃
的雲霧。
那匹青驄駿馬,也在這時人立而停。從馬背上,輕飄飄地,飛下一個婦少,與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那個婦少,看樣子年齡在廿七八左右,柳眉鳳眼,一雙眸子,像寒星似的,閃閃發光,鵝蛋似的臉龐,簡直吹彈得破,身材窈窕,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簡直美得令人眼眩。一身翠綠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綾羅製成,背上斜掛着一把寶劍,劍柄上繫着一絡淡紫
的絲穗,穗上穿着一顆寶光四
的明珠,襯托之下,更使得人
到她在婀娜之中,透
出一股凌人的英氣。
只見她下得馬來,伸出一隻葱似的玉手,挽住繮繩,把馬定住,然後一個迴旋,轉過身來,氣定神閒地,用眼向涼棚裏打量。這幾下動作的姿態美妙到了極點,端的像仙子下凡,令人看得發呆。
那個小姑娘,更是粉堆玉砌,頭上梳着兩條小辮,兩隻眼睛,又大又圓,嘴角微一牽動,臉蛋上就泛起兩個小小的酒渦,不由的使人到可愛。與坐在涼棚裏的那個小男孩一比,就像天生成的一對金童玉女。這個小女孩,也像那婦少一樣,混身上下,清一
的翠綠打扮。手裹挽着的絲帶,還沒有收轉,跳下了馬,可不像婦少那麼安靜,一個箭步,就要往涼棚裹竄去。幸好婦少的另一隻手,趁勢一擋,才把她攔住。
女孩的身子,雖然停了下來,卻見她把小嘴一撅,像個大人似的,氣虎虎地朝着涼棚裏面叫道:“喂,小娃娃,趕快給我把那個小猴子送過來!”大家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在甚麼時候,小男孩的手裏,抱着一頭火眼金睛的小白猿,一身細,純白得和那小孩的衣服一樣,沒有一點雜
,一隻長臂正挽着小孩的脖子,另一長臂,卻抓着一枚硃紅
的葉子,往小孩的嘴裏直
,神態極為親熱。
在小孩的身邊,還蹲着一隻比人還高的狼犬,一身皮,墨也似黑,烏油油的,亮得可以滑倒蒼蠅,眼睛望着小孩,尾巴亂擺,舌頭猶自一伸一縮地在那裏
氣。
小孩正在嚼着那枚硃的葉子,沒有顧得回話,只把頭一偏瞪了小姑娘一眼。等了一會,小孩把朱葉
下以後,要想站了起來,又是一片銀鈴似的聲音,在棚外響了起來:“喂,你這個小娃娃聽到了沒有,趕快給我把那個小猴子送出來呀!”只見小孩一手把小白猿放下,另一隻手卻伸出一個指頭,在臉上頑皮地划着,説“羞啊,羞啊,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究竟有多大,也叫別人做娃娃。”隨後口氣一轉:“好沒來由,這猴子又不是你的,幹嚒要我送出來給你?”小姑娘把頭一掀,辮子向後一摔,發怒説:“小鬼,你想討死,這猴兒是我從前邊樹林裏面,趕了出來的。趕快給我送來,否則叫你好看。”小孩也像生氣了,冷冷地笑了一聲:“哼,是你的,為甚麼見了你就跑?見了我就不走啦,也不看看清楚,那裏有野猴子會在身上掛着玉牌的。”大家順着小孩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看到白猿的頸子上,用絲線繫着一塊小小的玉牌,因為
和玉一樣,不留心
本不易看得出來。
小姑娘是出了名的刁蠻子,回聲罵道:“哼甚麼,我追的東西,你敢留下,怎見得那塊玉牌,不是剛才你方給掛上的?”邊説邊揚起手裹的絲帶,就要向着小孩的頭上兜下。
只聽得婦少一聲大喝:“蘭兒,不準胡鬧。”可惜出手稍為遲了一點,沒有阻住,眼見小孩就要被絲帶套住。大家眼睛一花,一條黑影一閃,彷彿是那條黑狗從小孩的身邊竄起,又好像尾巴一擺,那條絲帶就失去了準頭,飄向涼棚外面,打到一棵碗大的樹上,嚓的一聲,那棵碗大的樹竟經不起這條絲帶一碰,嘩啦啦地齊震斷,倒向一邊。
大家定睛一看,那條黑犬,仍然蹲在小主人的身邊,本不像跳動過的樣子,小男孩也像沒事人一樣,滿臉稚氣的傻笑着。這一下,突起意外,不但把涼棚裹的人,驚得説不出話來,就是站在涼棚外邊,那個小姑娘和婦少,也愕然不知所措,呆呆地楞在那兒,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
小姑娘這下火可大了,跳起腳來,大聲叫道:“哼,看不出你這個小鬼,倒會一點武功,怪不得強橫霸道,敢搶我的猴子。有種的同我比劃比劃,贏得姑娘兩隻拳頭,我就不再問你要猴子了!”那一付刁蠻的樣子,配上兩個圓圓的小酒渦,小腿一蹬一蹬地,簡直像是撒嬌,那裹看得出來是在生氣。倒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婦少可看得很清楚,剛才絲帶揚起的時候,小孩本坐在棚裹沒動,一點也不像個會武功的人,要不是有那一團黑影擋住,可不正好給絲帶套上。至於那團黑影是怎麼起來的?又是怎麼消失的?竟然一點也沒有看出來。論理小姑娘揚起絲帶,用的是柔勁,
本不可能把一棵碗大的樹震倒。當然是受了那團黑影一碰的結果,是誰?會有這麼大的功力呢?婦少不免在心裏留下一個疑團。
因此,一面喝住小姑娘:“蘭兒,不準胡鬧,再不聽話,娘就不疼你了,小哥兒本沒有動,那裏會甚麼武功,動不動就是比劃,要傷着人家,該怎麼辦?”另一方面卻用眼光向四周打量,想找出一點線索,解決剛才心裏所想的疑團。
仔細觀察的結果,涼棚外面,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涼棚裏面除了小孩以外,只是一些土頭土腦的小商人,和幾個本地裝束的農夫樵子,行家眼裏一看,就曉得沒有一個練過高深的武功。如果説是小孩身邊的那條黑狗,簡直太不可能了,擋開絲帶,震斷小樹的功力,就是一位武林裏的高手,也不容易達到這種程度,何況是一個畜牲呢?不由得皺起眉頭,在心裹面大叫奇怪。
這時,小姑娘因為剛才大家一笑,和婦少一喝,羞得滿臉通紅,把頭埋到母親的悽裏,亂搖亂的不依,説道:“娘盡幫着外人,那隻小猴子,分明是我們從樹林裏面趕出來的,就算他不會武功,也不能把小猴子讓給他呀!”婦少沒有理她,只管拿眼睛仔細地上下打量着涼棚真的小孩,竟是愈看愈愛,不自覺地走進涼棚,説道:“小哥兒,千萬不要見怪,我這個女兒從小就寵慣了,剛才多有得罪,我現在給你陪禮好嗎?”小姑娘一聽母親的口氣,心裏可就急了,連忙嚷道:“娘,陪禮可以,小猴子還得給我。”那蠻不講理的樣子,又惹得大家一陣哈哈大笑。
倒是小男孩給婦少瞧得怪不好意思地,紅着臉訕訕地説:“一定是小雪不好,才惹得小妹妹追它,讓我把它教訓一頓,給小妹妹消氣好了,”小姑娘兩眼一瞪,説道:“誰叫你討好,小猴子給我,我不會管,要你管,”小男孩不覺愕住了,心裏想道:“這就怪了,小雪分明是我的,不管青紅皂白,追到這裏,還這樣蠻不講理,真是少見。”本想頂她幾句,忽然記起義父平時對自己的教訓,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婦少也在這時,狠狠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急説:“好啦,好啦,人家沒有怪你,你倒怪起人家來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還是把你送回去,和爺爺在一起算了。”小姑娘最怕爺爺,這才沒哼氣,嘟着一張小嘴,站在一邊生氣。
小孩看着好玩,朝她扮了一個鬼臉,卻很有禮貌的,指着那張鋪好了草墊的石凳子,對着婦少説道:“您請坐!”婦少是一個識貨的,一看那草墊的顏和形狀,就知道那是一種武林中極難尋到的瑰寶,療毒聖藥清涼草,心想:“好多人經年累月地爬山越嶺,都不容易找到一株。這個小孩卻把它編織草墊,一定大有來頭,倒得仔細盤問盤問,不要六十歲的老孃倒繃孩兒,看走了眼,那才糟呢!”隨即坐下,微笑着問道:“小哥兒,叫甚麼名字呀?家住在那兒?要到那裹去?”小孩眼珠一轉,想了一想,方才説道:“我叫秦含柳,住在大涼山龍潭崖,現在要到昆明去,找一個世伯。”婦少馬上接着説:“啊,真巧極了,我也姓秦,叫做碧雲,算我託大,喚你一聲柳侄,好不好?我們也要到昆明去的,一起也有個照應,你家大人叫甚麼名字?這麼遠的路,怎麼會放心你一個人走呢?”小孩似乎對婦少極為投緣,馬上改口説道:“姑姑,那真好,不然我還不認得路呢,這位小妹妹叫做甚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婦少忙把小姑娘拉過來説:“蘭兒,見見柳哥哥。”又回頭對含柳説:“她叫程蘭馨,是我們家出了名的刁蠻龍女。”小姑娘還在生氣,聽了母親這樣説,更把一張小嘴,撅得很高的説:“娘,我不來了,你盡在外人面前編排我的不是,我才不叫他做哥哥呢!”那模樣兒真叫人看了又喜歡又生氣。
倒是秦含柳並不見怪,滿像個大人的樣子,雙手朝着蘭兒,那麼一拱,來了一個長揖,笑着説道:“蘭妹妹,都是哥哥不好,除了小雪以外,我家裏還有十幾頭小白猿,以後我挑一對最好的送給你,這該消氣了吧!”小姑娘給他這樣一逗也就回嗔作喜,雖然還裝着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最後,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説道:“要送就送小雪,誰希罕你家裹那些另外的猴子。”秦含柳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小氣,捨不得小雪,只是它對爹爹,有過救命之恩,爹爹不會準我送人。”蘭兒見他急得那付樣子,方才説道:“好了,好了,我是説着玩兒的,不送就不送得了,那裏來的這麼多道理。”秦碧雲也到奇怪,問道:“柳侄,小白猿怎麼會是你爹爹的救命恩人?説出來讓我們聽聽好嗎?”秦含柳看了看天
,説道:“時間不早啦,讓我們趕到前面,落了店再説好不好?”蘭兒
急,還纏着他要馬上説出來。婦少忙把她止住,説道:“不錯,時間是不早了,金雞鎮距離這兒不近,再遲可真要趕不上宿頭呢,蘭兒,就等一會再讓柳侄説吧!”一面説着,一面起身牽着兩個孩子走到棚外。
秦含柳收好草墊抱起小雪,再領着黑犬,走到棚外説道:“姑姑你們有馬先走好了,讓我在後面慢慢跟來吧!”秦碧雲這一下可到為難了,金雞鎮到這兒,少説也有七八十里路,沿途又沒有旁的地方可以借宿,從剛才的談話裏,知道秦含柳還是頭一次出遠門,如果不認識,當然可以不管。現在不但已經認識,而且特別
到這個孩子可愛,那還能不份外關心。自己的青驄馬,雖然是一匹名駒,究竟馬背的面積有限,坐上三個人固然沒有問題,但是秦含柳還帶着一猿一犬,又怎麼辦呢?如果讓秦含柳自己趕路,不用説沒有辦法趕上宿頭,到了晚上,碰到了宵小,豈不是把小命都要送掉嗎?想了半天才對秦含柳説:“柳侄,我們現在已經不算外人了,金雞鎮到這裏很遠,讓你走路,半天的時間,絕趕不到地頭,不如你抱着猿犬,和蘭兒一起,坐在馬上先走,我練過武功,趕上你們絕沒有問題。”秦含柳聽到她這麼一説,當時一楞,正想拒絕,接着再一考慮,
到不好,才慢慢地回答説:“姑姑,叫你走路,那怎麼行呢?這樣好了,我的阿黑跑得很快,讓小雪騎在它的身上,姑姑帶着蘭兒和我一塊兒騎馬如何?只不知這匹馬馱不馱得動三個人?”蘭兒在旁邊聽了,忍不住説道:“哼,你懂得甚麼?我們這一匹馬,是西藏出產的有名神駒,你不要小看了它,再重一倍,也馱得起來呢!”説得秦含柳滿臉通紅,秦碧雲瞪了蘭兒一眼,方才轉過頭來對秦含柳説:“柳侄,不要同她一般見識,不過蘭兒説的也是實在情形,再重一點,也沒有關係,只不過馬背的位置太窄了一點,坐不開罷了!”説完,隨手扶起秦含柳,一個縱步,跨上馬背,蘭兒也一溜煙似地,鑽到背後坐好。只見紫繮一緊,馬兒放開四蹄耳邊呼呼風響,像騰雲一樣,飛馳而去。
秦碧雲擔心黑狗追趕不上,抬頭稍一注視,就看到一白一黑兩條飛影,星跳丸躍地,領先了好幾丈遠。心裏不又是一驚,
到奇怪。兩腿不自覺地猛然一夾,縱馬追去,端的名駒不同凡響,瞬即趕上猿犬,偶而回頭一看,猿犬已經沒有看到蹤跡,想必是丟在後面老遠了。
一陣急馳,七八十里路程,不久即至,但見房舍連幢櫛比,就在距離鎮首不遠的地方,一家門首,風飄一面酒帘子,秦碧雲馬上把馬勒住,夾起秦含柳,與蘭兒一同飛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