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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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周志文取餅音樂,進廚房播放。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麼不渴睡了?以前,他一踏入家門,就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倒在椅子、沙發、地上都睡得着,今,倒是神奕奕。
輕輕的小提琴音樂播出來。
埃在與女傭正在切碎做獅子頭。
女傭詫異:“真像一個女孩在嗚咽哭泣。”埃在説:“很有趣的樂章,小提琴真似人聲。”周子文説:“我們的二胡也像。”埃在輕輕説:“可是二胡樂章往往充滿家仇國恨,萬分緣份,小提琴聲不過似一個少女,覺得男朋友虧待了她而嗚咽。”周子文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訕訕地不願離開廚房,故此問:“為什麼不用攪碎機?”女傭答:“用機器攪碎,質味道不一樣。”
“啊。”他再也沒有留下原因,只得回書房去。
廚房裏,女傭説:“這間屋子裏,少了兩個孩子,王小姐説可是?”埃在不便發表意見,只是説:“近菜市場一定很擠。”女傭一側頭“咦,他們回來了。”司機愉快地挽着兩大籃菜蔬水果進廚房。
臨時管家這間冷清的屋子忽然熱鬧起來。
司機説:“我還得到辦館(不知道辦館是什麼意思)取酒,周先生又叫我買花。”女傭哎呀一聲:“那套酒杯得洗一洗。”另一個説:“坑詔手吧。”蚌人又低頭幹活。
黃昏,福在做了一個雜錦炒飯大家吃。
沒想到周子文沒出去,他也來湊興吃飯,下人都站起來。
他連忙説:“坐,坐。”女傭馬上盛出一碗骨菜湯給他。
周子文喝的清底,又速速吃光炒飯。
他笑笑:“各位慢用。”女傭看着他背影,喟地説:“周先生是個好人。”彷彿下一句是:周太太就差遠了。
司機瞪她一眼,她立即噤聲。
埃在微笑説:“大家休息吧,明朝八時半開工。”她像做了臨時管家。
司機問:“王小姐,我該買什麼花?”埃在想一想:“蘭花吧,既美觀又無香味。”女傭好奇:“為什麼不要香味?”
“那就不會與酒香香混淆啊。”
“是是是”那天晚上,福在後悔了。
為什麼要自告奮勇做那麼多,又為何發表那麼多意見?
餅去一個月都沒有像今天講那麼多話。
她深深嘆口氣。
深夜,她做夢了。
心裏知道一定會這樣。
一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噩夢。
夢中的她還很年輕,坐在一間空屋裏,依稀似她婚後第一個家。
有人推門進來。
那是邵南,一身血,頭頂爛掉一半,像壓爛番茄,可是,福在卻不覺害怕,她冷冷看着他。
夢中的邵南卻沒有為難福在,他只是不住詛咒環境社會:“那些過時的老牌夥計説些老生常談,早該淘汰,公司有眼無珠,盲目重用,救救蠢人,可憐客户,天佑這個城市,萬人同悲。”邵南這些似通非通的陳腔濫調她已聽了好幾年,耳朵生繭,她想説:“你已經死了長遠了,你息息吧。”可是邵南沒等她開口已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