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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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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你真的不讓恰吉進來?”踏進房裏,周持南還不住回頭,房門外還聽得見恰吉的吠叫聲。

“去做你的工作。”他不耐地催促着她,自己便又走回牀上看着筆電。

“西裝你應該自己找,我又不知道你要穿哪件。”她邊説邊走進更衣室。

“隨便都好。”隨便都好?她不回頭看他一眼。如果隨便都好,那幹麼要她找?她有疑問,但不想問,因為不想和他近距離相處,因為她會害羞。

認命地在更衣室裏找西裝,她是知道西裝是什麼的,而他掛在衣杆上的西裝外套少説也有幾十件,全都是暗系的,甚至後頭一排都是全黑的,一點花樣都沒有,不像慶餘穿過條紋的或者是淺的。

怕黑,但更衣室裏的衣服又是黑居多,真是個矛盾的人,既然這樣,她就隨便拿件黑的就好了。

隨手出一套黑西裝,也不知道是得太大力,還是底下本來就卡住東西,在她出的瞬間,有個小盒子掉了下來,她趕忙蹲下一瞧。

木製盒子?她拿出一瞧,打不開拉不動,改用推的,盒面動了下,順利地滑開,裏頭鋪上一層紅軟緞,掀開一瞧,竟是一顆玉雕桃。

她拾起一瞧,竟是難得一見的血翡翠,翠綠帶着紅,依着顏雕成了一顆桃子,最紅的一處竟還雕出了一隻瓢蟲,教她不驚歎這雕工算是鬼斧神工了,但最教人難以置信的是這血翡翠的玉質極為上品。

這種寶貝竟然擱在更衣室裏?

她本想拿到外頭問他,但想了下,便朝衣杆靠牆的底部望去,才發覺裏頭還有一列隱密的木架,上頭擱放不少的大小木盒。

像是挖到寶一樣,她把衣杆推到一旁,蹲在木架前,正打算在裏頭尋寶時,卻瞥見擱在最裏層有個非常破舊的木盒,然而引她注意的並不是破舊,而是她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見過。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搬出前排的木盒,硬是將破舊的木盒端到木板地上,直盯着木盒良久。

沒來由的,她心跳得很急,雙手更是不住地顫着。

不是恐懼不是害羞,而是她隱隱約約記得這盒子…但她卻遲遲不敢打開盒子,就怕裏頭盛裝的不是她記憶中的物品。

是爹爹送她的那個盒子嗎?她撫着盒面,想着她的盒子有個特別的卡榫設計,不是推拉掀翻,而是——“陸姿穎,你在幹什麼?”南仲威倚在門邊問着。

從剛才就沒聽見聲響,教他不得不走來探探。

她嚇得停住了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甚或詢問這個盒子的來歷。

“你怎麼會對這些破舊的東西有興趣?”南仲威大步走到她旁邊,瞧了木盒一眼,單手將木盒拿起。

“想看就拿到外頭看,蹲在地上看,象話嗎。”見他離開,她也趕緊起身。

“你小心一點,拿好一點,別掉下來了。”那木盒已經很破舊了,肯定不得摔,更怕摔了之後裏頭的東西跟着損壞。

南仲威把木盒擱在牀上,沒好氣地回頭瞪她。

“你是真的以為我殘廢了?”木盒是不輕,但也沒重到讓他滑手的地步。

“不是…”見她眼巴巴地盯着木盒,他往牀面一坐,單手將木盒底拉高四十五度角,一會便聽見喀的一聲,再將木盒放平,盒蓋已經自動彈跳開。

“這個木盒是南家的傳家寶,從什麼時候留下的已經不可考,但確實是南家祖先留下的傳家寶,一代代地往下傳。”他將盒蓋掀開,裏頭是一張黑檀打造的古代棋盤幾。

周持南怔怔地看着棋盤幾,腦袋是一片空白,可淚水已經熱着她的眼。

是她的棋盤…爹爹送給她的棋盤!

“很特別吧,我拿出來給你瞧瞧。”

“我來吧。”她鼻子,在他動手之前,已經輕柔地將棋盤幾取出。

棋盤幾是由黑檀打造,但上頭的棋盤是用月光玉嵌入,以黑螺鈿為線,作工極為緻,是她爹委請大內的玉匠心打造,而黑白雙棋則是用墨玉和血玉打造,分成兩缽就擱在棋盤幾底座的屜裏。

她微顫地拉出屜,果真瞧見兩缽棋子,而且還有——“玉算盤,很別緻吧。”南仲威本是意外她竟知道底座有屜,但一瞧見玉算盤,便取出獻寶。

“南家打一開始就是經商,做票號的,一直延續到現在,沒丟了老祖宗的臉。”她顫巍巍地接過手,輕撥着由血玉和墨玉製成的算珠,彷佛過了許久,經過了數百年甚至是千年,終於回到她的手中,可對她而言,這兩樣寶貝是她不久前才剛得到的。

之前聽稚青提起四大家,她就認為南仲威可能是南家後人,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確定,如今她確定南仲威確實是南家的後人,否則爹孃送她的成年禮不會成了南家的傳家寶。

想不到竟還能保存得如此的好,想不到在她有生之年,她還可以輕撫着她曾收過的禮。

“你怎麼了?”南仲威瞧她不發一語的打着算珠,像是極喜歡,但眸底卻噙着淚,教他猜不透她的思緒。

周持南搖了搖頭。

“很特別。”除了這麼説,她還能説什麼?告訴他,她是他南家祖先?他肯定又會把她帶回醫院,那就免了吧。

南仲威瞅着她半晌,從缽裏取出黑子往棋盤一放。

“這座棋盤幾的來歷已經不可考,只有世世代代留下來的祖訓,要南家子孫尋找南家長女周持南。”周持南怔愕抬眼,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攥住,教她不能呼

父母給她的名字,在這一刻被人喚出,彷佛瞬間定了她的魂。

那是極難解釋的受,不該有人知道她的名,但他卻在這一刻喚了她的名,證實了她的存在。

而他的説法…豈不是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去了?

否則怎會有世世代代留下的祖訓,尋找着南家長女周持南?

“聽説,祖訓就刻在這棋子上頭,只可惜這是草字,大半都看不出是什麼字。”他將棋子翻面,果真上頭刻着龍飛鳳舞的字體。

周持南見狀,拿起一瞧,心頭一窒,隨即將所有的棋子都倒出,全都翻到刻字的那一面,鋪在棋盤上,不住地湊着字。

“…你在幹麼?”

“我…想要拼湊看看。”她隨口搪着,想着爹爹的習慣,先將兩棋子分開,再依字拼湊着。

“那也別全擱在這棋盤上,這棋盤其實是有點問題的,不是十九道,而是十七道的,不是正規的棋盤,棋子放不下。”見他要撥下棋子,她趕忙制止。

“沒關係,我就這樣拼湊,你別碰。”這棋盤是她十七歲生,爹爹送的,不是正規十九道,那是因為爹爹要慶賀的是她十七歲的生,就連棋子也各有一百七十顆。

娘説成年禮是十六歲,可她的成年禮卻是等到十七歲,因為娘説要等到她滿十七歲才給,娘説她不希望她離開,想法子避開各種可能,十七歲那,娘開心地替她慶了生辰,但就在她滿十七歲的兩後,她從山崖墜下…

她顫着手拼湊着棋子,驚見上頭雕的不是祖訓,而是爹孃給她的信息…爹孃百尋不到她,弟弟妹妹們不死心地一找再找,開枝散葉也囑咐着子孫再找…她以為自己被隔離在外,可是哪怕時空相隔,家人的心依舊緊繫着。

棋子上雕刻的,是爹孃的思念,是弟妹們的盼望…她沒想到自己竟能收到這千百年前的家書,僅屬於她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