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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黛安娜來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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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覺得特別難受。”黛安娜好像是喝醉了,舌頭有些不聽使喚,“我、我能不能、馬上回家呀?”

“哎呀,茶還沒喝就要回家,不行。”安妮有些着急,“我現在就去,馬上就去沏茶。”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黛安娜不斷地重複着。雖然是一種糊里糊塗的口氣,但態度特別堅決。

“怎麼也要吃些蛋糕再回去呀。”安妮近乎懇求地説道,“來點水果蛋糕和櫻桃果醬怎麼樣?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就會好的,你哪裏不舒服?”

“我要回家。”黛安娜的嘴裏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任憑安妮怎樣懇求都是白費。

“還沒聽説哪個客人連茶都不喝就回家呢。”安妮悲傷地説,“黛安娜,説不定你真的得了天花呢,要真的那樣可得趕緊去看病,別擔心,我決不會拋棄你的,不過,我想你喝點茶或許會好些。你哪不舒服?”

“我頭暈目眩得厲害。”黛安娜看上去的確有些難受,坐在那兒還東倒西歪的。安妮含着失望的淚水取來黛安娜的帽子,一直把黛安娜送到了巴里家的柵欄門邊,然後着淚回到了綠山牆農舍,無打采地把木萄放回櫃櫥,接着開始準備馬修和傑裏的茶,只是為了幹活,腦子空空的。

第二天是禮拜天。從早晨起到天黑,外面一直是大雨滂沱,所以安妮整整一天呆在家裏沒有出去。

禮拜一下午,瑪瑞拉打發安妮到林德太太家去辦事,誰知過了一會兒,安妮便着淚沿着小路跑回來了,進到廚房後,她一頭撲到了沙發上。

“安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瑪瑞拉麪對這場面,有點驚慌失措,“不會是又對林德太太無禮了吧?”安妮對瑪瑞拉的問話不但不理,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安妮·雪莉,我在問你,請你好好回答,現在立刻給我抬起頭,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安妮哭得像淚人似地站起身來。

“林德太太今天到巴里太太家去了一趟,見到巴里太太正在家生氣呢。巴里太太説禮拜六那天是我把黛安娜給灌醉了,折騰得黛安娜糊糊,她説我這個人太壞了,再也不允許黛安娜和像我這樣的壞孩子一起玩了。噢,瑪瑞拉,我真傷心死了。”

“説你把黛安娜給灌醉了?”瑪瑞拉怔了半天才説出話來,“安妮,這事也許是你的錯,或許是巴里太太瘋了,你究竟給黛安娜喝了些什麼?”

“木萄呀。”安妮泣着回答道。

“黛安娜在杯子裏滿滿地倒了三杯都喝光了。我沒想到木萄還能醉倒人,瑪瑞拉,我可沒打算把黛安娜灌醉呀。”

“結果為什麼會醉呢,真是胡説八道!”瑪瑞拉説着便邁開大步跑到了起居室的櫃櫥那裏,她要看個究竟。一瞧櫃櫥裏面的瓶子,瑪瑞拉一眼就認出原來那不是什麼木萄,而是自己釀造的存了三年多的葡萄酒。瑪瑞拉釀的葡萄酒在安維利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巴里太太這樣愛挑剔的人,也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瑪瑞拉這才恍然大悟,木萄的瓶子沒像自己説的那樣放進了櫃櫥,而是已經被她放到地下室去了。

瑪瑞拉拿着葡萄酒瓶,回到了廚房,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安妮,你這個孩子呀,真是個惹事的天才,你給黛安娜喝的不是什麼木萄,而是葡萄酒呀。你自己還不知道吧?”

“我本就一點沒喝過,所以就認定是木萄了。我只不過是千方百計地想好好款待一下黛安娜罷了。後來,黛安娜覺得非常不舒服,沒辦法我只好送她回家了。巴里太太對林德太太説,黛安娜回家後已經醉成了一堆爛泥了,巴里太太問怎麼了,她只是像傻子一樣不住地嘿嘿笑,不一會兒就昏睡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都沒醒來,一氣全是酒味,這才知道是醉了。黛安娜昨天一整天都頭痛,而且痛得厲害,巴里太太大發脾氣,斷定是我有意把黛安娜給成這樣的。”

“黛安娜這孩子也真是的,竟一連喝了三杯,”瑪瑞拉毫不客氣地説,“那麼大的杯子喝了三杯,就算是木萄也會難受的。要是那些詆譭我釀造的葡萄酒的傢伙知道了這件事,可就抓住把柄了。三年前,自從我發現牧師對我們自己釀酒不贊成後,就已經不釀了,這瓶是留着治病用的。好了,好了,安妮,別哭了,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不行,我心裏憋得難受,不哭個夠就不舒服。我天生就命不好呀,瑪瑞拉,黛安娜就這樣和我分別了,當初我們倆親密無間的時候,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來臨。”

“別説蠢話了,安妮。如果巴里太太知道了責任不在你身上,會改變看法的,她肯定是認為你開了個玩笑或者導演了一場惡作劇,你今晚可以去一趟,把事情説個明白。”

“可是一想到要面對黛安娜那生氣的母親,我就失去了勇氣,沒了力氣。”安妮嘆了一口氣説,“要是瑪瑞拉替我去就好了,和我相比,還是你説話更可信,容易使人接受。”

“那麼好吧,我去。”瑪瑞拉也覺得還是自己去解釋更合適,“別哭了,沒事的。”瑪瑞拉從奧查德·斯洛甫回來時,表情和臨走前簡直判若兩人。安妮正站在陽台的門口處焦急地盼望着她。

“瑪瑞拉,一看你的臉,我就知道這次沒有成功。巴里太太沒有原諒我嗎?”

“巴里太太真是的。”瑪瑞拉忿忿不平地説,“我沒見過那樣不講道理的人。我跟她解釋説是我錯了,不應該怪你,可她還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把我釀的斯古利酒狠狠地指責了一頓,説我總是講它不會讓人喝醉。我告訴她,葡萄酒不能一口氣喝三杯,如果是我管教的孩子這樣貪杯,準保要揍她一頓。”瑪瑞拉説完便一頭鑽進了廚房,只剩下安妮一個人心亂如麻,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裏。突然,安妮帽子也沒戴,光着腦袋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傍晚的霧氣當中了。安妮邁着堅定的步伐,穿過長滿枯黃的三葉草原野,越過獨木橋,走過樅樹林。西邊樹梢上,初升的月亮發出一絲淡淡的、朦朧的寒光。

安妮稍稍定了定神,然後戰戰兢兢地上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巴里太太,她出來一看,面前站着一個臉上沒有血,兩眼含淚的小請願者。

巴里太太一見是安妮,火氣立刻就上來了,滿臉的不高興。她是個充滿偏見、愛挑剔的人,一旦生起氣來,就沒完沒了,很難恢復正常。説實在的,巴里太太確實認為是安妮不懷好意灌醉了黛安娜,她覺得和這種孩子來往,不知會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帶來什麼樣的壞影響,為此,她一定要阻止她們相互往來。

“有什麼事?”巴里太太口氣生硬地問道。

安妮緊緊地握着兩隻手説,“噢,太太,請你寬恕我吧。我從沒打算要灌醉黛安娜,那種事本來不應該發生的。請你想像一下,我這個被好心人收養下來的可憐孤兒,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知心朋友,我能故意地去把她灌醉嗎?我真的以為那是木萄呢。請你不要阻止我們在一起玩兒,不然的話,我的命運可就太悲慘了。”要是好心人林德太太的話,或許瞬間就會心軟的,但眼前的畢竟不是林德太太,安妮的請願反而更加怒了巴里太太。安妮過火的措詞和演戲般的姿態,都讓巴里太太覺得可疑,更堅信安妮是在愚她,在編假話。因此,巴里太太斬釘截鐵地説道:“我覺得黛安娜和你這種孩子往是不適合的,回家去吧,學得老實一點!”安妮的嘴哆嗦起來,“我就看黛安娜一眼,道一聲別。”安妮哀求道。

“黛安娜和她父親到卡摩迪去了。”説完,巴里太太便把門“砰”地一聲關上,回屋去了。安妮絕望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就這樣一無所獲地又回到了綠山牆農舍。

“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安妮對瑪瑞拉説,“我剛才又去見了巴里太太,結果仍舊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我還生了一肚子氣。我覺得這個巴里太太很沒有教養,她對我非常無禮,像她這樣固執不化的人即使上帝也不能拿她怎麼樣,所以,我想就是祈禱也沒有用。”

“安妮,不許説那樣的話。”瑪瑞拉拼命地忍住了笑,嚴肅地責備道。

當天晚上,瑪瑞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了馬修。臨睡前瑪瑞拉又到東山牆的屋子看了一眼,安妮好像是哭着睡着的,瑪瑞拉不由得又生了憐憫之心。

“這個小可憐。”瑪瑞拉嘴裏嘟囔着,輕輕起垂在安妮臉上的一綹捲髮,然後彎下身,親了親睡中安妮那張緋紅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