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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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沒人:廚房，沒人；浴室？門上了鎖，推不開。

，你在裏面嗎？用勁旋着門球，還是打不開。你回答我呀。沒聲音，覺腳下濕淋淋一片！低頭一看，腳下竟全是水跡一片，全是浴室裏瀉出來的。

？大盧呼喊，用力拍門，他急得要發瘋。心愈急，愈是想不起備用鑰匙放哪裏，而這些一向是舒負責的。

沒辦法，狠狠往門上撞去，門板紋絲不動，不暗恨當時為甚麼要選這麼堅固的牌子。用盡全身力氣撞了一下又一下，換來渾身痠痛，忍着痛，狠狠一腳踹上房門，終於，大腳成功破門，門開了，房裏是讓他心悸的一片汪洋！

，他的在哪裏？

浴室的鏡面上，用紅的膏寫着:峯，再見了。一場夫，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用我的命，當作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我本來想選擇另外的地方安靜地死去，可是想了很久，卻捨不得離開這裏，捨不得離開你。聽説人死以後，靈魂是不認識路的，我真的怕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你，所以原諒我選擇在這裏結束生命。如果我走了，你願意為我下一滴眼淚，並在我墓前輕輕對我説出那三個字嗎？

浴白裏，清澈的水一直溢出，輕柔盪漾，水波徐徐，而他的公主，穿着雪白長裙，闔着美麗的眼，沉睡在水中。

她的邊，甚至還帶着一絲微笑，温馨而滿足！像是凝結在她嘴角，凝結在一池清水中，也凝結在他的眼裏。

不－－他狂喊怒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景象。在他知道所有事實真相後，她竟殘忍的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這是多大的諷刺？在他虧待她，惡意地支使她時，她總是微笑承受，相信他的愛，從未停止過愛他，可此刻，在他深深陷入其中時，她竟殘忍地放棄了一切，放棄了他？！

不！不可以！他不能讓她就這麼離去！失去了葉娜，他還有她，若是連她也失去了，那他還有甚麼理由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撲到浴白邊，他一把抱起她，淋漓水澤濺濕了他的身體，她毫無温度地軟軟靠在他的懷中，失去所有生命的跡象。

淚，狼狽地瀉滿他的臉龐，染上她本就濕透的容顏，沒人能分清是水還是淚。

，，回答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是嚴峯啊，你睜開眼睛看着我啊…他抱着她，吻着她，她的又濕又冷，但他卻在她邊依稀覺到温暖的氣息。

凌晨兩點，就連繁忙了一天的醫院也沉浸在難得的寂靜中，不受打攪。

就在這時，卻出現了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抱着一個白衣女人瘋狂地奔跑在空無一人的廊道上，邊跑邊大聲喊着:醫生，醫生在哪裏？救人吶，醫生！

就像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情節，帥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懷裏抱着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美麗女人，衝進醫院，橫衝直撞，到處找着醫生，只為了救醒深愛的女人。

把舒放在急診室的病牀上，嚴峯瘋了般吼着:醫生，醫生在哪裏？快點叫醫生來！我要醫生！這麼大的醫院，醫生都跑哪裏去了，如果我太太有甚麼事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值班的護士忙過來安撫。先生！你冷靜點！醫生馬上就會過來！嚴峯絲毫不領情，一把揪住護士小姐的衣領把她推開，嘴裏嚷着: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我太太就快死了，我不想聽你廢話，把醫生給我叫來，快點！被他推得踉蹌開的護士小姐再也不敢走近盛怒中的他，忙着去找醫生。

嚴峯温柔地撫着舒慘白的臉龐，語氣滿是輕柔撫。，別怕，醫生馬上就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值班醫生匆匆趕來。病人呢，病人在哪裏？嚴峯迴身握住醫生的臂膀，滿臉複雜表情。醫生，你一定要救醒我太太，知不知道？她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我們會盡力，這位先生你可以放心。醫生開始替舒檢查。

嚴峯深切的眼神全落在她慘白的臉上，彷佛他的靈魂也落在她的身上。

一個護士小姐過來把他推了出去。先生，麻煩你到外面等。不要妨礙我們替病患治療。

你們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他喃喃地。

從來沒見過這麼痴情的男人，好像他的命全都系在子身上了，不敢想象，若是他的子無法醒來，那他會怎樣。護士小姐動地給他一個温暖的微笑，輕輕安他。放心，你太太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們會盡力。等等等，又是一場彷佛無止盡的等待。

好怕舒也會像葉娜一樣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離開他，閉上眼，合起雙掌，抵在眉心，他默默祈禱。上帝啊，我不知道該怎麼祈禱，因為我從來就不相信神的存在，也不相信命運，我只信自己，我相信自己的命運握在我的掌中，可是現在，我衷心希望世界上真的有神，我希望你真的能無處不在，無所不能。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衷心希望舒可以醒過來。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那麼就不該讓死去，她是無辜的。她是那麼善良，那麼純潔，若是真有命運，她應該受到福報，幸福地生活着。如果可以換，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換回她。上帝啊，我從來沒有求過你，這次我真心祈求你，讓她活着，我情願死的人是我…

時問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長。

終於，醫生推門出來，滿臉疲倦。

嚴峯一把拉住他，希望和恐懼混雜在他臉上，寫成一種滄桑的顏。醫生。我太太怎樣？她沒事吧，對不對？

醫生為難地望着他，眼裏寫着同情，又是一個可憐人。先生，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永遠千篇一律的安詞，如何可以安失去摯愛的沉痛？

嚴峯像被一拳擊中心臟一樣，滿臉不敢置信的神情，望着醫生的眼神像在看着一個怪物，口中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不會死，不會，你告訴我她沒死！説啊，你不説，我殺了你！暴怒大吼，他狠狠揪住醫生的口。

醫生忙掙扎着，卻始終甩不開嚴峯捏緊的拳頭，忙解釋:先生，你冷靜點，聽我説。你太太沒死，真的，我沒説她死了啊。不過，她的情況很嚴重，非常棘手。

她到底怎樣了？你快點説！乍聞舒仍活着，新的希望在他心中升起。

你太太曾服食大量安眠葯，又加上長時問浸泡在水裏，而且不知以前服用過甚麼葯物，積聚了一些毒素在腎臟，所以情況很複雜，也很棘手。我們雖然幫她洗了胃，出腹腔裏積存的體，試着幫她排除體內毒素，但因延誤時間過久，她的腦部曾有短暫缺氧，如果她二十四小時內無法甦醒的話，那她很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

甚麼？植物人？嚴峯沉痛地閉上眼，雙手一鬆，恢復自由的醫生匆忙離開。

舒輕輕闔着眼睛，安靜地躺在病牀上，她靜靜的睡着，從容又寧靜，向來紅潤的臉頰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蒼白得讓人憐惜。

在這間平靜蒼白得似乎沒有生氣的病房裏，只有舒平緩的呼，除此以外，似乎甚麼都沒有了。

嚴峯坐在她身邊，握着她冰冷得沒有温度的小手。，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乖，快點醒來啊，我記得你説過想去本，想看那裏漫天櫻花飛舞的景象，你醒來了我陪你一起去本，陪你一起看櫻花，只要你醒過來，你想去那裏我都陪着你。我們可以一起去瑞士滑雪，去荷蘭看鬱金香，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們一個個輪去，你喜歡的話，我們就在那裏住蚌一年半載。告訴我，你喜歡住哪裏呢？紐西蘭好不好？那裏空氣又好，又有很多牛羊。我們可以在那裏買下一間農場，每天自由自在的生活，養養牛，放放羊，生活一定很開心，你説呢？要是你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就起來吧，不要再睡了！

一滴熱滾滾的淚珠從他眼中滴落，濺在舒冰涼的手掌上，盈在她的掌心中。，你聽得到我説話的，是不是？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你不可以放棄自己，知道嗎？你一定要醒過來，我會等你，一直等。他拉着她的手一起放在自己臉上。

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恨你，因為你是舒志威的女兒，可是愈接近你，我愈受你引，不知不覺地離不開你。知道嗎，你的愛真的讓我震撼，讓我動，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忘記了過去，忘記了仇恨。我只有不斷提醒自己，我不可以靠近你，不可以原諒你，我不能忘記葉娜的仇恨，所以，我不斷傷害你。可是，你從來沒有放棄過我，沒有放棄過對我的愛。所以現在你也不可以放棄，知不知道？你對我真的很重要，你不可以有事的，如果你出事，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今天我才剛剛失去了娜娜，她告訴了我五年前的真相。原來你本不是我的仇人，五年前，是你救了娜娜，她的意外也不是你爸爸造成的。，你説，我是多麼可笑？五年來我所有的努力全是笑話。你一定要給我補償的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開開心心的生潘，你説好不好？

，醒來吧！不要再睡了！你很想聽我説那三個字的，那你起來啊，等你醒來後，我每天説一百次，不，説一千次好不好？只要你想聽，我就説給你聽…我愛你！我愛你啊，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醫生來過，替舒檢查過，搖頭走了。嚴太太的情況不太樂觀，家屬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不，不會的，她一定會醒來。，不要再睡了，就快一天了，過了二十四個小時，你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你快點醒啊！，！撲在她的身上！他瘋狂搖撼着她的身子，滴滴淚水墜在她的頰邊。

可是，她始終沒有醒過，始終像沉睡的公主，恬靜地躺在那裏。

嚴先生，別這樣，你會傷害病人的。現在嚴太太需要的，是愛心和耐心，如果連你也失去希望，那嚴太太還為誰努力呢？醫生勸他。

嚴峯安靜下來，望着舒，呢喃:對，我應該相信她，她會為我努力的，為我們的未來努力。

這樣才對嘛。醫生微笑着，巡視別的病房去了。

嚴峯輕撫她的臉龐，撥開散亂的髮絲，柔聲傾訴:，醒來吧，我是真的愛你，真的需要你。如果你對我已經失去信任，不願再相信我的話，那沒關係，我會證明給你看。只要你醒來，我會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你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眼淚，輕易地從他眼中下，落在她的掌心。

真愛與眼淚，全是她最想得到的，全都被他鄭重放進她的掌心，只等她握緊手裏的幸福。

奇蹟，在真正的愛情世界裏發生，她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醒來吧，我真的真的好愛你l他哽咽着，淚水滑落。

就在同時，舒緊閉的眼角也沁出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