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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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甩上的聲音傳來時，牀上的舒輕輕睜開眼睛。

地板上的手機還傳出微弱聲音，對方不知嚴峯已離開，還在用力喊着:喂喂？嚴先生，您還在聽嗎？

赤腳踩在地上，她撿起手機，放到耳邊接聽。嚴先生已經出去了，請問你還有甚麼事嗎？

必上手機，心碎成片片。

回首看眼那張牀，提醒自己該忘了，該舍了，不能再眷戀，不該再猶豫。這一切，都不該屬於自己！將近一年的擁有已屬非分，該滿足了。

本來就打算離開，現在葉娜醒來了，似乎連上蒼也贊成她的決定。一直擔心在她走後，他無法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沒人照顧他，她走得怎能安心？現在可好，葉娜醒了。從此以後，他們終於可以快樂、幸福地生活，再也沒人打攪。

至於趙雲，本來她也希望嚴峯能夠接受她的，可是，葉娜醒了，這是天意，她也沒法子。不過，相信嚴峯會妥善地照顧趙雲和寶寶。

一切回到原點，五年的時光走回原處，他們又可以回到幸福的從前，而她也將回到沒有憂愁的地方。

換上心愛的雪白長裙，一下下梳着長髮，鏡中的自己蒼白得就像即將凋零的明黃花。輕綻一朵美麗笑顏，心湖平靜。一路走來，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在這間笑過，哭過，愛過，恨過的屋子裏，她留下最後的祝福:嚴峯，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凌晨一點半，嚴峯拖着疲倦的腳步回到家中。

忘不了在醫院病房裏見到葉娜最後一面的悲慟哀楚。他怎麼也沒想到，五年的等待，等到的竟是永訣。

五年來，他壓抑着慾望，忍受着孤獨，就是等待着她的甦醒，他一次次吻着她冰冷的，只希望她能像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一樣，睜開美麗的眼睛。

結果，五年的失望換來無數傷心，她沒有甦醒過。

而今天，她終於醒來了，竟不過短短半小時，他又一次失去了她，永遠地失去了她。如果上蒼是故意要耍他，那麼是成功了，他就像被狠狠一擊，失去了所有希望。

五年前的夜裏，帶走她的確實是舒志威，可他沒有對她用強，因為舒志威的女兒救了她，她求父親放過葉娜，而舒志威不願違背女兒的意思，就派手下送她離開。

路上，幾個手下見起意，對她輪施暴，她誓死反抗，被毒打一頓，身受重傷。等其中一人發現情況不對後，已來不及了，三人嚇得一鬨而散，把她留在了原地。

五年來，她雖不能轉醒，但他在牀邊對她説的話，關於他的報復，關於他的仇恨，關於他的計畫，全都點點滴滴裝進她的心裏。

可是，她無法説，無法動，無法告訴他，其實他恨錯了人，報錯了仇。

在把一切過往傾訴出來後，葉娜靠在他懷中，握着他手，輕鬆地微笑着，要求他給她一個吻。

嚴峯含着淚，俯下頭，徐徐吻上蒼白的。淚水垂落，滿口苦澀味道。

葉娜仰首承受心上人的輕憐愛，緩緩闔上眼，一句囑咐輕輕溢出邊:好好待她，好好愛她，不要讓虛假的仇恨遮住你的雙眼。握着他的小手無力地垂落，臉龐歪到一側，她的邊還凝着幸福的微笑，卻已永遠闔上她那雙泛着七彩夢幻的眼睛。

她終於永遠地睡了。

滴滴滾燙淚珠從他眼中不斷滴落，落在她的臉上，畔，卻再也無法喚醒她。他坐在她的牀邊，靜靜伴她最後一程。

攤開掌心，看着手掌裏糾纏的曲線，叫做情的那一條在中間輕輕折斷，又續起。代表甚麼呢？他的腦中空白一片，緊緊握拳，掌心裏一片虛無，不知道自己到底抓住了甚麼。

他忽然想起舒，瘋狂地想着她，想見她。也許，他本該留在醫院陪伴葉娜，可心中卻沒來由的不斷牽掛着也許在等着他的另一個女人。

太多的酸楚失望讓他很想告訴她，他需要她無言的陪伴，需要她無聲的安，他想見她，馬上，馬上。

他要告訴她這五年來的一切，包括他的仇恨，他的愛。原來，這五年來的仇恨只是為了讓他認識她，愛上她，她本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最愛的女人。

可是這次，他找不到她。牀上沒有人？本該在沉睡的舒到了甚麼地方？難道她怪他半夜偷跑，所以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不，不會！他的不是那麼小器的女人，她包容他的一切，又怎會為這小事氣他？

還是再好好找找！

，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