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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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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愣了一下,他猶豫着,但還是鞠了個躬,小心的退了出去。他雖然是個警察,但雷聲的背景還是知道一點的,一個能讓長天組都服帖的人,他當然不敢得罪。

雷聲眼神複雜的再看了眼何秋水的頭顱,那女人的眼睛還是大大的睜着,幾分無助,幾分恐懼,都顯現無疑。

雷聲轉過身,他繞着房間一點一點的走着,他摸索着牆壁,一直走到窗口邊,在窗口之外,可以直視繁忙喧囂的澀谷,這個曾經玷污過何秋水的地方。

雷聲的雙手支撐在冰涼的窗台上,目光遠遠的眺望出去,灰濛濛的天地下,沒有一處是潔淨出塵的,在這種繁雜的世界,還有什麼比遠離這喧囂更好。

雷聲在窗台邊站了一會,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小雨和生勿近,小雨似乎還沉浸在傷痛之中,生勿近耐心的攙扶着她,他們在雷聲後面站定。雷聲沒有回頭,從小雨身上的味道他就知道進來的是誰了。

秦小雨推開生勿近,她愣愣的站立在那裏,頭高高的揚起,看着被沾染的緋紅的天花板,一時也沒有説話。

生勿近走了兩步,到雷聲的身邊,嘆息着拍拍雷聲的肩膀,也隨着他一樣俯在窗台上眺望遠方。雷聲的嘴角牽了牽,出一個萬分勉強的笑容。

小雨帶着泣説:“秋水太可憐了,她才剛剛解,她才剛剛和我們在一起,她甚至沒能過上真正的好子,她還沒有愛人沒有孩子,她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小雨説着説着又哇的哭了出來,她走到雷聲後面,抱着他的背,邊哭邊説“昨天她才和我説過,她要在這裏的事情結束後回國去,她説要幫我們處理國內的常雜務,她説要回去過上新的屬於自己的好子…”雷聲聽着小雨的哭訴,他的心裏終於再度翻起了酸楚,哪怕靈海和尚再怎麼提點過他,可這是人間的事情,這是人間的情意,又怎麼會是和尚所能懂的。

一個人最大的苦難是什麼?也許是在經歷了萬般苦後,剛要品嚐到甜時卻陡然死去。

而何秋水,就是如此,她為了能象一個人般活着,付出了無數的代價,但最終等待她的卻只是死去而已。

所謂天意捉,莫過於此。

一滴晶瑩的體從雷聲的眼眶中悄然滑落,噠的一聲掉落在大理石面的窗台上。

生勿近蒼白冰冷的手伸過,將那滴淚水悄然擦去,他沒有看雷聲,只是用冰冷的聲音問:“準備怎麼辦?”怎麼辦?雷聲苦笑着想,現在唯有能做的就只有怎麼辦而已。他深一口氣,看着問話的生勿近,點頭説:“我們失去的是手足,無論如何,都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生勿近沒有絲毫意外,只是他的一隻手難以察覺的緊了一下,説:“好,查。”雷聲轉過身,他一隻手摟住小雨,一邊靠着窗台,目光鋭利的逡巡着周圍,嘴裏説道:“有什麼線索。”在雷聲旁邊的生勿近突然人影一閃,拉出一溜殘影,人飄到了房間的中央。雷聲知道,這是生勿近緩解心中緊張的方法,雷聲沒有説話,靜靜等待着生勿近説他的發現。

生勿近半跪下,撫摸着下面地磚上被割劃出的一條長長的破痕,神情分外肅然,好半天,他才一字一頓的説:“是野獸乾的。”小雨聽了這話,更是悲從中來,可她不哭反笑,身體顫抖着説:“殺人之後還要把內臟吃掉,這當然是野獸,不是人。”可生勿近卻更加鄭重,他更正道:“我説的不是人,是真正的野獸。人永遠都無法劃出這樣的爪痕,只有野獸的厲爪才有可能。”

“哼!”小雨心情惡劣,説話語氣也不好聽“有什麼野獸能有這麼大的力量,有什麼野獸能在都市裏面出現再坐電梯上到高層來?你説的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對於秦小雨的質疑,生勿近毫不動,他只是強調道:“你説的問題我也解釋不了,我只知道,這爪痕只有野獸能留下。如果你一個人在原始森林中度過十年,你也會有這種經驗。”雷聲一直在旁邊聽着,只到這時才發話:“你有多大把握?”

“九成。”生勿近站起來,堅定的説。

雷聲捂住了還想爭辯的小雨的嘴,對生勿近説:“我明白了,這事情絕對不能再讓別人知道了。”小雨猛咬了雷聲手指一口,這才讓他鬆了手,掙出來後,小雨卻不再與人辯論,反而接受似的問雷聲:“為什麼不能説?”

“就因為你那兩個問題”雷聲嘆口氣,低沉的説道“驚世駭俗對我們沒什麼好處。”小雨想了一會,明白了雷聲所擔心的是什麼,她張嘴還想問什麼,可雷聲和生勿近忽然同時做了一個語的手勢。

小雨呆了一會,才聽到外面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還沒等他們三個人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房門又嘩的打開了。

打開門的人依然是那個警官三原,不過這次他對來者的態度卻比對待雷聲要恭敬的多了,在開門的同時,一個深深的鞠躬幾乎彎了九十多度。

可從門外大咧咧進來的人卻並不像一個警察,他只是個頭發花白,個子矮小的老頭子,這個人身穿着皺巴巴的灰西服,頭戴着個呢帽,手裏柱着亮晶晶的枴,一進門,先是被鮮血淋淋的現場的一驚,但隨後又皺着眉,下了帽子,朝着何秋水的遺骸深深的鞠躬默哀。

三原似乎很害怕這老頭子,對他所做事情視而不見,只乖乖的拉上了門,也不給雷聲他們介紹來者的身份。

老頭子默哀完畢,又戴上了他的帽子,朝雷聲這裏走來。雷聲的眼裏突然出分外凌厲的光芒,可與老頭子對視後,老頭子那賊溜溜的小眼睛只轉了兩圈便挑挑眉移開了,雖是這樣,可神情卻很坦然,沒有一點畏懼的神

老頭子走到雷聲前面,輕點了下頭,微笑着説:“在下是武田正郎。”

“武田正郎?”雷聲疑惑的思索着這個名字的含義。還是秦小雨反應最快,她冷笑着説:“山組組長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幹呢?”雷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山組組長武田正郎,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種時間跑過來。

武田正郎彷彿知道雷聲他們的疑惑似的,他清清嗓子,把枴捏在身後,語氣平和的説:“在下聽聞天雷社中出了重大事件,所以特地來問雷社長。”雷聲拍拍小雨的肩膀,她閃到了一邊,低着頭,不再説話。雷聲振振衣冠,諷刺的説:“武田組長的消息好快啊,我這裏才剛剛出事情,你就已經知道了,看來武田組長對於我們還真的是關心呢?”武田正郎對於雷聲的態度毫不在意,他手腕一翻,將手裏枴立起,尖端直對雷聲。在雷聲旁邊的生勿近冷哼一聲,身上立刻泛起殺氣,冷冷的擋在雷聲的面前。

雷聲拍拍生勿近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一邊,神情自如的看着武田正郎。

武田正郎卻微微一笑,枴的尖頭一歪,越過兩人指向了窗外,嘴裏淡然説道:“天雷社現在是大名鼎鼎,在這大樓的外面,分佈着山組、稻州會、往吉會和東京警視廳的各暗哨,這裏出點什麼事情,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雷聲嘴角略一搐,但臉上再沒有什麼吃驚的表情出來,他點點頭説:“承蒙各位的關心,天雷社真是承受不起。只是不知道今天武田先生過來是為了什麼?這裏沒有外人,武田先生不妨直言,用不着拐彎抹角了。”

快!”武田正郎腕子一抖,將那枴舞了個花,看的一直防備着的生勿近一怔,但卻又立刻放下了枴,繼續昂起頭説:“雷社長今痛失親友,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下手的麼?”此話一出,雷聲等三人都大為動容。小雨口而出:“你知道是誰殺了秋水?”雷聲卻頓了下後馬上説:“武田先生連屍體都沒檢驗過,怎麼就能肯定是誰做的呢?”武田正郎臉不變,膛,笑着説:“我當然不是從傷害處着手,而是通過情理推斷。”

“願聞其詳。”雷聲雙手攏在一起,緊盯住武田正郎。

武田細小的眼睛一骨碌,垂下眉眼,卻開始扯開話題:“雷社長的心機,是我所見年輕人之中最深的。你利用我們山組去搗毀安國神社,單單這一成就,説出去便能讓人刮目相看。”雷聲聽了這話,臉就變的冰冰冷,他輕輕咳嗽了下,説:“武田組長開玩笑了,安國神社如此神聖的地方,又豈會是我們這些人敢動的,這恐怕是本地某些人的所為吧。”武田的頭歪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欣賞起牆上一朵朵殷紅的血花來,嘴裏説道:“雷社長剛才還説有話直言,怎麼現在就自己先推託起來了呢?實際上,當天晚上,老夫也正在附近,觀賞神社裏那出天翻地覆的好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