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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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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筆本已對那老人起了戒備之心,不願吃他的食物。此時一想,泉水何妨,遂大步跟在老人身後。

那老人迴轉屋取了一個木瓢道:“小兄弟,你就在這泉中取水喝吧!”何筆一看,只見房屋之前有一個方圓數尺的水坑,水不知從何而來,只聽得潺潺之聲,自坑壁上四周入坑中,也不知道坑中的水向何處。

他探手取了一瓢泉水,張口狂飲,只覺得這泉水甘冽,入口後不僅解渴,似乎還特別提神。

老人目注何筆把水喝完,笑道:“小兄弟,你可覺得這泉水甘美麼?”何筆把木瓢還給老人,頷首道:“不錯,這泉水確是十分好喝。”老人喟然嘆道:“你若是連續喝上一百年,就是再好喝也不覺得了。”他似自知這句話説得沒頭沒腦,別人無法理解。便又道:“就象這片地方一樣,景是十分優美,但若讓你在這裏住上百年,也會厭惡的,可對?”何筆聽了似懂非懂,忙道:“那是當然,若是在一個地方住着不動,即使住一年半載,就會令人索然無味。若説在一個地方住上百年而足不出户,天下之間。我想絕無此事。”老人面容突地一變道:“可是我偏偏就在這裏住了百年,只怕無人相信…”何筆大吃一驚道:“前輩取笑了,看你年紀至多不過七十,若説已在此住了百年,只怕無人相信。”老人聞言,突地仰面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無限淒涼。

笑聲剛止,喟然嘆道:“你看我不滿百歲?那是因為很少見過百歲以上的人。但我確實已在這裏住了百年了。”何筆道:“百年來,你就沒有離開此地一步。”老人嘆了一口氣道:“我要能離開此地,那就好了。”語聲中,充滿了無限嘆。

何筆怔住了,不皺起了眉頭。

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可有不明之事要問麼?”他嘆了一聲道:“你此時不問,恐怕再無機會了。”何筆一怔道:“為什麼?”老人道:“因為不出三,我就要餓死了。”

“啊!”何筆若有所悟,心忖:無怪他説沒有食物給我充飢了。

又聽那老人緩緩地自語道:“本來我一聽到有人來,便慶幸又有幾天好活了,但一看到你這模樣幾,便不忍下手。”何筆驚愕地道:“你想吃我?”老人道:“其實即使我不拿你來充飢,你也要活活餓死的。”何筆聞言,暗自心驚,忖道:這老鬼果然不是好人。當下立刻凝神戒備,雙目神光炯炯地注視着那老人。

那老人突又自語道:“可恨我的功力已被廢去一半,不然…”何筆冷笑道:“若你的武功不被廢去一半的話,便可將我打死充飢是麼?哼!別作夢!”老人冷冷地道:“我雖是僅存一半武功,也可出手置你於死地。”何筆傲然道:“那你就不妨試試。”老人突然仰面狂笑道:“我已有一百年沒有和人動過手了,能在臨死之前重温一次舊夢,也是一件快事。”何筆道:“你既是武功已廢一半,我就先讓你三招。”老人連聲道:“很好,很好!”話聲落後,大袖微拂,一股陰柔暗勁,無聲無息地襲了過來。

何筆身形微移,橫躍八尺,冷冷地道:“功力不弱,但也不見得高明。”老人似是被他這一句話怒了真火,氣得聲音微顫道:“再試試我這第二招。”左袖乘勢拍去。

何筆道:“我就接你一掌試試!”他真力盡蓄右手,向那老人拍來的左袖去,暗自忖道:怎的這老人手不用指掌?

兩下尚未接觸,何筆立一股暗勁直撞過來,只覺手腕一陣劇痛,當即悶哼一聲,後退兩步。

何筆乃天生傲骨,雖被老人一擊震退,仍不服輸,猛一口真氣,運足十二成的功力,雙掌平推出。

老人微微一笑道:“好雄渾的內力!”説完兩袖同時拂出。兩股內力一接觸,那老人一皺眉頭,也是悶哼一聲,連退兩步。

只聽他哈哈大笑道:“功力不弱,能和我平分秋。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此功力,難得,難得。”何筆覺得他這一招勝得有些蹊蹺,但他乃十分聰慧之人,略一思付,便知是那老人故意相讓。

於是,何筆一皺眉頭冷冷地道:“怎麼?不打了?”那老人搖頭道:“我們眼下都已是垂死之人,為何還要互相殘殺,臨死時有個伴兒還不好嗎?”何筆搖頭道:“這種事,在下可不願奉陪。”老人嘆了口氣道:“那可由不得你,因為在這裏沒有東西吃,子久了就會活活餓死,你雖不願伴我去死,也是身不由已了。”何結道:“你説你已在此過了有百年了,怎麼卻未餓死,難道説你是喝風吃樹而活着的麼?”老人道:“可吃的東西,已被我全部吃光了。”何筆道:“那我還可以去捉些飛禽走獸充飢,也不致活活餓死。”老人又是一聲長嘆道:“小兄弟,你在穿越樹林時,可曾發現有飛禽走獸藏匿其間麼?”何筆聞言一怔,忖道:自己穿越了數里的森林,竟然連一隻鳥兒也未看到,豈非怪事?

忖念至此,口中遂説道:“我在進入樹林之時,一路留神,卻是毫無所見,難道都遁逸而去了麼?”老人笑道:“都被我吃光了。”何筆愕然道:“那你現在都吃些什麼呢?”老人用手一指那些嫣紅奼紫的美豔山花道:“小兄弟,你別小看這些山花,它們卻足足養活了我幾十年。”何筆驚愕道:“你就以那山花充飢…”老人道:“有什麼不可以,總比餓着肚子好多了。”何筆道:“這森林並沒有多麼深遠,你怎麼不出去呢?”老人道:“還用你説,能出去我不早就出去了。”何筆道:“那為什麼?”老人生氣道:“我也不知道,我若是能夠出去的話,那我就要去找…”説至此,倏然住口。

何筆急問道:“你可是要找一個人麼?他是誰?”老人哼了一聲道:“我當然要先去找一個男的講道理!”何筆心中一動道:“若是找到那男的講理後呢?”那老人笑道:“講完理後就算了,我還能和他一般見識不成。”何筆聽他説到男的,彷彿還有個女人似的,追緊跟着問道:“就是那個男的把你困在了這裏,可對!”

“不對,”老人突然冷笑了一聲道:“他算什麼,憑他也能困得住我?”何筆道:“那又是誰?”老人一聽,仰臉望着天空中飄浮着的白雲喃喃地説:“若是那白雲能落下一片來,讓我坐上去再飄浮而起,載着我去見她一見就好了。”何筆當然不知道老人要去看誰,是男還是女。忙問:“老前輩,你要去看的是什麼人呀!”老人笑道:“當然是個女人呀!”説到此一頓,跟着他又嘆了一口氣,説道:“唉!現在見着她,又有什麼用?都一白年了。她也該老了!”何筆間言心想,他若是真的在這裏生活了一年,那便是與世隔絕一百年了,無怪他説話天真地象個孩子。

於是何筆問老人:“老前輩,你多大年紀了?”老人仰着臉,仍然看着天上的白雲,道:“我到這裏來的那年是十八歲,再起來我已活了一百一十八歲,也算天壽了,哈哈…”何筆極快地將這老人説過的話,歸納一遍,已隱隱找到了一點頭緒,但是仍然有太多的疑問…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這位老人並非壞人,那麼把他困在這裏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何筆心地純真,生就豪俠情,想到此處,不熱血沸騰。

他説:“老前輩,你一個孤獨獨地住在這裏,可是與人約定的不得出去麼?哼,若那人不是什麼好人,你也用不着如此遵守信用。”老人道:“當初我和他們約定,不將紅線金珠給他們,決不出這地方一步,但是隻住了十年,便已覺得孤寂得不是滋味,何況我還朝夕企盼着去見一個人。”何筆忖道:別説一位十年,就是一年我也無法忍受得了。

老人繼續説道:“十年之後我忍無可忍之時,便想不顧信諾,偷偷溜走。哪知,我竟無法走出這片森林!如同關在籠子裏的鳥兒,有翅難飛。”何筆驚訝道:“那是為了什麼?是他們把你截回來的。”老人恨恨地説:“哼,原來他們在暗中做了手腳,他早料到我會耐不住寂寞溜走。”何筆哼了一聲道:“暗做手腳,一定不是好人。”説後微微一頓,他突又想起一事道:“他們是不是使你吃了什麼藥,將武功廢去了一半。”老人搖頭道:“廢去一半武功之事,是我心甘情願。”何筆哦了一聲道:“但不知他暗中做了些什麼手腳。”老人嘆道:“其實還是怪我自己不行,白讀那麼多書。”何筆笑道:“這又從何説起呢?”老人道:“他們雖然暗中做了手腳,但也留下了破解之法。”何筆口道:“原來如此,那人的心術倒也不壞。”老人哼了聲道:“未必見得,他知道我對這一門是一竅不通,所以雖留下了破解之法,我卻是永遠無法解開。”何筆憤然道:“這樣説來,那也算不得破解之法了。”老人黯然嘆道:“但是説來説去,還是怪我自己。”老人的語氣中充滿了追悔,他接着又説:“後來我本已有了離開的機會,卻被我一念之差錯過了。”何筆笑道:“那當然怪你自己了。”老人連連點頭道:“這一切都自作自受。”説着頓了一頓,他忽然一笑:“我們談了這麼久,也忘記請你到屋裏來坐下,站得累了吧!”老人説完拉着何筆向屋裏走去。

何筆只覺得他拉着自己的那隻手,奇寒徹骨,偷眼一看,見他手上肌,竟和所穿黑施一般顏,不由心中一涼。

他心中暗忖:他這不是武功最為狠毒的九陰鬼爪功麼?他為什麼和我動手之時,並未施毒。

老人似已發覺,將左手緩緩抬起,道:“在我功力全盛之時,雙手黑得發亮,現在已是黯然無光了。”他顯得有些自豪,也有點自悲。

他拉着何筆到了屋中坐下,繼續又説道:“我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這兩手也害了我一半。”何筆嘴裏雖沒有説什麼,心裏卻道:你這兩隻手,當年一定造了不少的殺孽。

老人大聲道:“我雖然練成九陰鬼爪功,但卻從未傷過一個人。這是一種武功,我為什麼不可以練?哼!為什麼?”何筆聽了心中一震,他沒有説話,沉默望着老人。

老人又是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別老悶着不説話,我們該好好談談,你叫什麼名字呀?”何筆聞自一皺眉頭,心忖:這倒好,我還沒有問你,倒先問起我來了。心裏這麼想着,口中卻答道:“我叫何筆。”老人不以為然道:“你這叫什麼名字?何必生在這個世上,又何必到這裏來呢?”何筆接着道:“又何必認識你,真是何必!哈哈…”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笑的都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