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此去合雙棲為有夙願鴛鴦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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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不致於有事,無如鳩道人法陰毒;又看中那兩面寶鏡,決意必得為快。及見對方護身法寶飛劍厲害,法難侵;又當往來衝突之際,兩心合一,似動實靜,雜念難生,法下易侵入。這類法最幹正教之忌,初次煉成,功候尚不十分純;時候久了,萬一敵黨能手有人路過發現,必來作梗。就説不致慘敗,從此多事;奪寶、奪芝也成空想。方覺急切間無計可施,二人這一停,正合心意,立將法全力施展出來。
孫同康中毒最重,如非預服芝實,不能自制,早為內火所焚,萬無幸理。這時便無妖人暗算,也自難支,那再經得住法潛侵、魔頭暗算?二人身外本是漆黑一片,除壓力甚重外,也辨不出是煙是霧?
立定以後,孫毓桐法力木高,因恐妖道巧施乾坤大挪移法,暗中倒轉,將自己移往法台之上,更是不了。一對面便把地勢看好,將自煉法寶兩儀針取了一枝,暗擲在地。
此針一陰一陽,靈相通,專為遇見強敵,為法困時辨查方向途徑之用。發時先用陰針,並無光華,由着寶主人的心意,不論山石林木一觸即入,深藏在內;一任途向多麼亂,只把陽針取出一彈,陰針立生應,由藏處發出一道極強烈的毫光,上衝天漢,立可循徑,重別原地,又可用為求救信號。先前敢於四面衝突,也由有此異寶,不怕失之故。
事有湊巧,藏針處恰在口。妖道防二人衝出太遠,為人所覺;以為山谷高深,易於隱晦。妖窟太遠,並未想到將人移往;只照着所飛途向,不住行法倒轉,以致始終未離原處。二人也未看出是在口左近,立定以後,正在苦思險之策;忽見眼前一花,一片淡紅光華閃過,離身不遠黑煙中,現出六個繫淺紅蓮花短裙、肩掛同雲披、此外臂腿全、身上籠着薄薄一層彩煙的少女;四外黑煙立時空出一段。少女一現身,便喜孜孜朝着二人,舞蹈歌唱起來。
這六個少女,全都粉妝雪琢,美如天仙;這一歌舞,越顯出一身柔肌媚骨。玉映珠輝,星眸轉,妖豔絕倫;音聲又是那麼柔靡蕩,端的令人見了心魄皆融。
少女歌舞未終,倏地旋風般疾轉兩下,輕籠身上的彩煙,立化作千萬花片飛起。所着雲披蓮裙立時卸去,通體一絲不掛;粉灣雪股、玉酥全都呈,在滿天花雨繽紡中,越舞越急。一會雙手據地,倒立旋轉,玉户微張,元珠外孕;開翕之間,備諸妙相。
一會又反身起立,曼舞輕盈,玉腿齊飛;花光掩映中渥丹吐,若隱若現,更易使人目心蕩,動情思。
孫毓桐看出妖道急於取勝,竟把九天都籙大法中,最厲害的“六陰魂”施展出來,想將真魂攝去。此法最是陰毒兇險,也最犯天忌,自來魔左道擅此法的,俱不敢於輕用。妖道剛法煉成,便敢大膽妄為。雖然遲早必伏天誅,但是此法暗有魔頸主持——害人不成,魔頭還攻,反害自身——如今成了存亡不能並立之勢。此時又不能破他,出手易為魔頭所算。除用法寶謹密防身,不令魔頭潛侵,靜俟正教中人路過發現;或是武當諸友見己不歸,尋來相救,更無良策。
不過這等相持,不知何時方能出困?在此期中,心念稍為把握不住,立被魔頭侵入,危機瞬息,也是可慮。孫毓桐自信道力堅定,或者無妨;丈夫愛戀自己已歷三生,山中相處,尚能發情止禮。這一路上,想因別遠會稀,在在熱情,分明藴蓄已久,難於遏制;再見這等魔相,必易引起遐思,豈不大糟?心念一動,忙喝:“同弟,此是魔幻相,少時妖道必受顯戮。速將雙目閉上,照你本門心法,澄神定念,免為所算。”説時,孫毓桐也早染了妖蜃毒之氣。一則中毒較淺,道力較深,只管愛苗情苗無形滋長,未發以前,並無雜念;加以一見魔女立即警覺,本來可以倖免。無如三生愛侶,關切太甚;法厲害,人易入。頃刻光陰,如歷數年;雖只轉念瞬息之際,對面魔頭已現出千般幻相。被困的人,必須鎮攝心神,形同入定,才可免難。
孫同康固早入魔,孫毓桐這一關心情念,當時也上了圈套。話才説完,瞥見孫同康並未目注前面,卻把兩眼望着自己,滿面通紅,宛如酒醉神氣。同時,隱約聞到一絲從未聞到過的温香,立覺神思微微一蕩。當時還未想到自身已入危機,只疑丈夫業經中魔入,不大吃一驚。知道身陷危境,難再相持;除將丈夫覓地藏起,自也難免。無奈四外沉冥,先前已難查見。
她心中一念,忽想起兩儀針可以求救;雖然望少,終是一線生機。忙把陽針一彈,身側不遠忽放光明,定睛一看,立處恰是口前面。仗着心靈手快,連一同修煉孫同康所有法寶,全能使用。先見雙鏡合璧,不能衝出陣外,末了光反減弱,沒想到那是吃妖道預製機先的虧;孫同康又中毒神,不能發揮全力與之相合,方有那等現象,並非寶鏡之過。為恐有失,各持手內仗以防身,未再發揮它的威力。
這時,一見口孫同康,又是如醉如痴神氣,她急忙將所持寶鏡劈手奪過。表面假作拚鬥,一口真氣噴向鏡上;兩道鏡光立合為一,化作百丈虹霞,芒電耀,先朝對面魔頭六女照去。
妖道本怕這一雙寶鏡;就二人陣中衝突這一會,妖道表面獲勝,無形中,平聚煉的黑眚妖煙已然損耗不少。痛惜忿怒之下,想將雙鏡奪去,才把最後毒着妄施出來。開始還自內怯,惟恐魔頭為鏡光所傷,勢成兩敗,暗中曾用妖法防護。及見二人停機以後,只與防身寶光連合防護,未再發揮全力;男的神情更似鬆懈。心料二人得之不久,尚未深悉微妙。
此寶與峨嵋“天遁鏡”異曲同工,專破所煉法;妖道不得到手,必為異之患,因此貪心愈熾,志在必得。為防夜長夢多,急於收功,竟忘顧忌。剛把法儘量施為,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有此一着殺手,所發鏡光竟比先前加強數倍。光照之處,當頭六個雪膚花貌妖豔柔媚少女,立現原狀,化為六個青臉紅髮、獠牙森森的惡鬼,紛紛跌翻亂滾,各自怒吼連聲,奮身掙起,齊朝妖道反撲過來。
妖道總算妖法高強,早有準備;一見形勢不佳,不再施法對付敵人。一面行法縱避,一面取出法牌連擊,咬破舌尖,一片血光飛出。魔鬼吃血光一罩,就地一滾,重又化為六個體態輕盈、柔肌如雪的美豔女,回身同向前撲到,仍是輕歌曼舞起來。此舉妖道元氣固是受傷不輕;不將敵人殺死,為防魔頭反噬,還不敢輕收法,更成騎虎難下之勢。
孫毓桐也是事出意外,到此方悟雙鏡威力甚大,只為丈夫功力不濟,先前不能發揮;又未想到運用本身真氣增加功力,否則也許衝出陣去。此時雖然發現,只自己不惜損耗真氣,一樣可以一拚。無如人已中,妖道厲害,人影至今未見,此舉雖然有望,並無把握。
她念頭一轉,一面加強針光,使其上衝霄漢;一面乘着魔鬼現形,滾轉之際,一手扶起孫同康,退入內。同時行法,即用二人劍光散佈開來,將那一片壁擋住;再將雙鏡行法懸向口之外,使兩道鏡光合一,直照外面。初意將孫同康藏向內,用法寶封閉防護,使無後患,再作應敵之計。
那知退入內以前,她不合心慌情急,心神一分,法毒氛乘機侵入。雖仗應變神速,寶鏡神光厲害,將魔頭擋退隔斷在外,中己是不輕。仗着道力純,當時勉強支持,還不自知;可是一到內,連先染妖蜃毒氣同時發作,似這樣多高法力的人,也難受。孫同康毒更重,自不容説。剛一回到內層石室,方覺周身發熱,心情神倦,孫同康巳撲抱上前,二人就此昏過去。
總算防護口的法寶、飛劍,均是具有靈的神物奇珍。妖道看出厲害,不知內裏情勢,不敢妄自侵入。但是二人中,妖法已有應;便在外面加緊施為,令二人入魔自敗,然後攝取真魂,劫奪法寶。
似此相持了個把時辰,二人一個修煉功深,一個骨深厚,又預服了兜率仙芝;如非魔潛侵,只事前明白,以強力自制遐心,熬過一個對時,再服去毒靈藥,一樣可以免患。經此一來,真元融會,天地泰以台?蜃毒漸解;只是魔未去,受傷不輕。人在半醒半醉之中,回憶前事,方自驚心。忽然驚天動地一個大霹雷打將下來,全壁一齊震撼,搖搖倒。隨聽外面風雷大作,霹靂之聲,密如貫珠。
二人本是並頭一同卧在榻上,孫毓桐終較清醒,聞磬首先驚覺;想起飛針求援之事,料知來了救星,連忙躍起。忽覺周身棉軟無力,一看孫同康和自己,立時醒悟,知是前定;心中一酸,也不再説什麼話,忙嬌叱道:“不知何方道友來此相助,此時必和妖道對敵。你還不起身,隨我出去夾攻?今不殺妖道,誓不為人。”孫同康神智也清醒,一見心上人滿面嬌嗔,眉宇之間隱含幽怨,一雙明眸註定自己,説到末句,珠淚盈然,似下墮。猛憶前事,不由心中一震,愧悔集。其勢無法分説,紅着一張臉縱身起,忽覺頭暈身軟。微一坐定緩勢之際,忽聽外有人道:“次山夫婦不知如何?全均為寶光封閉,如何走進?好在他昔年故居己無甚用,率將頂揭去入內吧!”聲如洪鐘。方覺耳,又有一人接口道:“二哥轉世多年,仍是那等急。次山夫婦也許中毒太深,難於行動,又不知來人心意,故而未行出見,三生良友,無須避忌,待我分光入內便了。”孫毓桐聞言,心中一動,猛想起前生五家夫婦結盟同修之事,不驚喜集。剛催孫同康一同走出,才到外室,便見寶光閃變,光影分合之間走進男女四人:當頭一箇中年矮發子,手持一件形似風車的法寶,發出青、紅、金、白四奇光,盪開封寶光。
身後隨定兩個女子,都是身材不高,體貌豐腴,神態嫺雅,似曾相識。末了一個,便是途中所遇,用三足怪蟾困制妖蜃的白衣少年。
才見面,矮胖子便向二人笑道:“我是李清菬,這是令姊孫次嫺,這位是二哥獸王彭和二嫂王藴華,均是前生良友。大哥齊良與大嫂,上月已然聚首,只五弟一人遠在吳中,不久也將重聚。四弟妹轉世較早,功力純,必已悉前因;次山四弟靈智法力未復,雖尚茫然,但是次嫺乃四弟今生骨,雖是離家多年,當不致不相識吧!”孫毓桐一見來人,果是前生良友,又均夫婦成對,知是定數,也自釋然。忙收法寶上前,互相見禮。孫同康一見孫次嫺,出巴是昔年離家出走的二姊,早就心跳;對於前生之事,雖仍不甚了了,但也聽出幾分。忙即隨同收寶禮見,正要敍闊,探詢前事。
孫次嫺因孫同康在家行五,仍喚他五弟道:“你二人之事,我今早方始得知。我們前生五家好友,約定同修仙業,永古不渝。早有盟約,此是定數,弟妹何能獨善其身?
無須難過。我們來時,妖道因寶光封閉嚴緊,不明寶鏡妙用;一見持久無功,竟想妄施九天都籙大法,一面行法暗驅所煉魔,由地底繞出山後破土侵入;一面想將全山震裂倒塌,查看你二人是否中難支,以便攝魂劫寶而去。我們再晚片刻,便難免不為所傷了。
“妖道法頗高,隱形尤為神妙,幸而二哥一到,便預製機先。恰好三足靈蜮先除妖蜃,有滿腹毒氣,尚未與它本身元丹煉合;未與妖道對面,先將毒氣噴出,籠罩當地,使妖道縱然遁走,也無倖免。再用太乙神雷擊散妖氛,然後四面夾攻。
“妖道本不致於慘敗,一則妖法陰毒,自知遭忌;初煉功淺,未免情虛。又不合妄用奼女神魔,見難成功,惟恐魔鬼反噬,急於隱形遁走。剛一飛起,便自中毒昏倒.;魔鬼立即回身反噬,身上要全被咬住,血、元神皆為魔鬼去,原形立現。你三哥再用法寶飛劍一絞,連人帶鬼一齊消滅。靈蟾收去毒網,煙也自蕩盡了。”李清菬道:“説來話長,當四弟妹初遇二哥,如不飛走,也不致有此波折。詳情等回天莊再談吧。”孫毓桐聞言,慨然答道:“妹子原為前兩生魔難太多,想起心寒。以為我們一盟十人,將來結局一樣成就;照着初意不過提前兩甲子,卻可免去許多苦卮。仙師所傳恰又是玄門正宗,想等次山靈智回覆,功力已深,再往峨嵋向各位師請罪,並與諸兄嫂弟妹重聚。
“不料定數難移,非人力所能挽回,誤中了妖蜃毒氣,竟不自知。加以魔潛侵,受了暗算。尚幸能夠轉危為安,能與前生良友同修仙業,原是佳事。我想三哥既定五家弟兄同居清修,必具宮室園林之勝。妹子武當小隱,原為先師臨化以前指點,説次山已然轉世,不久尋來。今生如將白陽真人藏珍得到,使雙鏡合璧,仙業方可有望,也未説別的。
“及至前數月,次山果然巧獲藏珍,並蒙朱老前輩指點尋來。當時本擬早令上路,偏發生妖僧鬥法之事,好些陰錯陽差。中間半邊大師曾對妹子兩次暗示,石、司三位姊妹並還力勸妹子,仍是固執前念,結局反累次山多受險阻。先前我尚在怪他,自聽二姊一説,再想起前生之事,與夫臨難分手所説,轉覺對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