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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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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歐達烏德太太?”她問道。

“我已經許多年不跟鐘錶打道了,”她這位油腔滑調的朋友説。這天下午,她下定決心要摧毀某個人,或者她自己。

“不過你還不能走,帕克太太。天還早哪!如果你看見他神情沮喪,他會再振作起來。他要是心情好,有時候也能讓人特別快活呢!”於是,她又給他倒了一杯,好讓他進入那種心境;給她自己倒了一杯,則是出於對他的同情。

“運氣來了,”歐達烏德太太説“我的丈夫要給我們講一兩個故事了。”

“我都忘記了,”歐達烏德説。

“啊,我聽説,”他的子説“郵政局長的男人上吊以前,一直畫油畫呢。而且人們從來沒見過比那些畫更稀奇的東西了。你也許聽人説過這事吧,”歐達烏德太太問。

她屏着呼聽着。

“我聽人們説過,”艾米·帕克説。

“看在上帝的份上,是些什麼樣的畫?”歐達烏德問。他使勁打着呵欠,直到嗓子眼裏的小舌頭都好像豎起來了。

“死樹和耶穌基督,”他的子説。

“還有光股女人。看起來都是些瘋瘋癲癲的東西。”

“住嘴!”她的丈夫説。

“照你説,畫個光股女人就是瘋了?帕克太太,你怎麼看呢?你看見的是什麼樣的瘋瘋癲癲的光股女人的畫像?”

“我沒説我看見過,”帕克太太説,臉不由得紅了。

“你喝多了,你,”歐達烏德太太對她的丈夫説,這當兒一直看着帕克太太。

“我也要畫個光股女人,”他説,翻着發紅的眼睛,幾乎把眼球裏頭的種種幻想都翻出來。

“可你不會畫,”他的子説。

“而且你喝醉了。”

“我要是會畫,就知道該畫什麼,”歐達烏德咆哮着。

“我要畫綿羊的下水。因為那是很漂亮的東西。我還要畫個光股女人,”他説,同時眯起一雙眼睛,盯着文米·帕克。她害怕她已經陷入某種困境。可怕,但又存着一半希望。

“一個光股女人坐在柳條編的椅子裏,膝蓋上放一束倒掛金鐘。”

“天呀!聽聽!”他的子大笑着,神經質地攏起頭髮。

“開頭還正正經經地聊天。我知道,你醉了。你這個傢伙,是喝多了!你是畫家,那我呢?”她又大笑起來,十分古怪地望着艾米·帕克。她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

“等一等,親愛的,”歐達烏德太太望着她説。

“我一會兒就回來,還有點事要問你。啊,親愛的,請原諒。”她走出去,繞到房子後面,小心翼翼地看着走廊的台階。台階威脅着要把她掀翻,但終究還是沒有成功。

就這樣,艾米·帕克被扔在那兒,跟歐達烏德呆在一起。她不看他。但等待着。這時,他們的身影在走廊裏顯得很大,而且種種跡象表明,會變得更大。

“她總是不讓人説話,”歐達烏德説。他也站了起來,瞅着他的腳趾蓋兒,讓自己站穩了,非常仔細地看着那乾燥的皮膚。

“要是不把她先殺了,她就會先殺了你。可是,這種事我總幹不成。她是個好女人,帕克太太。正是這一點,把事情得越發糟糕了。我到底有沒有畫畫的本事不去管它。不過,這也許只是説話的一種方式,或者表達一種思想的方法。我的想法很值得研究研究呢,如果這些想法沒有產,沒有被扼殺,或者沒像那個拔雞機的設想一樣被人偷走。我是個被搞得一塌糊塗的人。”

“如果你坐下來,歐達烏德先生,也許會覺得好一點兒,”艾米·帕克説。

因為他這個異乎尋常的大塊頭已經讓她覺得難以忍受了。她很想舉起一隻胳膊,擋住對她的進一步的、任何形式的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