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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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鄰居探出頭向外面望了望，戴上放在廚房碗架子上的假牙，走出來站在台階上神了神罩衫。艾米·帕克説話的樣子就像昨天剛見她的朋友似的。不過，她還能怎麼樣呢？她已經這麼久沒見她了。她説:“你燒什麼呢？歐達烏德太太。”

“啊，”女鄰居捂着嘴説“點了一小堆火。”

“是一小堆火。可這味兒太臭了，”她的朋友帕克太太説。

“哦，”歐達烏德太太在捂在嘴上的手後面説道“我是在燒破橡皮。”

“什麼橡皮？”

“是我們先前揀便宜買的舊輪胎。”

“這麼説，你們自個兒有汽車了？帥白克太太問。

“他是不開任何靠酒之類的東西發動的車的，”歐達烏德太太捂着嘴説。

“一會兒就叫他喝光了，”她説。

“不是，這個舊輪胎是他買來搞投機倒把的。後來又看它不順眼，我們就把它燒了。”

“這倒也是個處理的辦法，他克太太説。

“髒玩意兒，”歐達烏德太太邊説邊把那堆火踢了一腳。

她的假牙一下子從手掌後面掉了下來，被罩衫y字形的領口“仁慈”地接住了。

“這是副新的，”她用牙牀説。

“是我寫信郵購的。這沒用的玩意兒就愛往外掉。”她又把那像閃閃發光的鞋釦似的假牙到嘴巴里。

“這鬼東西，”她又捂着嘴説“要是掉下來打爛，可就白花錢了。你一定奇怪，我為啥總把手放在臉前頭，原因就在這兒。”

“要我，就把它拿出來，”她的朋友説。

“為什麼呢？”歐達烏德太太説。

“這算什麼主意！我不是為了什麼好看才戴它。僅僅因為這是花錢買的，你明白嗎？”然後，她把那副假牙放進口袋，兩個人都笑了起來。見面以後，她們很高興能看到對方。她們倆都因為對方的出現而到自己的存在。她發現，先前一直忍受着孤獨的痛苦。

就這樣，她們一起很和諧地笑着，頗有些忘乎所以，直到那股煙飄到她們面前。

“黑心腸的破玩意兒，”歐達烏德太太咳嗽着。

“不過這怨不着我們，都怪那些警察。”

“這跟警察有什麼關係？”帕克太太連聲咳嗽着，大概是被那黑煙嗆着了。

“我把你看作多年的朋友才告訴你，”歐達烏德太太説着挽起她的一隻手。

“還要領你去看看。可是，帕克太太，你能永遠不對別人説嗎？”艾米·帕克滿口應承，因為她急着想聽。她們一塊兒走進那座搖搖晃晃的房子。

“困為他們不願意讓體面的、愛自由的人們清清靜靜地生活。警察和他們那幫傢伙，”歐達烏德太太説“總是於涉別人的事情。‘喂，’他對我説，‘讓他們多管閒事好了。我們給他們點好東西聞聞。’於是，我們很方便地拿舊輪胎點了這堆火。”這時，穿過一道為了什麼原因用幾條麻袋拉起來的簾於，她們走進一間貯藏食物的小屋。這個小屋以前也許有，也許沒有。那裏面一片昏暗，各種氣味混雜着，越發污濁不堪了。艾米·帕克摸索着向前走，腳碰到一大塊鼓似的羊油上。這塊羊油放在這兒是為擦靴於或者這一類東西用的。老鼠一直在那上頭咬着吃。

“他説:‘這火能騙騙他們，”女鄰居説道。

“‘會冒出第一的臭味，儘管不如那個氣味大。’”當她們這樣跌跌撞撞地向這幢屋子的廚房走去的時候“那個氣味”確實開始佔了優勢。那味兒透過上下顫動的地板到處瀰漫，有幾塊地板簡直能把你陷進去。

“啊！”歐達烏德太太説:“把你的腳回來。這兒有白蟻。真是些可怕的東西。等他有時間的時候，我們要好好收拾收拾它們。”她們就這樣走着，一直走進廚房。

“第一的臭味”直衝她們的鼻子。歐達烏德太太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