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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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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不要擔心,天很快便亮了。”攸君輕聲説。

她才要勸陳圓圓睡一會兒,馬車便戛然停止,像是撞到什麼,震得人都昏眩。陳圓圓一手掀開簾布,不看則已,一看差點尖叫出聲,只見林子裏閃着亮晃晃的幾道光影,仔細分辨,竟然是尖刀和斧頭。

“大龍,我們可是遇匪了?”她問。

“老夫人,您躲好,我和阿川馬上把這批歹徒擊退。”於大龍眼觀八方,戒慎的説。

攸君由車內望出去,心中並沒那麼樂觀。她自幼無論是在北京或衡州,都受到層層的保護,別説沒見過盜匪,就連一般的百姓也很少接觸。但奇怪的是,此刻的她仍能維持鎮靜,大概是事出突然,除了搶金劫銀外,她還未想到殺人或強姦一類的後果。

匪徒連話都沒説,就蠻幹起來,陳川一看到他們的裝備及武器,就知道是一羣烏合之眾,一招下去,足可撂倒三、四個人,但問題是,匪徒的人數太多,一波接一波的攻來,他和於大龍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難面面俱到,本無法一邊退敵,又一邊護衞陳圓圓及攸君。

匪徒也看準這一點,一部分人包圍陳川和於大龍,一部分人就去襲劫馬車。混亂中,兩名侍衞來往奔竄,怎麼都不得要領。陳川在急亂中説:“老夫人,你們趕緊找地方避一避,別被歹徒抓到!”説的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好幾次匪徒就近在咫尺,又是拳腳又是刀斧的,踩了幾個人的背,踢到不少障礙,她們才勉強來到樹林中的隱密處。慘叫聲陸續傳來,其中也有於大龍和陳川的。面對一大羣惡賊,要全身而退,除非是奇蹟出現。攸君撐着手腳發軟的陳圓圓,看到黑影竄來,就本能地拿地上的東西丟過去,石頭、竹枝、木塊…能支持多久就算多久。黑影愈來愈多,攸君的力氣也愈來愈小,陳川那兒似乎也自顧不暇的樣子。

他們四個人真會死在這半夜的荒林中嗎?突然,一張可怕的臉湊過來,攸君恨恨地朝他啐一口,那人手一伸,陡地抓住她的長辮,扯得她痛徹心扉,不由得哀叫一聲。幾乎在同時,扯她辮子的力道又消失了,眼前的黑影像被颶風掃過般一個個翻摔在地上。有救兵了嗎?在這鬼神都不踩的時刻,又會有什麼狹義之士出現呢?攸君在心中暗忖。攸君得到息的機會,馬上扶陳圓圓避到遠離戰場處。不知何時,月亮又悄悄的穿過烏雲,在天際放出清柔的光輝。

“是誰來幫我們呢?”陳圓圓微弱地説。

月光下,攸君除了看到陳川、於大龍,還有三個是站在他們這邊陣營的人。那三人的身手十分矯捷俐落,沒一會兒就扭轉了局勢,將歹徒打得雞飛狗跳,沒等匪首命令,便全部狼狽而逃,一一遁入黑暗的林子中。

攸君正慶幸着能化險為夷時,雙眸便對上一對明亮的眼睛,令她狠狠地倒一口氣。天呀!救他們的竟是張寅青那一夥人,這不是離了狼羣,又入了虎嗎?陳圓圓和陳川他們都有同樣的想法,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這一次,攸君沒戴帽子,也沒披紗,一張年輕美麗的臉,在皓月下閃着冷豔的光彩。

張寅青終於看到她的真面目了,黑白分明的杏眼、秀的鼻子、紅的瓣,是屬於美人中的美人,但怪異的是,他還有另一種覺,就是像隔着千重萬重的神秘。沒錯,神秘!儘管已沒有黑紗遮住她的五官,儘管是一目瞭然的姣美,但張寅青仍覺得有種看不透徹的模糊

“謝謝三位的救命之恩。”於大龍先恢復鎮靜説。

“方才我們在背後喊你們,就是警告你們有這羣石陂土匪,沒想到你們卻逃什麼似的,叫也叫不回。”張寅青又出他那滿不在乎的笑容説:“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們那麼急的人,連覺都不睡,半夜還要趕路。”

“我們是要趕路。”陳圓圓説着,由袖中取出幾錠元寶,以一副破財消災的口吻説:“出門在外的,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這些銀兩,還請諸位笑納了。”張寅青的笑容更大了,他才不信這個老夫人就只有這點家當。旁邊的林傑見他不語,忙説:“吳老夫人,我們不要…”張寅青截斷林傑的話“我們不要錢,我們要的是人!”他話一出口,就連自己的兄弟都嚇了一跳,帶着惑不解的表情看着他,而他的目光只追隨着攸君,一臉的樣子。攸君往後一退,陳川隨即擋在她的面前説。

“你休想!”

“這正是我要説的。”張寅青的視線轉向陳圓圓“此時此地,我要錢或要人,你們都毫無抵抗的餘地,如果我真是盜匪,你們本走不出那破廟一步。”

“少説大話了,你現在就放馬過來!”於大龍擺出陣式説。陳圓圓聽出某些端倪,忙制止於大龍“張兄弟,你真的不是以打家劫舍為生的?”

“至少不找老弱婦孺的麻煩。”張寅青半真半假的説。

“你…”陳川聽了,頗刺耳。

陳圓圓看這不像是個簡單的人物,武功既高,言談在正之間,愈早擺俞好,她説:“所以,今天算是我吳家祖上有德,遇到江湖奇士,才能大難不死死,實在謝。現在天已快亮了,因急着趕路,不能再奉陪,就此告辭了。”張寅青三人並沒有阻止,只看他們策馬出發,隨即跟在後面。陳圓圓坐在車內問:“兄弟們還有事嗎?”

“是有兩樁。”張寅青笑笑説:“第一,我們也走同樣的路;第二,那羣土匪就和狼一般,見你們落單,一定又會聚集侵犯,這會兒他們全在林子裏伺機而動,你們最好別走得太快,否則丟了我們,待會兒就只能請我們收屍了。”這話就如張寅青一貫撲朔離的作風,信也不行,不信也不行。陳圓圓看看攸君,攸君低聲説:“三個人總比三十個人好對付吧!”

“但願你是對的。”陳圓圓無奈地説。就這親,攸君一行人被迫多了三個來歷不明的保鏢。

車子緩緩向前行,車內的人儘管十分?郟蛭志搴陀切模劬x嘉薹ㄕ嬲丈嫌繞涫秦院#錮鮮歉∠殖穌乓嗟哪q諞話逯敉猓殘硐亂幻刖統閃死僑褐械囊環葑櫻凍魴岸竦謀舊∷塹男悦?br>生死一線間,她早領略過,不會為此嚇得魂飛魄散,只是,他説要人,又是什麼意思呢?

石陂主鎮位在一汪大澤旁,當他們到達時,天已白,只是太陽一直不出來,雲壓得又厚又低,狂卷的濤,更有一番風雨來的氣勢。

張寅青非常不喜歡這種氣候,彷彿有什麼大難要臨頭似的,就像十八年前,母親、姐姐和他被抓到福州,自己等死,也看着父親受審被處死,記憶中,也都是這種陰沉又濕淋淋的天氣。

天與人彼此相應,天災及人禍也彼此相生,長江中游這些年來,因清軍和吳三桂的戰爭,使得民不聊生,一般的百姓,不是被為乞丐,就是淪為盜匪,令地方的狀況更形惡化。

吳家的馬車一進大街,睡在路兩旁的饑民馬上圍奔而上,渴望地叫着:“是不是賑糧的官員來了?”

“走開,讓路!”於大龍一急,忙揮起手上的鞭子。張寅青一把扯住鞭尾,冷冷地瞪着他説:“他們都已經餓得不成人形了,沒有必要再吃你的鞭子。”

“大龍不是真的要打,只是嚇嚇他們而已。”陳圓圓探出頭説:“張兄弟,謝謝你們一路護送,我想,這裏應該已經很安全了。”她把剛才那幾錠元寶又掏了出來,説是過路費或保護費都可以,她硬是要張寅青收下。這回,張寅青也不拒絕,大大方方的拿過來,還刻意敲了幾下,在耳旁聽其成,一臉眉開眼笑的樣子,連謝字也懶得説。陳圓圓很高興終於甩掉這些人,便催着於大龍和陳川趕緊找一家乾淨又舒的客棧,打算好好補個眠,來壓壓昨夜所受到的驚嚇。一旁的攸君仍想着張寅青,那個亦俠亦盜的怪人真的走了嗎?事實上,張寅青仍亦步亦趨地跟在馬車後?釵潿Π淹嬉徽螅智琢思趕濾擔骸霸勖腔掛呷ツ畝炕共幌卻蟪砸歡僭偎擔≌婧茫庾吒雎罰陀星鵲蓖練説奈薇舊飠夠懍a薄俺閲愕耐防玻閉乓嗲攔Γ罷獾比皇且肭鳶鎦韉男浯校盟ヂ蛄甘酬餳置窶玻薄岸粵耍∏鳶鎦韉拿聿皇竊諏硪桓齜較蚵穡課頤搶細耪餿喝俗鍪裁矗俊繃紙懿喚獾奈省u乓嘈x淮稹?br>“他呀!心竅,還不是想看那位標緻的西施嗎?”一向愛玩的李武東説:“我們也真可憐,到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連像樣的院都沒有,真憋呀!我真是想死梨香院的盈盈和蘇蘇了,不知道她們有沒有遵守諾言,替老子守身如玉呢?”林傑爆笑出來:“你作夢也別那麼蠢好不好?‮子婊‬無情,你的盈盈和蘇蘇會為你守,那我也可以當你老孃了!”

“噓!”張寅青突然止他們再出聲。

馬車在“長升客棧”停了下來,張寅青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見過蒙着黑紗的吳家姑娘,也見過月光下的她,他倒要看看,在青天白下,她渾身那種神秘的氣質是否還存在?

攸君先下車,再轉身攙扶陳圓圓,正當他們安置馬匹時,她站在客棧前,目光遙望着河面。她比張寅青印象中的更纖瘦,皮膚雪白如玉,眉眼清秀得不帶一絲人煙味,濛濛的,如霧中的湖。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但此時的她比在月光下或蒙面紗時,更教人無法捉摸。

“噯!良家婦女,又生的,哪合乎我們小祖的口味嘛!”李武東評論地道。

“嘿!小心你的嘴,得叫老大!”林傑敲他的頭,説完,又轉向中似的張寅青説:“我們該到河嶽廟去了吧?”陳圓圓那一邊突然説起一件王府裏的事,令攸君笑了起來,嘴形成一個美麗的弧度,出如編貝般的牙齒,那神情帶着純真和優雅,及動人心絃的靈氣,當然,還有那在顧盼轉之中的神秘。

“回眸一笑果然是百媚生啊!”李武東也着地説。

“美則美矣,卻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林傑屬於理智派的,拉着兩人就要走。

不!這樣合他心意的美是要收集的!張寅青邊往河嶽廟的方向走,心中邊想,他自幼長在反清復明的戰事中,幾次死裏逃生,所接觸的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可以説他是喝英雄汁長大的,習慣裏來裏去,喜歡笑傲江湖,沒有什麼地方是不能去,沒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手的。

唯一的姐姐張玉瑤,説他是被寵壞的蕩公子,師父顧端宇則説他是天地不怕,兼目中無人的繮野馬!

誰説不是呢?想想連通黃河、淮河、長江三水城的大運河,由北到南,誰不知道他張小祖這一號人物?只要他一聲令下,幾百裏的船全都不能開,大段河水如死界。除了顧祖,潘祖和無名和尚幾個漕幫的創辦人外,他自己就是主人,天下任他遨遊!

所以,要得到一個美麗的女孩,不過是探囊取物而已。但連張寅青也不甚明白,為何她的神秘如此引他呢?就如他在定遠島深入幽暗的海底,找尋那最赤朱的珊瑚;又如沉入太湖底,搜尋那最潔白的貝殼,還有黃山尖頂那塊鮮翠的奇石,武夷山巔的晶黃琥珀…

他有太多太多的探險經歷,也得來許多寶貝,而這是第一次,他想收集一個“人”他甚至不曉得她的名字,不確定她是不是啞巴,但就在一眼之間,他看出她是個稀世珍寶。

怎麼個稀世法,他無法解釋;怎麼收集法,他也無法回答,唯一能做的就是…捕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