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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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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之,一切從簡。

新人在堂中拜過天地,病奄奄的閔正由侍僕扶回房去,新婿攜了娘子的手,踩過紅氈,扶入了新房。

雕細琢的紅眠牀,繡簾懸在牀眉上頭,花草簇擁着鳳凰。新人坐在大紅幔下,紅燭燒得正旺,燁燁的火光在新人華麗的宮裝上跳着、閃着、心慌意亂着。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彷佛頭上那頂珠冠不勝敗荷。微一動,冠上一排珠簾子便顫了起來,使得掩在簾下的那張嬌容,好像也在顫瑟。

他緩緩移步過去,為伊揭帕。

她沒有抬頭,但他瞧見了她臉上兩行淚。

他一震,伸手要握她手,陡然她縮了開,表明了、道明瞭她的不情不願、無心無意。他覺得整副心腸像被馬蜂所螫滿,血淋淋、火辣辣的痛不可遏。

她説過的話又在他腦門上響…“我只為青狼嫁你,我只為青狼嫁你,我只為青狼嫁你…”一遍遍轟擊着他,把他瘋了。

她對他真的無一絲情意嗎?他是如此刻骨地愛着她!凌秀突然用力將真真一抱,壓在牀板上重重便吻;她在他強大暴的懷抱裏嚶嚀,然而她的人,冰涼、呆板、沒有反應。像一扇永遠不會敞開的門扉。

他移開來氣的當兒,真真啓了她那發紅的,説:“你答應今晚就要放了青狼…”青狼,青狼,她心裏只有青狼!?那間,凌秀到一股蠻暴可怕的力量從他體內的隱密處竄上來,像另一個靈魂,將他整個的控制住了。

正當此時,外頭響起急迫的叩門聲,凌秀蹣跚穿過貼了喜字的粉紅簾子,出去應門。是伺候書房的小廝。

“宋大人,不好了,老爺他…”凌秀那陰霾怪異的神,使得這小廝話到一半就斷了,凌秀也不理睬,徑自跨出門檻,像個醉了酒的人歪歪倒倒一路的走,走到了汲文齋。

這幽僻的軒館有一股死亡的氣息;閔正快要死了,他蒼瘦的臉漫着一層混濁之,生機一點一點的在離開。

“真真給你了,好好照顧她、愛惜她…”他竭力做臨終的遺言。

凌秀只呆呆立在那兒,也不淚,也不下跪,僵硬的面孔像副面具。

“她只是一具空殼子,跟你一樣,已經沒有生命力了,我沒辦法愛她,沒辦法留下她…”

“凌秀,你…説什麼…”只存一絲生氣的閔正一驚,伸出枯手揪住凌秀緞紅的袍子;而凌秀僅僅一撥,便撥下他的手,面無表情看他一眼,轉身而去。

“凌秀…”閔正使了最後的勁嘶喊,生命的一線卻在這裏溘然斷了。

閔正死了,雙眼瞠在那裏…彷佛留下驚異,留下悔恨。

而凌秀雙眼所藴的,是一種決裂,一種瘋狂的眼神。他跌也似的重新進了新房,差點把喜簾扯裂。真真固然已如同稿木死灰,還是不由得到懼怕。

她為青狼的生死到懼怕。

但是凌秀的舉止這時候卻顯得出奇的緩和,他什麼都沒説,踅到檀木桌前,用兩隻玲瓏的玉杯斟了灑,從從容容擎到真真跟前,温存地喚一聲“娘子。”

“我們喝盅杯酒。”他對她微笑。

那琥珀黃的酒汁輕輕漾着,杯底的紅彩牡丹花變得濛濛朧朧。他要她拿住酒,肘彎兒與她一勾,她怔着,杯緣湊在邊,他卻用力一推,一杯酒如數進入她嘴裏,火一般的過咽喉。

真真嗆了起來,凌秀擁住她,離徜,痴痴望着。

“我依然記得初次見到你的情景,就在你家書齋外,你靠在黃陶大魚缸上,逗那水裏的金魚玩耍,腕兒有串銀鈐子,叮叮噹噹地響,你梳着雙髻,還是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呢,那年我也才十三,但是,但是,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將來我一定要娶這姑娘為…”説到這裏,凌秀伸手輕撫真真的粉頰,她卻在他的觸碰下戰慄。

“這麼多年的工夫,無論是與你相見或不相見,我都受着相思之苦,不管我人到哪裏、在做什麼,一顆心、整副腦子,思的、想的、唸的都是你,這種煎熬、這種苦,你明白嗎?你懂嗎?”他搖起頭來,現出沉痛的表情。

“不,你不懂的,否則你不會辜負我的一副心腸,多年的愛戀,你不會眼中無我,你不會去愛上那個番子!”他的話越説越厲。

“難道我宋凌秀就真的比不上那個半人半獸的番子?難道我在你心中的價值是這麼的微賤?枉我對你的一片痴愛,濃情深意,你寧可愛那番子,不願愛我?真真,真真,你讓我好痛苦,好斷腸;是你,是你負了我,是你作踐我、糟蹋了我!”他的樣子、他的嗓子都變了,雙眼睛織起紅絲,那臉泛着青,透出陰氣,嘶聲道:“我…我不能再愛你了,不能再留你了…”真真掙扎,他卻將她抱緊,輕輕“噢”了一聲,呢喃道:“你血了…我來為?拭去。”凌秀的手指撫過她嘴角,指上一抹鮮血。真真大驚,她的嘴角在淌着血水!凌秀只是含笑望着她。

“你心裏念念不忘青狼,對不對?你想見他,他也想見你,”他笑了,臉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