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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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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晨一直在下雨,傾盆大雨鋪天而來,嘩嘩地打在渡船的窗上。桑德斯排着隊買咖啡,心中思索着新的一天的工作。他通過眼睛的餘光看見戴夫·本尼迪克特朝自己走來,便迅速轉過身去,但已太晚了。本尼迪克特招呼道:“嘿,朋友。”今天早晨,桑德斯不想談論數通公司的事。

就在這最後一刻,一個電話救了他:他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走到一邊接電話。

“可憐的奧斯汀,湯姆老兄。”是埃迪·拉森從奧斯汀打來的。

“怎麼回事,埃迪?”

“你知道庫珀蒂諾總部派來的那幫審計員嗎?好,你聽聽,現在他們來了8個,是達拉斯的詹金斯·麥凱獨立財務公司的。他們像一羣蟑螂一樣正檢查着所有帳本,我是説審查所有帳目:應收款項、應付款項、票據的承兑和信用證,年月,逐條核對。現在他們在逐年核查,要查到89年的帳為止。”

“是嗎?一切亂了套了嗎?”

“當然是這樣啦。姑娘們連坐下來打個電話的地方都沒有。另外,91年以前的帳本都在市區的倉庫裏,這兒有其縮微膠片,但他們説要看原件,要看那些該死的帳頁。他們都患了偏執狂和妄想狂,指揮我們東奔西走,把我們當作賊或是什麼想幹壞事的人。這是在侮辱人。”

“好了,”桑德斯説“就説到這兒吧,你們必須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

“唯一使我真正到頭痛的是,”埃迪説“他們今天下午還要來7個審計員,因為他們還要編制一份全廠所有資產的清單,從辦公室的傢俱到空氣處理機,還有生產線上的熱打印機。有個傢伙現在就在這兒,沿生產線編制着清單,每個工作站都要停留一段時間,還要問:‘這玩藝兒叫什麼?怎麼拼寫這個詞?什麼地方生產的?型號是什麼?使用多久了?其編號在哪兒?’告訴你吧,這樣下去我們以後可能要停產了。”桑德斯皺起了眉頭。

“他們要編制一份資產清單?”

“是的,這是他們説的。其實,他們的所作所為還遠遠超出了我聽説過的任何一份資產清單編制的內容。這幫傢伙在得克薩斯州的證券公司或是這類地方工作過,而關於他們我只有一句話可説:他們瞭解自己所提的問題。今天早晨,詹金斯公司有個傢伙走過來問我,我們屋頂的天窗是哪種玻璃材料製成的,我反問:‘是哪種玻璃材料?’我想他是在唬我。他答道:‘哦,它是科寧牌2—47型,或者是2—47減9型的。’大概就是這麼個玩藝兒。他説,它們是種類不同的紫外線輻玻璃,因為紫外線輻玻璃會對生產線上的片產生不良影響。我還從未聽説過紫外線輻能夠對片產生不良影響呢。‘哦,是這樣,’這傢伙説,‘如果你們的紫外線輻標準低於2—27,那問題就大了。’這是一年一度陽光充足的時期,你聽説過這種事嗎?”桑德斯本沒在聽對方的話,他在思考,有人——不是加文,就是康利-懷特公司的人——想要這家工廠的資產清單,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一般説來,只有在計劃賣掉設備時,才會要一份資產清單,以便在資產轉讓時,計算出資產的帳面價值減低了多少,而且——“湯姆,你聽見了嗎?”

“我在聽着。”

“所以我對這個傢伙説,我從未聽過這種説法,就是有關紫外線輻片的事。多年來,我們把片裝在電話裏使用,從未出現過問題。然而這傢伙説:‘哦,對安裝好的片沒有影響,紫外線輻只是在你們生產片時有不良影響。’我回答説,我們這兒不生產片。他説:‘我知道。’因此我在納悶:他究竟為什麼如此關心我們的天窗是用哪種玻璃製成的?湯姆老兄,你説説看,這裏面是什麼名堂?”拉森説道“到今晚為止,共有15個這樣的傢伙纏着我們。請不要對我説,這是例行公事。”

“不,看來這不像是例行公事。”

“很可能他們要把這家工廠賣給製造片的人。這種可能很大,而這又不是我們所能阻止得了的。”

“我同意你的意見,這種可能很大。”

“可憐的奧斯汀,”拉森説“我以為你會對我説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呢。湯姆,這兒的人心煩意亂,我也是心事重重。”

“我理解。”

“我是説,人們都在問我。他們剛剛買了房子,他們的子懷了孕,孩子即將出世,他們想知道工廠的未來。我怎麼對他們解釋呢?”

“拉森,我什麼都不清楚。”

“天哪,湯姆,你是部門的頭兒。”

“我知道。我來問問科克那兒的情況,看看那些審計員在那兒幹了些什麼,他們是上週去那兒的。”

“一小時前我已和科克談過,運作部派了兩個人去那兒,只一天時間,而且非常禮貌,一點不像這兒的人。”

“沒編制資產清單?”

“沒編制資產清單。”

“好的,”桑德斯嘆了口氣説“我來查一下吧。”

“湯姆老兄,”拉森説“我必須趕快把這些情況告訴你,你不知道這些事我就更擔心了。”

“我也一樣,”桑德斯説“我也十分擔心。”他掛上電話。桑德斯按了一下斯蒂芬尼·卡普蘭的縮寫字母,接通了電話。他想,她會知道奧斯汀發生了什麼事的,而且他相信她會告訴他的。可是,卡普蘭的助手説,她不在辦公室,並且上午不會回來了。他打電話給瑪麗·安妮,但她也出去了。接着他又撥電話給四季飯店找馬克斯·多爾夫曼,總機接線員説多爾夫曼先生的電話佔線。他心中盤算着今天晚些時候去見多爾夫曼。如果拉森的話是對的,那麼桑德斯就被劃在了領導圈外,這就不妙了。

另外,他可以在和康利-懷特公司的人開過晨會以後將奧斯汀工廠的事向梅雷迪思提出來,目前他只能這麼做。一想到要和她談話,他就坐立不安,但不管怎樣他必須硬着頭皮去找她,因為他真的別無他法。

當他來到四樓會議室時,裏面空無一人。會議室的頂端,一塊牆板上貼着一張星光驅動器的剖面圖和一張馬來西亞裝配線的示意圖。桌上的一些記事簿上潦草地記着什麼,一些人的座椅旁放着打開的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