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二顧杏林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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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逍點頭,拈起一塊白糖酥餅咬了口,覺着味道不錯,並沒有甜的膩人。因吃了兩塊,忽然就想起夏清語那醫館裏的涼茶來,搖頭道:“那涼茶味道倒好,早知道,該買一些回來,吃點心的時候喝兩口,倒是得宜。”朝雲愣了一下,然後小心道:“那奴才去管大要些回來?”陸雲逍擺擺手道:“罷了,多大點兒事,又要去驚動她,又要讓她排揎一頓,説我嘴巴刁,或者乾脆説我是藉機接近她,讓她生了這樣誤會,我臉往哪兒擱?”聽着自家爺的話,朝雲只想搖頭,暗道爺您還知道您的臉面啊?這幾次三番的,該丟的人也早就丟光了。
正想着,就見陸雲逍抬頭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是不是説我該麻煩她的也早就麻煩了,這會兒説這樣話卻有些矯情?”
“沒沒沒,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這樣想。”朝雲連忙澄清:開玩笑,他可是剛剛“死裏逃生”啊,哪有這麼不取教訓,又把自己送上去挨踹的?
無奈陸雲逍這會兒倒像是和朝雲槓上了一般,盯着心腹小廝的眼睛問道:“那你説我為什麼能坦然去找她辦這件事?我若説這件事對她也有好處,你是不是覺着我厚顏無恥?”朝雲心想:爺啊,您要真這麼想,那是有點兒厚顏無恥了。嘴上萬萬不敢這麼説,一個勁兒表忠心,只説:“不可能。奴才也知道這事兒對大是有好處的。”只是陸雲逍再問他原因的時候,朝雲就説不出來了。只把這素來機靈的小廝差點兒急哭了。心想不帶這樣兒的,爺。我知道我不聰明伶俐還不成嗎?我以後再也不敢在暮雲面前炫耀機靈勁兒了還不成嗎?您就直接告訴我答案吧,我是笨狗熊,我猜不出爺的心思成不成?
陸雲逍得一向機靈的朝雲説不出話來,心中方覺着出了一口惡氣,表面上卻還板着臉道:“哼!讓你説你都説不出來,可見先前的話是誑爺的,虧你好意思説的那麼信誓旦旦,狡猾東西,這會兒你那腦子呢?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很怕海匪的?如今我這事兒關係到將來的剿匪事宜。她幫我,便是幫她自己,不然若讓海匪成了氣候,將來破了杭州城,你以為她的杏林館能逃過一劫?”朝雲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想爺您這可就有點強詞奪理了啊,破杭州城?就憑那些海匪?他們有這個本事嗎?
他不以為然的態度落在陸雲逍眼中,不由得就讓小侯爺心中來氣,暗道跟着我的心腹都不把海匪放在眼裏。更不用提各地指揮衞所了。看來這剿滅海匪的事,一時半會兒還真未必就能收到成效,畢竟要讓那些官兵轉變觀念,從貪生怕死到勇敢作戰。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事。
自從到了江南之後,陸雲逍表面上似乎悠遊自在,也沒做什麼大事。然而暗地裏,他已經在不驚動許多人的情況下。對杭州衞蘇州衞福州衞等沿海衞所稍微進行了些整理,安了幾個邊軍將領進去。
邊軍能征善戰且勇猛過人。絕對不是這些衞所官兵能比,陸雲逍調邊軍將領前來衞所任職,就是想從子上改變衞所現在的低之氣,哪怕一時三刻間不能全改變了,也要改變一部分,就如同楊明當在杭州衞所做的那些,先把能帶起來的衞所官兵帶到正軌上再説。
這些調動也很正常,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你總得讓督察使大人燒一燒他心中的熱情不是?調動衞所將領,總比大張旗鼓查貪腐強,身在江南這錦繡繁華的花花世界,除了幾個太過正直的官兒之外,誰手裏還沒有點小把柄小尾巴之類的東西。陸雲逍如此行事,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是苦了衞所裏那些軟骨頭兵罷了,不過也沒人把那些普通士兵放在眼裏。
這樣的情勢並沒有引起警覺,眼看秋風漸起,海匪肆的季節即將到來,陸雲逍心中已經有了一定的方案。在此之前,他有心要做一件大事,彰顯自己的官威,震懾那些暗中和海匪互通消息的地主豪族。
而在杭州一手遮天的陳家,便是最合適的人選,只可惜,陸雲逍手上的情報只是讓他對陳家生出懷疑之心,並不能確認這個陳家的確暗通海匪,陳家又向來是小心謹慎的,他正發愁不知道該如何去查,結果陳家主動去找夏清語為陳半斤治病,這就等於是把枕頭給送到他這個瞌睡的人面前了。
和夏清語闡明瞭這些利害關係,陸雲逍對這個前還是放心的,剩下的事,便是等那邊傳來的消息。或許過些子自己可以再過去轉轉,嗯,用什麼藉口呢?是了,就説涼茶好喝,再去買幾桶回來。
就如同陸雲逍所想,夏清語對這事兒還真是上心了:海匪是什麼?就是自己歷史中的倭寇,這羣禽獸不如的畜生,曾經給沿海百姓帶來多少殘酷的滅頂之災。而到了杭州後,時不時就聽説一些海匪的暴行,這更讓夏清語對他們恨之入骨,不但是恨,還伴着一些恐懼,真要是讓海匪成了氣候,一旦杭州城被破,那必然是全城百姓的大災難,到時候自己和身邊這些親近的人以及杏林館,只怕也是在劫難逃。
不要以為這是危言聳聽,陸雲逍説過,因為海政策對那些鉅商豪族的限制,所以有不少地主豪族其實都是暗通海匪的,一旦海匪壯大,具備了攻打杭州城的能力,焉知這些數典忘祖的王八蛋不會和他們裏應外合?所以説,到了什麼時候,漢都是最可恨的。
因此夏清語還真對這件事上心了。這兩坐在杏林館中,總是心不在焉的,暗道那陳一兩怎麼還不上門?他不上門給台階,我也沒辦法去他家啊,哼!陸雲逍這會兒倒謹慎了,就憑陳家在杭州城的名聲和造下的那些罪孽,你直接就抄家抓人唄,如果他們真的暗通海匪,不信這樣還找不到證據。若是…唔,若是他們沒有暗通海匪,別説,陸雲逍可有點難做,畢竟這陳家據説在朝廷中還有個大後台,只是誰的後台能大過你這個國舅爺啊?真是的,年紀不大怎麼就不能輕狂些呢?
沒事兒的時候,夏清語就在心裏一遍遍腹誹着陸雲逍,以至於小侯爺這兩打噴嚏的次數增,他卻茫然不知原因出在何處,總算在等了三天後,終於,那個陳一兩再次登門了。
這一次登門的不止他一個人,夏清語往他身後一看,心裏忍不住就樂了,暗道陸雲逍還真會找人,竟把這老頭兒請來做了説客,怪不得這肥頭大耳的傢伙比那天乖多了呢。
陳一兩身後跟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防治疫病期間和夏清語結下“深厚情誼”的閔老大夫,此時他雖是在陳一兩身後,見到夏清語後,卻是搶步上前,執禮甚恭道:“得知娘子竟然在杭州城開設杏林館,老朽真是歡喜欣,只恨我年紀老邁,自家醫館也要照顧,不然,情願來杏林館做一學徒,學習娘子的妙醫術,如此,方不枉我在杏林這個行當裏浸一生啊。”夏清語連忙還禮,謙虛道:“老先生言重了,您不會是看見我們今天正在面試學徒,所以故意這麼説來給我們捧場的吧?”閔老大夫哈哈笑起來,那邊正在面試徒弟的馮金山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心想至於嗎?這麼高的帽子,虧東家戴得住。
正想着,就見閔老大夫一愣,目光直往自己身上看過來,疑惑道:“我聽人説娘子收了蘭國手的棄徒做幫手,還以為這是以訛傳訛,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夏清語笑道:“雖然是蘭國手的棄徒,可馮先生的醫術很好啊,如今我們杏林館,除了我之外,他就是第二坐堂大夫,治好了不少病人呢。”一面説着,就讓白薇白蔻奉茶。
那邊一直被冷落着的陳一兩終於受不了了,不停拿目光示意閔老大夫給他個説話的機會。偏偏閔老大夫只裝沒看見,和夏清語東一句西一句扯個沒完,先是回憶了一下並肩做藥的“革命友情”接着又展望了一下杏林館的未來,説了許多好話,只説的夏清語臉都有些紅了。他這才轉到正題上去,微笑道:“聽説夏娘子拒絕給陳老爺治病?是,老朽心裏明白,這大概是因為陳老爺素風評不佳。只是恕我倚老賣老説句娘子不愛聽的話,這評斷人的是非嘛,人間有律法,陰間有閻王爺,咱們做大夫的,倒很不用在這方面打抱不平,既是開醫館養家餬口,那還是要講究眾生平等和氣生財的,何況娘子把陳老爺治好了,他豈不戴你?到時候娘子多勸他行善事,這也算是為百姓做了好事兒啊。不然的話,只顧着怒陳家人,誰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麼樣事情來?到那時,也許反而會害了蒼生百姓也説不定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