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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站崗我遇到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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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分配在去十一連,峯卻留在營部當上通訊員。:我好納悶兒,為什麼我幹得比峯好,卻分到了連隊。在老連隊,我們暫時納入野戰軍,我們的部隊是農場,一打仗就編入野戰軍。我個頭小,又瘦,揹着槍和一個大大揹包,在冰雪地上一滑揹包從頭頂就翻到了前面,頭想掙扎把揹包挑到背後,費了好大勁也沒過去。魏排長對我説,你呀,在老連隊這樣下去可不成,你沒勁,幹不出體力活。我一聽,直埋怨陳營長,説部隊缺少我這樣會畫畫的,可卻把我分到老連隊,峯啥都不會都能留在營部當通訊員,憑啥?我不能讓自己的夢,就這樣破滅了。在老連隊,我咬牙撐着,別人能幹的活,我也能幹,我還比別人勤快,我去廚房幫廚,給老兵洗衣衣服。

扛麻袋時,一百七八的重的麻袋,我怎麼也扛不起來,排長説算了,別扛了。

行,我行!我對排長説。

排長拍拍我肩膀,讓老兵們抬起麻袋放在我肩上,我的‮腿雙‬打顫。

行不行?排長問。

我想説行,但發現已經開不了口説行字了,一張嘴這口氣就會了,腿就會軟下去。我用鼻子哼了個行字!雙手死扣着麻袋,咬牙往前一步步挪着,一步兩步,我覺這麻袋就是座山,我稍一鬆氣,這座山就會隨即塌下來,將我壓扁了。但我不能扔下,扔下了,我還怎麼當這個兵,怎麼當這個立着的男人!老兵們有的起鬨,有的拍手鼓勵。到糧庫有百十來米,我用雙腳一步步丈量着,這是我今生最沉重的步履,也是難走的一一段路,我牙關緊緊咬着,心裏一口氣死死憋着,我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向人證實我行,我不是軟蛋。

到糧倉時,連長喊着慢慢,我一下子將麻袋扔下,麻袋摔開了個大大的口子,豆子嘩地撒落地上。

班長要訓斥我,連長制止住了,説:“扛麻袋要有技術,要扛在肩頭,不能背。扛着桿能直,揹着只能壓彎!下次你扛扛試下!”我氣,點點頭。我在心裏説,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扛麻袋了,太沉太重,壓死人了!

在連隊,我苦於看不到我要追逐的夢的影子。

不料,我第一次站崗,茫茫雪原卻讓我無意埋下了夢想的種子。

除夕,半夜三更。老兵將睡夢中的我搖晃叫醒了。

“上崗啦!上崗啦!”我爬起來,老兵説記住口令:“黃河”

“長城”我拿起槍,一邊穿上皮大衣和大頭鞋一邊應了聲:記住了。

“怕不怕,第一次站崗?”老兵了衣服鑽被窩後問我,我嘴上説不怕,心裏還是直打鼓。

“不怕?你個新兵蛋子,牛吹得不小!告訴你,這野雞屯先前可是小本殺人的法場,四周可有鬼呢!女鬼舌頭伸的這麼長,你嚇得褲子才怪!”老兵真不是玩意兒,他的話還真的嚇得我腿有點軟。我有意將槍栓拉起嘩嘩響,使勁往槍裏壓了一梭子子彈。心想,鬼也怕槍,我手裏有槍,害怕誰?老兵看到,忙讓我將保險關上,説半自動步槍,子彈一壓就直接上膛了,可別走火!

出了宿舍,一陣寒風吹來,我的鼻子一氣鼻孔就要粘在一住。這麼冷,我將帽子上的護鼻解開,繞到鼻子上,踏着厚厚的雪,走向場院。場院是農場連隊涼曬存放糧食的重地,崗位在場院。

大頭鞋踩在雪地上,吱吱作響,槍刺讓昏暗的夜幕閃出道道寒光,我小心的向四周張望着,掛滿冰凌的大樹中發出“嘣嘣”的響聲,像我咬萍給我冰糖,像河冰開裂。聲音很細很輕,可在這靜靜有雪原都讓我心驚。這是凍僵的掛着冰凌的樹枝發出的,樹枝是忍不住這涼的寒,還是冰不願與樹枝相依,我衝着響處咳嗽了聲,將槍在肩頭晃了晃,膽子壯了,我心顫驚驚地來到場院。

夜是黑的,但慘白的雪,細月和星星的光,給黑夜帶來了慘白慘白的亮,像是空中憑空撐起了一層白紗慢。遠處,我看到星點點的燈光,昏黃的温暖。我突然想起了家,想起娘,想起爹,想起萍,想起細桃嬸子,還有黨姐楊老師麻子生物老師。燈光下,娘在做針線,爹在為明兒的羊鍘草,老師在批閲作業,萍呢?在學習。不,她學習不好,這會兒一定睡着了做着甜的夢哩!

我緊緊地裹着皮大衣,懷裏抱着槍。突然一種從未有過的崇高在我心裏升騰起來:十八歲的我,已經成為親人安靜燈光的守護兵了,我稚的扛不動麻袋的肩膀扛着槍哩!

我想這個時候有敵人襲侵,我不會有一絲的膽怯一絲的猶豫,我會上去舉起槍,先用明晃晃的刺刀對着敵人,狗的再敢往前走,我就開槍,“叭——”敵人倒下,英雄誕生。我戴着軍功章,戴着大紅花,回到胭脂村,娘笑開了花,爹一定會喝醉酒,全村人會誇姚家兒子出息!萍,會嫁我!

雪原,一陣風颳來,樹上的冰又“咯吱咯吱”崩裂聲,讓我打了個寒顫。鬼?我看到遠處的黑影,老兵説的鬼在我眼睛浮現出來。我想起我和萍去大墳上捉熒火蟲,大墳裏的響聲就這樣疹人!鬼,被本鬼子殺死的,你們做了鬼去找仇人小本,別在野雞屯嚇唬人。我鬼爺也是鬼,他的墳咋讓人動了,動鬼爺的墳的人,不怕我鬼爺半夜找他算賬?這天下倒底有多少鬼,老死的病死的燒死的淹死的吊死的毒死的,被本人殺死的,被人害死的…,成百上千年,老鬼小鬼男鬼女鬼,鬼比活着的人可能還多,他們鼻子碰鼻子,臉貼臉。活着的人,在鬼叢中竄來竄去,死後也會成為鬼。女鬼們披頭散髮,慘白的臉,張着一張紅紅的嘴,舌頭伸得好長好長!我越想越害怕,看四周的全是鬼,黑影是黑鬼白影是白鬼,我到身上的汗全立了起來,頭皮緊繃繃的發麻,我一下子閉緊了眼睛。

夜,咋這樣長!讓人難煎熬。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嗒嗒”響聲,這響聲很大,不像樹上冰裂的。我的豎立耳朵,手抓着槍,順着響聲望去。只見一個黑影朝我走來,鬼?鬼都是人變的,看這黑影比鬼大多了。是敵人?我心一驚。

“口令?”我壯膽大喝了一聲,沒見回聲,我端平了槍瞄準了黑影。這會兒,我不再害怕,緊張代替了害怕。我想,這黑影再往前來,我就開槍,然後用刺刀衝上去。

口令,我又喊了聲。那黑影像是本沒聽到,只顧向我衝來。瞄準,扣板機。正在我槍膛的子彈像男人的子一樣擊出來時,那黑影已經衝到了我的面前——驢子,一頭小驢!連隊飼養的驢子,磨豆腐拉磨用的。這小驢是老驢下的,它不老實實在圈裏,半夜三更地跑到場院來嚇唬我。我氣得用槍托打了驢股,你驢的把我嚇塌了。小驢得意的朝我了一蹶子,它嘿嘿笑着跑了。我第一次知道驢子笑的樣子了,驢比人笑的好看不了多少!

我當兵就站過這一次崗,卻改變了我的一生。站崗第二天,我將站崗的經過悄悄寫入記。不想,幾年後被師組織科長無意看到,他説這是好文章,能在報紙上發表,我便寄到了報社,幾天後真的發表了。因此,我被調入師宣傳科。那位科長,是我的貴人,貴人顯靈,就是我的好運!人呀,影響人生大事的往往是不起眼的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