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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殺人與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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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子,突利與我表面上看着像是夜夜連於紅帳中,實際是暗中商議對策,收買頡利的手下,慢慢削弱他的兵權,同時加派人手四處打探西突厥方面的動靜。

的奔忙,我已疲累不堪,天亮時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帳篷中,衣服都懶得下,倒頭便睡,也不知過了多久,糊糊中,耳邊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叫喚,“明,明,醒醒…”

“恩…”我皺起眉頭,抬起沉重的眼皮,突利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我隨即清醒過來,猛地坐起身,突利正蹲在我的榻前定定地看着我。

“看見我,你似乎很不高興。”突利雙手環,俊逸的臉上似笑非笑。

“被人擾了好夢,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我輕甩了甩頭,鎮定地説道,“王子找我有事?”

“恩,今早探子來報,西突厥開始進犯我們的疆土了。”突利大手一攤,語帶笑意,“頡利打算親自領兵抵禦。”

“這麼快?”我原本想解開束髮的緞帶,整理下睡亂了的長髮,但想起突利也在此,只能作罷,“王子用了什麼計策,能這麼快就離間頡利與西突厥可汗的關係?”

“呵…當然是用那些上不了枱面的方法。我只是想辦法讓西突厥的大汗統葉護知道,我若當了*的可汗,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自然願意助我…總之,不論過程如何,結局是我想要的,那便是成功了。”突利邊解釋着,邊伸過手,扯掉了我的髮帶,而後輕撫着我散亂的髮絲,“明,我喜歡你散開長髮的模樣。在江都初見你時,你便是披散着長髮,烏黑的髮絲錦緞般順滑,如水一樣地淌在肩上…”

“這樣就行了麼?王子會不會過於自信了?”我拍開突利的手,打斷他曖mei的言語,“萬一西突厥落敗,反而會增加頡利的聲威,到那時恐怕會事得其反。”

“呵…不會,頡利此戰必敗。”突利眼底寒光忽現,“我一邊派人暗中支援西突厥,一邊從後方削弱頡利的勢力…”

“暗中支援西突厥這點我明白,但從後方削弱頡利的勢力恐怕不易。”我低頭思索道,“且頡利是可汗,他也不可能親自出戰去應敵。”

“頡利此人剛愎自用,又驍勇好戰,所以他必定會御駕親征。”突利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要削弱頡力的勢力其實很容易,剷除他的左膀右臂便可。他的左右手便是掌兵之官——納蘇尼與族爺——博爾勒。”

“我有聽過這兩人的名字,他們一文一武,輔助頡利。”我稍稍一沉,“但是他們兩人同樣手握大權,恐怕不好對付。”

“納蘇尼會隨頡利出戰,而只留博爾勒在朝中處理軍機大事,”突利簡明扼要地分析,“納蘇尼我會借西突厥人的手,讓他永遠地留在戰場上。納蘇尼一死,博爾勒也就難成氣候。”

“那頡利呢?他畢竟是你的叔叔,”我一擰眉:“你想要他死在與西突厥的戰場上麼?”

“我不會讓頡利死去,我要讓他活着看我等上可汗之位,就如你所説,他是的叔叔,我不會要他的命。”突利冷笑一聲,“我要他好好活着,這幾年他給我的恥辱,我要加倍的還給他。”我訝異地看着他:“聽你這話,你對他的仇恨,似乎不止奪權這麼簡單。”

“他毀了我的父汗,父汗看着是因病而終,其實是他暗地裏害死的。父汗身強力壯,是不可能忽然染病去世的。”突利抬眼看着我,暴怒的殺氣湧上褐瞳,“父汗照顧我、教導我的一切,他尊貴、嚴肅,有着天生的王者風範,而頡利不僅害死了我最親、最愛的父汗,還接受了父汗的女人,而我的母后就是因此憂鬱而死。此仇此恨,我如何忘得了,我絕不能放過他!”我心中一凜,頓時有些明白,按照突厥婚俗,男子死後,他的女人便像財產一樣被其子,其弟繼承。也就説,處羅可汗(突利的父親)死後,頡利不僅奪了可汗之位,還zhan有了他留下的女人,連同突利的母親也一同zhan有了,這樣的奇恥大辱,突利又如何能忍?突利蟄伏許久,平在頡利面前裝出一副遊戲人間的模樣,實際上巧藏於拙,英華內斂,只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殺死頡利,奪回本應屬於他的一切。

“哦,還有一個人不得不防、也不得不除,這個人是隱藏於後的刺客,也是我們的阻礙。”突利斂下眸中的兇光,似想起了什麼,又説道,“此人名叫庫摩,他是頡利馴養多年的殺手,刀法妙,殺人從不失手。”

“怎麼?莫非頡利想派出此人來取我的命?”對於王公貴族暗地裏養殺手我倒是不陌生,只是疑惑為什麼自己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因為他不能殺你,所以只能剷除你身邊可能輔助你的人?”

“那刺客一直埋伏在暗處,侍機想要我的命。不單是對我,在你之前,我的心腹一旦被頡利發現,通常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死去了。”突利正道,“我並非危言聳聽,你必須更加小心。”

“在我之前,你的心腹一旦被頡利發現,通常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了…”我緩緩地重複着突利的話,整理着紛亂的思緒,忽然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突利先是一怔,而後便問道:“明,你為何發笑?”

“突利啊,突利,你真是個可怕的人。”我長嘆一聲,原本以為他是個真心實意地對我,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你一直在設計害我。”突利挑眉斜瞥着我:“我設計害你?此話怎講?”

“那我失手殺死的那個刺客,其實不是頡利派來的,而是你指使的。此舉瞬間就將我到你的陣營中,我想不幫你都不行。只可憐了那個刺客,白白地送了命。”我慢悠悠地説着,語調不帶一絲情,“而後你惟恐別人不知道我已答應輔助你,故意在頡利等人面前表現得與我親密無間,又四處放話説我是你的心腹,引頡利來殺我。”突利也不反駁,摸着下顎反問道:“你的話似乎只説對了一半,為何我要引頡利來殺你?你若死了,對我沒有半點好處。”

“因為你與我過手,知道我的劍法,對我這花拳秀腿還是有些信心的。你想殺死庫摩,卻又怕我不肯動手,當然就只能引他來殺我,這樣我便不得不出手了。”我很快在腦中串聯起所有的事情,理出來龍去脈,“方才你也説了,掌兵之官納蘇尼與族爺博爾勒由你來應付,而我這不起眼的小兵自然只能與頡利養的刺客庫摩拼命一搏了。”突利異常輕柔的問:“那麼,明,你如今知道了一切,又會做出何種決定呢?”

“我有其他選擇麼?倘若我不奮起一搏,就一定要死在庫摩手中,我不想死。”我與突利對視着,心中深深嘆息,這個男人一方面説喜歡我,要娶我為,一方面卻又將我推入最危險的陷阱中。此刻我有些明白李世民為什麼會與突利義結為兄弟,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兇狠、殘忍。只是李世民隱藏得更深,真正做到“殺人於談笑間”他的兇殘,一切都只針對他的敵人,換言之,誰阻攔了他的霸業,誰就是他的敵人,就必定要死。看隋唐這段歷史時,尤其是玄武門之變,我絲毫覺不到李世民隱藏在殺氣背後的掙扎,足可見他的內心堅硬冰冷到何種程度。曾經一度,李世民甚至也想要了我的命,而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是我深愛的人,我的所謂愛情,真是叫人發冷奠真。

“既如此,那麼,明,有些東西我便不得不教於你了。”突利霍地起身,拉起我朝帳外走去,“走。”

“要去哪裏?”我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

“很快你便知道了。”突利將來帶到一片空地上,四周整齊地擺着幾個草垛。

我轉頭看着他:“這是?”突利忽然拔出間彎刀,疾如駭電,朝我面門劈來,我大吃一驚,腳尖一點,身軀一轉,側身讓過,而後手腕一沉,長劍出鞘,反手一劍刺向突利的肩。

突利舉刀向上一擱,只聽得了“當”一聲,火花四濺,我的長劍竟被盪開,我頓時立足不穩,身子也被震退數步。

我剛穩住身形,突利便如飛趕至,手中彎刀連展,他的刀厚重而不失迅疾,夾着風雷之聲,變化無常,虛實難測,我雖敗未亂,用了九成氣力,舉劍在空中劃了半個圓弧,這才阻遏了他的攻勢。

“劍法果然不錯,可惜了…”突利讚了聲,右手輕輕一揮,一道長虹便破空劃出,一股傾天滅地的寒氣面迫來。

我被他的氣勢震懾住,心神一恍,只一猶豫,一道刀光閃過,冷冷的刀鋒己襲到眼前。

這一刀是又快又直,有氣萬里山河之勢,刀鋒到了我咽喉前半寸處,便險險地停住,停時就如發時那樣快,那樣突然,令人不可捉摸,這“一收”實比“一發”更令我驚訝,我不由嘆了聲:“好快的刀。”

“明,你的劍法確實妙,但卻殺不了人。”突利收刀回鞘,“因為你沒有殺氣,你手中的不是殺人劍。”我一愣:“殺氣?”

“對,殺氣。若要殺死一個人,必先有意念,意念驅動行動,凝聚成一股氣,在動手之前,渾身散發的戾氣便己傳遞出去,這就是所謂的殺氣。”突利語調森寒,周身盪漾着令人的氣息,“習武之人都是靠着對殺氣的鋭判斷而躲避危險,這只是一種覺,雖然並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但危險來臨的時候,卻總能在前一剎那間奇蹟般避過。”我沉默不語,冷兵器時代的人遠離聲鋭,所以很容易便覺到那股戾氣。而文明進步後,人們周圍的官刺越來越多,極少面對死亡的威脅,更不用説動手殺人了,所以再也不可能應到那所謂的殺氣了。

“你的劍法應該曾經收到高人指點,已有些造詣,快且穩,卻不夠狠,所以殺不了人。顯然,教你用劍的人不希望你殺人。”突利眸光一橫,“如此看來,以前在你身邊的男人不是太寵溺你,就是他們對自己的能力太有自信,確信在他們的羽翼之下,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我聽後心中一震,確實是如此。我最早學的是太極劍,那本就是做強身健體之用。而秦瓊提點我劍法,只是教我如何抵禦,卻從未告訴我如何用劍殺人。宇文成都和我也是以武會友,他殺人的伎倆有很多,卻不曾教我何為殺人劍。李世民、宇文成都、秦瓊皆殺人如麻,但他們從來都不讓我動手殺一個人。

“他們想保持你的清白,所以都不願讓你殺人,但我卻不是這樣想的。”棕的眼眸中掠過光,突利的角揚起一個詭秘的笑容,“兩個人生存在亂世中,倘若沒有雙手沾滿血腥,本無法生存下去,哪管什麼清白不清白。”我長嘆一聲,緩緩閉上雙眼。

“中原的男人都習慣將女人收藏在自己的懷中,不讓她們遇到一絲一毫的危險。而我們突厥男人卻正好相反,”突利俊美的臉龐有別於方才的強硬,他望着我柔聲道,“我要心愛的女子與我並肩作戰,一同出生入死。所以她必須驍勇善戰,巾幗不讓鬚眉,絕不能拖累我。明,你如此聰慧,應該明白,我為何要教你殺人劍。”我無奈地嘆道:“王子,那夜我便清楚地告訴你,我不可能喜歡你,更不可能嫁你為…”

“對我來説,沒有什麼不可能。”突利緩緩上前,雙臂微張,將我困在他的懷中,聲調聽似淡然,卻充滿警告,“明,我想要得到東西,絕不可能輕易收手。”為什麼總要我呢?我屏息閉目靜思,心中一片苦澀。曾經我希望得到李世民唯一的愛情,希望得到秦瓊兄妹般的親情,希望得到宇文成都手足般的友情,事實證明是我太貪心、太幼稚了。所以我所珍惜的這一切最終全部碎裂,滿地狼藉,不可收拾。我的珍寶其實是自己臆造出來的,本就不存在。歲月之水不停地打磨着我,將天真無一點點抹殺,而今水落石出,我只能選擇成為一塊頑石,坐視水浮雲飛去,而不亂,不嗔,不怒,不怪。這一刻,我神斷,真正長大。一個女孩,在怎樣一個時刻,才能強硬到物質、意志、情都不受任何羈絆呢?

“不可能輕易收手麼?”想到這,我逸出悠漫的笑聲,“王子,知道什麼是養虎為患麼?”

“恩?”突利身軀一僵。

我側滑一步,右手一翻,間長劍,迅疾地朝突利刺去。

突利見狀連忙轉身避開,順勢想拔出彎刀抵禦。

我輕笑一聲,手腕輕輕一轉,便已縮回長劍,一斜身,劍勢圈轉,向突利的脖頸削去。

“明!”突利低叫一聲,本來不及拔出彎刀抵擋,他左閃右避,朝後疾退,卻仍是避讓不過,一時間險像環生。

我欺前一步,凝神運氣,振腕發劍,一道寒光,快如閃電地刺向突利的膛,只聽“嘶”一聲,他前的衣服已被我的劍氣劃破。

“你想要得到東西,就絕不可能輕易收手麼?”我也不進,徐徐收劍,神態定然,伸手搭上突利的肩膀,“那我只有選擇斬斷你的雙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