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十三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芳信美人有了小寶寶後,簡直快被李雙岐寵上天了,脾氣也是越發被寵壞了,甚至敢發點小脾氣了,可把李雙岐折騰壞了。可就算這樣,李雙岐也不願意讓別人來照顧他老婆,每天裏任勞任怨的,小美人上個廁所他都要在門口候着,等人出來了還要檢查人褲子提好沒有,事兒忒多,芳信都有點煩他了。

對,就是煩,芳信美人懷了孕後膽子變大了不少,就算夜裏還做着噩夢真生了個藍眼睛的小孩後慘被李雙岐拋棄,可一覺醒來又對李雙岐指手畫腳的,真有點趾高氣揚、狐假虎威的勁。瞧吧,這肚子裏肯定是個膽忒肥的貨,都把小慫包拾掇成假肥膽子了,李雙岐摸着小美人的肚子,有點憂愁啊,這以後鬧心事可少不了了。

可李雙岐忙着養家餬口呢,總不能時時守着小美人,請了兩個幹練的阿姨輪伺候這兩個大小祖宗,可遇上不得不到國外出差一個星期,李雙岐有點不放心了。李家那兩位還虎視眈眈着,若是再把小美人給擄走了,那不是把李雙岐的心再活生生給掏出來嗎?正巧接到了林家那位二先生的電話,兩人一商量後,李雙岐把小美人的東西一收拾,在出發那個早上把小美人送到林家了。

芳信小美人看見林家那扇威風凜凜的大鐵門,‮腿雙‬就打顫,還是二先生親自扶小美人下車,温聲勸他:“怕什麼?我不是在電話裏給你説了嗎,小螭正在西北執行任務,最近肯定不會回來的。”小美人癟嘴,忍了半天的眼淚一下掉下來“爸爸。”小美人委屈道:“我有點害怕。”齊松月拍拍芳信的手背,眉頭卻一緊,嚴厲道:“別哭。”小美人不捨地朝李雙岐招手,水灩的圓眸望過去,黏黏糊糊地貼在李雙岐身上,捨不得啊,小美人可不敢孤身入着虎龍潭,李雙岐正要説些什麼,齊松月狠狠地拍了下小美人的手,叱道:“還不快點走。”小美人嬌嬌的手瞬間出了個紅印子,最後再望了李雙岐一眼,不情不願地跟齊松月走了。

齊松月拉着小美人的手,邊走邊教訓他“這才幾個月沒見,怎麼就有了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壞病?我前段時間叫你看得書看完沒有?”

“看完了,筆記也做完了。”小美人乖乖道。齊松月低頭看了眼乖乖巧巧的小美人,滿意地點點頭“等把孩子生下來,我給你聯繫了一所國外的學校,你好好再去唸幾年的書,你這個水平當個中學老師都是誤人子弟。”芳信把背得筆直,老老實實地低着頭,不情願也不敢回答。齊松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有手有腳的,難不成讓小李養你一輩子?信兒,從小爸爸教你的那些東西都忘了不成?”小美人趕緊搖頭,卻依舊不説話,國外人生地不的,他還有了自己的孩子,一點也不願意出國,再説他從前當老師也當得好的,但這話他可不敢跟齊松月説。

齊松月説了他一會,眉頭越皺越厲害,卻像對小朋友一樣依舊牽着芳信的手進了屋。林野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凜冽的目光微微一掃過來,齊松月趕緊鬆開芳信的手。林野緊繃的神情明顯好了些,難得主動朝芳信點點頭,算打了個招呼。芳信受寵若驚,立即規規矩矩地站好,雙手握,恭敬地彎“是的,父親。”林野便再也沒多瞧他一眼,齊松月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悄聲對小美人説:“有什麼事都可以跟爸爸説,先去吃早餐吧。”小美人夾緊尾巴火速地跑開,到餐桌坐下不久,林家的僕人立即端上一碗香糯的粥。

小美人細細地喝着齊松月親手給他熬的粥,心裏愁苦極了。

林家的子真是太難熬了,如果沒有爸爸,小美人怕早晚得被林家人給嚇死。

用了早餐,小美人悄悄地上樓,回到他在林家的房間,屋子裏清清,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芳信走到窗邊拉開簾子,金璀璨的陽光撒進屋,給房間鍍上了一層緻的光。芳信慢悠悠地下鞋子,爬到軟軟的牀上去,拿起齊松月放在牀頭櫃上的書,看了幾頁,睏意便像水一般湧上來,便丟了書,安逸地蜷縮在被子裏睡過去了。

在夢裏,在那個很久以前裏,他還有着自己親生的父母,他們住在一個不算大的房子裏,每天夜裏伴着母親講故事的聲音入睡,每個早晨在父親的親吻裏醒來。他的家裏養了一隻雪白的小狗,膽子特別小,可特別貪吃,父母沒有時間陪他的時候,小狗就會乖乖地蹲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書。可漸漸的,夢裏出現了齊松月,鮮紅的血佈滿了整個夢境,等畫面再清晰了下來,是他抱着小狗跟在齊松月身後走進林家。林家那個最尊貴的小少爺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冷冷地低頭看了他一眼,宛如寒冰刺骨。

小美人的父親是林家的忠僕,為保護齊松月而犧牲,母親聞訊後自殺,齊松月便收養了芳信,帶回林家成一個“假”少爺。芳信在林家的子並不快樂,齊松月雖然對他好,但總是顧忌的那位獨佔極強的林先生,並且對芳信要求也極其嚴格。那時小少爺還不像後來那樣壞,可也是冷冰冰的,芳信經常想起自己的父母,便常常會躲在花園裏的小閣樓上掉眼淚,哭累了就捲縮在地上,把自己得髒兮兮。可有時哭累了睡過去,醒來卻香噴噴地躺在他的小牀上,他想是齊松月在悄悄地對他好,便更加努力地想達到齊松月的要求,可是以他平平的資質來説,太難了。

好像他永遠是多餘的一個人,站在光芒萬丈的小少爺身邊更是黯淡,小少爺的朋友常常來林家玩,可因為齊松月的原因又很少有人願意搭理他,直到遇見孟居,所有人都喜歡的孟居。那一天其實芳信已經不太記得清楚了,他從前天天在為父母淚,可後來有了孟居願意同他往之後便很少有空閒去回憶,因為太疼了,掏心挖骨的疼,他會忍不住去憎恨林家的所有人,憎恨他自己,所以有了孟居,他便忍不住把所有的時間都願意放在他身上。

大概是個太陽炙烈的午後,小少爺的朋友們都在屋裏子吃甜心、玩拼圖,芳信又沒有完成齊松月佈置的功課,躲在閣樓裏難受得掉眼淚,孟居以為是小貓兒的叫聲,追上樓才知是個小哭貓,白的一小團,哭得還好看的。直到芳信把眼睛都哭腫了,可眼淚還是嘩啦啦地往下掉,孟居心裏覺得訝異,才忍不住走近了一些,便見芳信抬起了哭得紅紅的圓溜溜的眼睛,猶豫了一下,便裝模作樣地哄了兩句,還給了芳信一塊潔白的繡着白小狗的手帕。

孟家公子的手帕上怎麼可能繡着小狗,自然是別的小姑娘的,可這並不妨礙芳信對孟居死心塌地、奉若神明。

如此芳信便念了孟居小半生,也毀了自己,是一段很慘烈的經歷。

芳信再次醒來時,搖了搖腦袋,窗外太陽正掛在正空,火辣辣的燒。芳信抱着齊松月給他準備的書,走到他的小書房裏,縮在軟軟的榻榻米上,只開了一盞淡黃的小花燈,又接着看起書。要是看不完,到時爸爸問起來,定又是一頓狠批,他被罵就算了,但不能連累肚子裏傻傻的小孩啊。

看了一會兒,林家的僕人來敲門請芳信去吃午飯,得知林野哄了齊松月出門看畫去了,小美人繼續埋着腦袋看書。直到月亮悄悄爬上天,正好垂掛在庭院中那棵開着淡淡的桂樹上空,一波一波地向地面投散出柔和的月光,恍惚中讓人以為這是抹帶着桂花香的月光。皓月當空,天空一片純湛的墨,晚風拂過小花園裏的小河水,掀起一片金光閃閃微波翻動的河面,倒映着天上一輪圓圓的會柔和舞動的月亮。

芳信看得眼睛都疼了,才慢悠悠地爬下樓,披上一件外衣,小心翼翼地撫摸着肚子,鼻間嗅着那香郁的桂花香,緩步走在小花園的石頭路上。月正好,景也雅緻,就像入了畫一般,小美人的一靜一動,都帶着將月光與花香碎融合的韻致。可他心裏煩躁的厲害,嘴裏念念叨叨的,正在温習剛才看過的書,一副傻樣子。

林螭站在那株桂花樹下的黑暗裏,身穿着一身黑的正軍裝,氣勢凜凜,宛如寶劍出鞘的鋒利。尤其是那一雙眼在漆漆的夜裏寒光閃閃,甚至透着一絲駭人的血紅,隱隱透着猛獸出動的血殺。

小美人脖子一冷,下意識就轉頭往回走,剛走了兩步,林螭一個跨步越過來,拎住芳信的後衣領“你tm跑什麼跑?”小少爺氣急敗壞,一副兇狠的模樣,可他生得極好,眉眼緻凜峭,身材高大拔,一身鋒芒太盛了。

芳信微張着愣愣地看着眼前這人,猶疑着:“小少爺?”只敢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不由己地瑟瑟顫抖,慘白了一張小臉,連帶着落下來的月光也淒冷起來了。十足十的一個小可憐的模樣,心裏愁着高高在上的矜貴小少爺怎麼現在像個殺魔出世一樣,瞧一眼就讓人膽寒,越來越讓人害怕了,以後這子還怎麼過啊,遲早要被小少爺給死。

林螭狠狠地睨了芳信一眼,恨極了小美人方才猶疑的語氣,可也唯有那悽悽的月光看清了小少爺驀地泛紅的眼,襯着那張絕冷情的臉,更讓人顫心,可一眨眼就沒有了,只越發冷硬起來。

他穩穩抱起小美人,一步一步朝花園深處的小閣樓走去,兩側綠茵紅花,悠悠地浮着暗香,柔和又寂靜。可小美人害怕慘了,縮在小少爺懷裏一動不敢動,含着眼淚,瑟瑟地緊緊攥着小少爺的衣領,生怕被一把摔下。

小少爺才沒空搭理,正首望着前方,走在月光裏,冷硬的臉廓漸漸柔和下來,他問小美人:“你還記得這閣樓嗎?裏面有一個望遠鏡,能望見許多許多的星星,很多時候窗外都會爬滿大片大片的紅薔薇花。”低頭看見小美人驚訝的神情,小少爺的眼裏便落下點點星光,有點得意。推開門後,打開了暖紫的壁燈,踩着淺黑的木質階梯上樓“你最喜歡躲在那個壁櫃邊上,總把自己得一身的灰。”芳信抬眼望過去,同記憶裏一般無二的景物,不由地轉頭愣愣地望着小少爺。

林螭將小美人小心地放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半蹲在小美人身前,握住他的手,閣樓的窗户大開,月光正正落在小少爺臉上。

“你想你父母的時候,又不敢讓爸爸知道,就會躲在這裏。那個時候,只有我能找到你。”林螭緊緊握着小美人的手,抬頭看着小美人的眼睛,依舊凜冽驕傲,卻很認真“孟居只不過與你多説了兩句話,你念了他小半生,全部命都恨不得給了他。我對你不好,你恨我。”小少爺膝頭一鬆直接半跪地上,眼睛裏的光烈烈如火,落到小美人眼睛,再到心裏,有點疼,小美人慌慌張張地:“小少爺,我從來沒有,”

“可你總是怕我的,很怕,你十三歲那年,我放蟲到你屋裏,你後來整整一年夜夜都在做這個噩夢。”林螭的眼裏突然冒出一股子怨氣,有點委屈“可我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了,我想對你好的,可是再做什麼都是錯的,你越來越喜歡孟居,討厭林家,你想要跟他走,可是,他拋下了你。”小少爺喃喃道:“幸好他拋下了你,可你卻走了。”林螭親吻小美人的手指,在每一個圓潤的指尖落下一個個炙熱的吻“我可以對你很好的,你別怕我了。”小少爺回想起什麼,輕皺着眉,好像正在遭受着無法抑制的痛苦,最後他沮喪地低下頭,好似終於投降了一般,輕輕地好像在哀求“你別躲我,我受不了。”小美人這個軟骨頭,居然手足無措了,眼眶裏的眼淚卻敢掉下來,乾脆趴在小少爺的肩上,哭得幾傷心的。

窗外月光正好,小少爺眨眨眼睛,好像穿過重重的舊時光,那個燥熱的午後,推開門後,他會抱起壁櫃邊上那個哭暈的小可憐,他會給他洗澡,再放進柔軟温暖的大牀裏,然後他會在牀邊一直守着,等着小小美人醒來,終於鼓起勇氣對他温聲地問句好。

也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一句話,林螭已經準備了很多很多年,但一直無法説出口,他已經錯過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