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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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江湖中人人聞之喪膽的秘密組織,專門訓練傑出殺手的教派,上港有名下港有聲,只要出得起價碼,就可代人輕易結束仇家命的殺手幫,江湖別名‘沙沙沙’。
今‘沙沙沙’的幫主召集其下一百名殺手,聚集‘心之堂’內。每當白髮的老幫主下令召人之際,亦代表江湖上又有一人將和人世告別。
左右兩列殺奴恭敬地立在幫主兩側,老幫主人稱‘不眨眼’,雞皮鶴髮,身形枯瘦,獨眼,駝背,一隻手握着鬼頭枴杖,渾身透着一股晦澀陰森之氣,聲音嘶啞如烏鴉難聽。
‘去…把…殺…手…冊…拿來…’他氣弱遊絲地命令。
‘遵命。’老幫主雖已高齡百歲,然正因為他可以無病無痛地活到這等歲數,其下屬更加敬畏。
殺手冊呈上,老幫主伸出枴杖翻看,然後停在其中一頁,跟着輕輕咳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楚橙橙…算算應該十七了,十年前收了孫家三萬兩銀,如今該是我們履約的時候了…一個小姑娘,應該找誰執行這個任務…’他抬起滿是皺紋的老臉,眯起眼睛,堂下諸位頭號殺手都對這個雞般簡單的任務,出不屑的表情。
一百位殺手分成四個等級,金銀銅鐵牌,以此類推。
老幫主低聲問:‘有沒有自告奮勇的?’這等簡單的任務,底下一羣殺手紛紛退了一步嗤之以鼻。
這時有一名年方十七的見習門生竄出來。
‘稟堂主,請讓屬下一試!’説話的是已亡故的金牌殺手泰冷之子--泰鉸。年紀雖小,因習武之故,體魄健碩,方臉,寬額,眉眼間顯一股迫人的倨傲之氣。
老幫主眨眨眼躺回椅子。‘你只是名列紙牌的見習生…’他摸摸雪白的鬍子沉思起來。
泰鉸急於表現,動地跪拜道:‘幫主,鉸來此已有一年,潛心苦修殺手門道,自認已經有一定程度,只是苦無表現機會,懇請幫主讓鉸去完成這個任務。’老幫主緩緩口氣,然後驕傲得意地問道:‘咱們'沙沙沙'的最高指導原則,殺手教條你都背下了嗎?’泰鉸信心滿滿起身比手劃腳,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地背誦。‘殺手教條,要殺得不知不覺,殺得無影無蹤,殺得無所遁形,殺得刀不見血,殺得不擇手段,殺得優雅而人,殺得片刻不離手,殺得痛快淋漓,殺得寸草不生,殺得興致盎然,殺得快狠準,殺得不眨眼…人生以殺人為目的,置人於死地而後生。’‘呵呵呵…’老幫主顯然很滿意。‘那麼咱們殺手的三不政策呢?’‘不心軟、不後悔、不猶豫。’老幫主眯起眼睛。‘孩子,我知道你相當崇拜你爹那無人能及出神入化的殺手功夫。好吧,雖然你太年輕又沒殺過人,不過這個任務很簡單,只是殺一個少女,相信你可以毫無困難地完成這項任務。記得,按約定要在她滿十八歲生前幹掉她,也就是説你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去吧!’‘謝幫主。’泰鉸興致跪拜。旋即起身袖子一拽瀟灑道:‘不必兩個月,兩天已綽綽有餘。’‘只要你完成任務,即刻升你為鐵牌殺手。’老幫主承諾道。
‘幫主放心,屬下一定會盡快殺了楚橙橙,誓不負您的期望。’**楚橙橙打下午一回到家裏便關在廂房中,晚膳也沒出來吃。
前廳膳房內,一家人圍坐着用晚膳。
楚夫人擔心地瞧了一眼橙橙空下的位子。‘她還悶在房裏啊?不知道有沒有事呢?她的胃不好,一生氣就不吃飯怎麼行呢?’‘你管她的--’楚老爺漠然地大口吃飯飲酒。‘她那臭脾氣,餓死算了!’額頭還腫了一個包的莞莞忍不住敖和。‘就是嘛就是嘛,娘,姊的脾氣真夠壞的,你看她把我打得都腫起來了,人家又沒怎樣…’楚夫人瞪了小女兒一眼。‘你啊!一定又説了什麼話惹她生氣了。’‘才沒有呢--’莞莞懶洋洋地挑開帶皮的雞。‘人家只是説實話,她就打人了,真是…’楚夫人問:‘什麼實話?’‘唉呀,我説那孫無極娶姊姊,比姊嫁他更需要勇氣,這是實話嘛…’‘你這樣説太傷她的心了,’楚夫人叮囑道。‘等會兒去向你姊姊道歉。’莞莞噘起嘴兒。‘才不要!她那麼愛生氣,等會兒我不小心説了什麼又惹到她,那我頭上的腫包可就要鬧雙胞了,哼,我才不要自討苦吃哩!’楚夫人轉而擔心地問起相公。‘相公,橙橙子剛烈,你説她為了不嫁孫家,會不會闖出什麼禍事?’楚老爺瞪夫人一眼,沒好氣地。‘吃飯吧你,羅羅嗦嗦嘮嘮叨叨的,女人家想那麼多幹麼?你管她,反正她就是得嫁;她再不高興也得給我乖乖的和孫無極成親。這丫頭能嫁孫無極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有我這麼好的爹幫她訂了這麼好的婚事,她還挑?人家孫公子不挑她就阿彌陀佛了!’‘就是嘛就是嘛…’莞莞附和。‘人家孫公子不論學識涵養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我真恨不得被許婚的是我哩,姊真是的。’畢竟還是做孃的最瞭解自己女兒,楚夫人小心翼翼低聲道:‘可是…橙橙的子本來就很叛逆又愛面子,相公,她怎麼可能接受你當年硬來的婚事?’楚老爺生氣地扔下箸子,暴躁地對夫人怒咆起來。‘我是為她好,誰叫她當年給那姓孫的輕薄了,你啊你,別再羅嗦,壞了我胃口,真是氣死我也!’他卯起來破口大罵,瞬間,只見楚夫人皺起眉頭屏住呼,一臉無奈地忍受暴風雨般急速噴得滿臉的飯粒。
待老爺罵完了,她這才抖抖錦帕,狼狽地將一臉的飯粒子掃下來。她敢怒不敢言,温順地回道:‘我明白,您別再生氣了。’莞莞見爹動怒,趕緊識相地埋頭默默吃完飯。
一會兒她跟娘先行告退,兩人一步出膳房,莞莞忍不住抱怨。
她嗲聲嗲氣地挽住楚夫人袖子。‘娘--拜託你跟廚子講一講好不好?’‘講什麼?’楚夫人還在努力揩臉,真夠噁心的,這死老頭,生氣就生氣,幹麼老是咆得她滿臉飯粒。
莞莞跺腳道:‘唉喲,當然是叫大廚以後炒菜別加大蒜啊--’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託,每次爹一咆哮,我被燻得簡直要暈倒了,往常姊坐前面,還有她可以稍微擋一下,今天她一不在,噢,那股味兒…簡直要殺死我了!’她一副快死掉的模樣。
楚夫人被女兒動的模樣逗笑了。‘唉,我也是被燻得頭昏眼花,可是你爹偏偏嗜吃大蒜,我怎敢要廚子不放大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爹真是的,脾氣那麼壞,我看姊本是遺傳他來的,兩個人一模一樣。還好姊不愛吃大蒜,要不,他們兩個人對罵起來,可就厲害了。’‘呵呵呵呵呵…’楚夫人拍拍女兒肩膀。‘莞莞啊,你這張嘴這麼刻薄,怪不得老是惹你姊姊生氣。乖,去幫娘看看你姊,順便跟她道個歉,好不好?’莞莞噘起嘴不依地扭扭身子撒嬌起來。‘嗯--人家不要嘛…’楚夫人微笑地捏捏女兒鼻子。‘乖,我最漂亮、最可愛、最美麗的好莞莞,聽話,去喔…’‘嘎?’莞莞捧住臉蛋兒,心花怒放地瞠大眼睛。漂亮?可愛?美麗?她眉開眼笑即刻答應。‘好!娘,我這就去。’瞬間風一般離去。
楚夫人望着女兒消失在走道,不搖頭嘆氣,有些慨地自言自語道:‘唉,同樣是我生的,怎麼一個愛漂亮愛得似花痴,一個呢,是子活似男孩,唉,就不能平均一點,真是…’**楚莞莞‘砰’的一聲打開姊姊緊閉的門扉,猝然間驚愕地傻在門口。
‘姊…你幹麼?’眼前只見楚橙橙頭戴扁帽,身着寬鬆的布衫,活是少年書生打扮,只是那未施脂粉蒼白秀氣的臉龐仍是藏不住女的陰柔之氣。
楚橙橙一見妹妹冒失的闖進來,連忙慌慌張張地掩低身子,邊向莞莞打手勢還一邊啞聲急嚷:‘關門!快關門啊!’莞莞轉身伸手正要掩上門扉,但想了想又轉過身來瞪住姊。‘去去--我不關,除非你先跟我説你為什麼穿成這樣?’這個臭丫頭!橙橙動低嚷。‘我説、我説,你先把門關上。’哼哼!莞莞笑嘻嘻地。‘好。’她將門掩上。隨即興奮好奇地奔到姊身旁,對她的衫子又拉又扯,還不忘刻薄一番。‘譁,真是你,扮起來倒有幾分似男子,還好你不像我長得那麼漂亮,要是我來扮,肯定不成功的…’‘莞莞!’橙橙拽開被妹子拉扯的袖子皺起眉頭。‘我今天才被那孫無極氣得頭痛到現在,拜託你別再鬧我了。’楚莞莞一聽眼睛睜得更大,聲音頓時高上八度。‘什麼?’她興奮追問。‘你殺到孫家去啦?譁,你行動力真強,怎樣,那孫無極怎麼説?他怎麼氣你的?他要來提親了嗎?’這個妹妹真是她的親妹妹嗎?橙橙眯起眼子莞莞,她這麼慘,她卻這麼興奮。
楚橙橙嘆了聲氣,疲倦地坐下,然後將下午在逍遙客棧發生的事大約解説一番。‘…所以,他本不是為了我想,他只是怕毀婚會壞了他的好形象,哼,這個孫王八!’‘呵呵呵呵呵…’莞莞聽了直笑。‘那他是娶定你了。’‘後來他是有讓步一點點啦,他説--’‘説啥?’莞莞豎起耳朵。
只見楚橙橙站起來,學起孫無極那踐兮兮的態度;昂着下巴、皮笑不笑的詐樣道:‘咳咳,當然,要是楚姑娘可以找到一個真心愛你又敢'犧牲'勇於娶你的男人,那麼孫某方可安心地取消婚約。要不然,孫某隻怕壞了橙橙你的一生,唉…我畢竟不能狠心只顧着自已求解,而不顧你的死活是不?唉!沒辦法,我就是心太軟…’‘哇哈哈…哇哈哈…他真這樣説!’莞莞笑得前僕後仰笑到胃痛,笑得幾乎快噴出眼淚。姊姊最會學孫無極説話了,那唯妙唯肖的模樣真是笑死人了。‘我看我可以拜孫大哥為師了,他刻薄人的工夫已經到了殺人不見血的地步,真是厲害厲害!’説得也是。‘我上輩子肯定沒燒好香。’楚橙橙認真地思索起來。‘一定是這樣才會讓我遇上孫無極這刻薄表和你這毒嘴的丫頭。’‘別這麼説嘛姊,是你生起氣來那動的樣子真的太好笑、太有趣了嘛,啊!對了,你還沒説你幹麼穿成這樣?’楚橙橙斂容,甩甩衣袖,眉頭深鎖。‘噯,事已至此,如今,我只好逃婚了。要不真嫁給了他,我這輩子都休想抬起頭來做人了。所有人一定都認為是我巴着他硬着他娶我,哼哼哼,我楚橙橙才沒那麼不要臉呢!’莞莞眨眨眼睛。‘姊,你嘛幫幫忙--’她頗不以為然地譏道。‘你怎麼會想這--麼俗氣的點子?’楚橙橙反駁。‘俗氣,但卻是最管用的。’‘拜託,這種情節現在早就已經落伍了!’‘落伍?’橙橙瞠大眼睛。‘那不然我還能怎樣?爹一定會我成親,他那顆腦袋倔得跟石頭一樣。’‘説得也是,而且如果照孫大哥説的,要找個敢愛你的男人還真是比登天還難!如果是我就…’‘莞莞!’橙橙警告地瞪住妹子。
‘呵呵呵…’莞莞勸起她來。‘姊,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看在你是我親姊姊的分上,我好心的提醒你,最笨最蠢的就是逃婚了。想想看你衝動的離家出走,一來粉可能落街頭;二來盤纏用盡時極可能為了三餐温飽淪落到煙花柳巷去,而下場就是你脾氣太差、子太倔客人都不找你,於是你被趕出院,餓死街頭。’‘什〔〔麼被趕出院?哪有那麼慘的!’‘不只這樣--’楚莞莞顯然比姊姊明多了,她慢條斯理地分析道:‘想想落到這樣,你逃婚對誰有好處?非但落得身敗名裂,親情決裂,而且那個孫無極還可以理直氣壯地博得所有人的同情,他顧全了自己的仁義形象;而你呢,活該倒楣自己罷了,這種'損己利人'的蠢行為,大概就只有我這個天才老姊才會想得出來吧?’楚橙橙聽得是啞口無言,儘管妹妹説得刺耳極了,但偏偏恁是有道理。唉,為什麼她就是沒莞莞這等明呢?‘唉!’橙橙捧住腦袋,真是煩死了!
‘如果是我呀,真不想嫁他,就找人把他暗暗地殺了。嗯…江湖上不是有個很有名專門受僱殺人的組織,叫'沙沙沙'嗎?’殺他?橙橙聽了猛地抬起臉來,動地指着妹妹鼻尖正義凜然罵道:‘譁!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我就算再怎麼討厭那個姓孫的,也斷不會因自己的利益而僱殺手殺他。這種泯滅天良、心狠手辣、毫無人的主意,虧你想得出來,你啊你好毒哦…’‘呵呵呵,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嘛!我的意思是説當然要在台面下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得孫無極不得不取消婚契。’‘枱面下…’橙橙好似開竅了,她狠狠地眯起眼睛猛地一擊掌。‘對了!這個孫無極向來行事神秘,鬼鬼祟祟的,一定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只要想辦法抓出他的小辮子,揪出他的把柄便可以威脅他出面取消婚約。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真是太了!’橙橙得意地掩嘴笑了。‘你説的對,我幹啥那麼笨逃婚?我應該學學他那笑裏藏刀的功夫,背地裏整他,哼,不怕他不主動哀求我別嫁他。’姊想整孫無極?楚莞莞掩住嘴笑眯了眼睛,這下有好戲看了!哈哈…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火上加油地道:‘姊,你儘管放膽過去吧!我給你靠,整死他整死他,去去去,去找他的把柄,你一定成的,沒問題的。’‘莞莞,你真好,到如今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橙橙動地抱住妹妹,唉,看來,她果真是她親妹妹,嗚呼哀哉,剛才真是不該懷疑她的。
**夜深沉,寒煙縷縷,竹影與月婆娑。
逍遙客棧已經打烊,幾名佩刀戴帽虎背熊的大漢,帶着一名身着將服,被矇住眼睛的中年男子,步行至客棧大門前。
幾乎是同一時間,客棧大門伊呀地緩緩拉開,那幾名大漢對着來開門的小書僮點點頭,一干人等入內,檐上燈籠猝然熄滅,頓時逍遙客棧隱沒黑夜與霧之中。
大漢們個個身強體健,一看就知皆是練家子,他們依序穿越後堂,步履輕得無一丁點聲響,穿過一條條晦暗長廊,悉地直接前往孫無極房間。
小書僮推開主人房門,只是轉身作揖,輕聲地説了個‘請’。
待眾人入內後,書僮小心謹慎地環顧四周,然後掩上門扉。
‘我家主人已經在等了。諸位大爺們請--’那書僮將雕着虎形的紫檀木大牀往上輕輕一扳,登時一條往下延伸的密道顯現出來。眾人俐落地依序翻身入內,待所有人消失之後,少年又將牀扳回原狀。
須臾--昏暗大堂,兩側二丈高冒着青焰的巨型臘燭燒着,氣氛顯得神秘詭異。
堂中一名男子獨坐於堂上大椅,手持沈月寶扇,身着墨綠大袍。他懶洋洋地隻手輕搖羽扇,揮扇之間,寶扇扇出一圈圈如月般皎白的光暈。他俊朗強健的身子斜斜倚在鋪着白羊的華椅上。
堂下除了方才進來的幾名大漢,還有十幾名江湖人士,有胖有瘦有書生有武士,還有帶刀疤的、打赤膊的,更有道士及和尚。
他們對堂上的男子顯得小心而敬畏,顯然那人是他們的主子。
堂上男子相貌堂堂,器宇非凡,五官輪廓甚深,懶洋洋的眼眸底下藏着一股不安分的魅氣質。他嘴角微揚,一旁青火焰跳躍閃爍反襯他俊秀臉上,襯得他的臉更帶幾分氣。
此乃孫無極另一身分,當今霸主最忌諱的魔羅教--二堂主青羅剎。
他子堂下蒙面之人良久,其間無人發一語,突然,刀光一閃,那速度太快了,一支短刃從他輕搖的扇面竄出,眾人只見得一道青閃光,直直擊向矇眼人。
來人恍似聞到殺氣,驚慌地想扯落眼上黑布,胡拉一通,但不及利刃之快,眼見那刀刃將刺入他的眉心--‘回來!’孫無極一喝,揚手,憑空取回利刃。
那矇眼男子已是臉發白,狼狽得渾身大汗氣如牛‘青…青…青羅剎,吳某乃奉命前來議事,請勿為難在下。’‘哈哈哈哈哈…’孫無極笑着掀袍傾身叉腿雙眯起眼睛,他雙肘隨地擱在膝上,好玩地瞪着那嚇破膽的男子。‘將軍,只是開個玩笑,試試這塊布是否真蒙得住將軍眼睛,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呵呵呵…’將軍難堪而尷尬地乾笑幾聲算是回答了。誰不知青羅剎最愛整人,分明是故意看他出糗。
孫無極朗聲問道:‘當今聖上將魔羅教視為危害社稷之禍害,急剷除我方勢力,怎麼…現在竟聽聞將軍奉聖諭想委託魔羅教辦事?’吳將軍略帶窘意地轉述聖意。‘當今聖上最年幼的公主,體弱多病,長年卧於病榻,聖上曾聽聞大理國王其下三名公主,一人有一粒還魂丹,其丹味苦似黃連,可治百病,聖上曾致函有意以大筆黃金購買卻遭回拒。’吳將軍沉道。‘年初聖上邀大理國小鮑主凝煙前來中原作客,如今返期將至,預估近凝煙公主應會過境此地,還望青羅剎出面偷取還魂丹,聖上定有重賞。’‘哦。原來如此,孫無極輕搖寶扇慢條斯理地微笑道:‘咱們英明的聖主,意思是要在下以'小人'之行徑,強取他人之物,以滿足聖上'私人'之需要。這種偷竊他人之物還可得聖上重酬,並保住聖上君子之風,兩全其美真是令人佩服佩服。’‘閣下不必字字帶刺,非必要,聖主萬不會出此下策。’‘呵呵呵…’孫無極不太興趣。‘唉,聖上年年高喊誅殺魔羅教教友,現下,給在下這麼艱鉅的任務,只怕魔羅教內已無可勝任之人才。’吳將軍早知他會推搪,便別有他意地説:‘白羅剎前入皇宮盜取離魂寶劍失手,如今被囚在大牢。’話裏意思已經很明顯。
這個白羅剎,嗜器成痴已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孫無極聽了笑意不減。‘將軍的意思我懂了。’‘那麼青羅剎,萬事拜託口’‘耶,我説懂了,可沒説就要去偷丹葯。’將軍身子一震。‘難道你放任白羅剎被斬?’‘為了一把'離魂'寶劍而'斷魂',相信是值得了。呵呵呵,原來‘離魂’寶劍之名是這樣來的,果然神奇,果然厲害。’‘你--’將軍一時語。
‘耶--莫驚,莫慌,將斬之人與將軍你又有何干?將軍怎麼比在下還要介意?’孫無極揚扇不疾不徐緩緩訴道。‘魔羅教三位堂主不曾有誰落難被斬過,現下聖上斬白羅剎這可是千載難逢、撼動武林之事,我倒很想看看白羅剎赴死之際,會否嚇得魂飛魄散腿雙發軟,光想就覺有趣,呵呵…’‘素聞魔羅教三位堂主,以黑羅剎為首,黑羅剎嗜血,使刀,兇殘;白羅剎擅暗器,陰柔,嗜器若渴;閣下青羅剎善易容,心思狡詐,亦正亦,嗜趣,吳某今可真是領教了。’孫無極冷冷一笑,揚手命道:‘送客。’‘等等--’吳將軍趨前一步。‘就算青羅剎不顧及同門情誼竊取還魂丹救白羅剎,最起碼,吳某以為還有一個極重要之因素,閣下必興趣。’‘哦?’孫無極制止上前人等。‘願聞其詳。’‘青羅剎嗜趣,那麼竊取還魂丹絕對是件極富挑戰及樂趣之事。’‘怎麼説?’‘據聞凝煙公主聰明絕頂,情喜怒無常,要偷得她身上的東西未必是件易事。吳某以為青羅剎一定有興趣會會這名女子。’‘哦,要脅不成,現在要放釣鈎了。可惜青羅剎不是魚,嘖嘖嘖!可能要讓將軍敗興而歸了。’孫無極挑眉道。
吳將軍深深嘆息。‘看來,今我是白來了。’孫無極眯起眼睛拂袖再次命道:‘送客。’**翌一早,楚家膳房裏,楚老爺板着一張臭臉用早膳,自然席間人等都被他那嚴厲的臉搞得胃口盡失。
‘不肖女!’他只要一生氣就如此叫橙橙。‘我一早就聽説昨兒個你鬧上逍遙客棧的事。’楚夫人一見苗頭不對,一旁羅羅嗦嗦地幫相公盛湯遞碗的試圖轉移話題。‘相公,這蔘湯好補的,快趁熱喝…來,喝湯喝湯…喉喉喉…’她真怕父女倆待會兒又要吵起來了。
楚老爺撇開端來的湯,瞪着楚橙橙繼續罵下去。‘你啊你,小時候答應讓你習武是為了給你防身,不是拿來打人的,還好我提早叫你師父滾蛋,要不還得了,你是不是打算將來我老了連我都要打!’‘女兒不敢,爹。’楚橙橙低頭小聲回道。
‘哼!不敢?不肖女什麼都敢。’楚老爺氣得又罵。‘我警告你,不準去給孫公子找碴,你給我乖乖的準備嫁他!’‘好。’她乾脆道,心底暗道--到時只怕他可不敢娶哩!
好?楚老爺差點跌下椅子,他、他、他有沒有聽錯?不肖女何時這樣乾脆聽話了?楚老爺咳了咳清清喉嚨又抖抖袍子。‘咳,我説你非得給我乖乖嫁孫無極!’他怕她聽錯了鄭重重複一次。
‘好。’她還是果斷乾脆的一句。
這、這、這個丫頭是吃錯葯啦?‘而且不準再去鬧人家!’‘好。’楚夫人也傻眼了,她擱下湯,伸手去摸摸她的額頭。‘橙橙,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爹、娘,’楚橙橙含蓄温婉地抬起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兒,一副乖巧的模樣對爹和娘點點頭,輕聲細語道:‘女兒過去實--在太不孝了,老惹您生氣,女兒昨夜已經反省了一整夜,唉,思及過往,簡直是'罪孽深重'。從今爾後,女兒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爹要我嫁誰女兒就嫁誰,絕無異議,只要爹孃能開心就好,女兒的心底怎麼想怎麼受一點都不重要。為人子女若連讓爹孃開心都做不到那真的可以去死了,父母恩大似海,女兒‘兒就算是被許給了'鄉野鄙夫',也甘之如飴啊…’説畢,她掏出錦帕擰了擰眼眸,硬是掐出幾滴眼淚來。這等‘假君子真小人’的功夫,是她昨兒個跟孫無極學來的。
果然,一番人肺腑熱淚盈眶的慷慨陳詞,叫楚老爺原本準備好滿肚子的話要教訓橙橙,這下張着嘴硬是全嚥下去了。‘呃…這個…嗯…你知道反省就好。’一旁沉默的楚莞莞見姊姊這反常的德行,飯扒了一半,就從剛剛愣到現在,一對眼睛直直盯住橙橙看得都出神了,嘴巴還張得大大的,真是不敢相信啊。
楚夫人已經被橙橙的一番話動得泣不成聲。‘橙橙,你終於長大了,嗚嗚嗚…我就知道你是乖孩子,太好了,娘太高興了,來,吃雞腿,乖喔!’楚老爺尷尬地再一次抖抖袍子。‘唔--不肖--喔,不是,是橙橙,呵呵呵…’一時改不過來,他早已習慣把不肖女這三個字和橙橙那張臉連在一塊了,現下,他對着這個大女兒笑起來,笑容真是好僵硬、好扭曲、好不自然,但起碼是破天荒頭一次衝着她笑而不是衝着她罵。‘呵呵…’他那笑容叫橙橙不知怎地,渾身起雞皮疙瘩。‘橙橙,多吃點,你啊,要多吃點,才會長。’他頓時語氣温柔不少,跟方才蝨的模樣判若兩人。
橙橙遮住嘴,笑得多麼燦爛。‘爹,您對女兒真好,女兒好動啊!’楚夫人也掩嘴笑了。‘呵呵呵…’‘嘻嘻嘻…’一旁婢兒見老爺夫人笑了,立即諂媚地也掩住嘴跟着笑起來。
看丟鬼,楚莞莞見氣氛此等詭異,渾身一陣不自在,她猛地轉頭眯起眼睛打量姊姊那好好的笑容,哼哼哼…果然有三分像孫無極,就怕她學得過分,早晚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