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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肆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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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茗懷孕初期,因胃口不佳,被阿孃秦氏壓着各種進補,如今肚子方三個月多一些,反而開始敞開胃口各種吃起來。

李治坐在一邊,用了膳,拿娟子拭了拭角,置在桌邊,就看到她口中仍是不停。提了筷子,幫她夾了些遠於她面前的花菇鴨掌、繡球乾貝、羅漢大蝦,把她碟子都堆得滿滿的。孫茗也都笑納了,不一會兒就全入了她的肚子。

原來是為她吃不進東西發愁,現在見她吃了這樣多,李治又愁上了。

置了筷子,他是不敢再喂她吃東西了,又看了看她藏在襦裙裏的肚子,才與滿口都是雞的孫茗説道:“我看你肚子這樣大,都是吃吃的吧?”孫茗頓了頓,再慢條斯理的把東西嚼爛了入腹中,朝他拋個媚眼:“人家餓嘛…你不是叫我多吃一些?如今我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你敢攔着?”李治無非見她吃多了些,説出口就成了這句。見孫茗這樣回他,不由得一陣好笑:“知道你能吃會跳的,我高興還來不及。這就不吃了?飽了?”孫茗也停了筷子,見李治問她,才意興闌珊地道:“剛才還不覺得飽,一歇下來,就覺得吃得儘夠了。”李治見了,也就扶着她起身,兩人一道去庭院裏散步。因她懷着孕,李治也特意合她,放慢了步子。

孫茗挽着李治,看到有幾個眼生的內侍在庭院裏忙緊忙出地給移花換盆,送來了好些秋菊,顏紅的粉的紫的這類多一些,也有綠,黃的少,白就更沒有了…

還新撥了個內侍過來伺候這些嬌花,就是在園子裏與她介紹‮花菊‬的陳來。

“怎麼想起挪了‮花菊‬回來?”她原先也沒提出要在庭院裏移栽‮花菊‬,今天之前,李治也沒這麼幹過,這才有此一問。

李治也是聽了王福來回稟的園子裏發生的事情,這才吩咐下去,讓人移了些秋菊進來。既然她喜歡看,那看看心情也會更好一些。李治瞧了眼幾盆品相好的,心裏還在想王福來會辦事,這些‮花菊‬顏喜慶,又道:“喜歡什麼,就與我説,不過幾盆‮花菊‬而已,讓你多瞧上兩眼,就是它們福氣了。”孫茗原先並不特別愛菊,不過這些花被栽培得格外好看,又被李治一番話哄得眉開眼笑起來:“就會哄我開心,也不知道説的真的還是假的。”心情卻很好的湊近擱在架子上的一盆藝菊。

李治想起王福來的話,忽然問起:“聽説,你在園子裏,罰了徐良媛?”王福來不過是聽到有內侍見着徐良媛站在孫茗身後,站了許久都沒有動,只當時罰她站在那兒,再加上徐良媛從回去後,面實在算不上好,所以就在李治回府後,把他聽到的話都説個李治了。

孫茗漫不經心摸着花,拿秋水眸子橫了他一眼,道:“誰傳的這話?”一邊朝王福來看去,見王福來瑟縮了一下,就抓着李治的袖子撒嬌起來:“人家不過去逛逛,不想見人罷了,是她站在那邊擋了我的道,我還沒説她呢,只是沒理她罷了,竟這樣壞我名聲!”李治是知道她從來就沒存過什麼壞心思,看人都往好的地方看,只是不想理會的人不願意搭理,説到底,就是心眼太實誠了。抓起她的手,又輕輕地捏了捏,看着她道:“既然污了你的眼,以後就讓底下的把人趕走就好。你自己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彆氣壞了自己。”然後擁着人回屋子,在孫茗看不見的時候,沉着眼瞟了一眼王福來。

王福來不防有此一着,愣了愣神,忙不迭地跟上去,心裏是一陣後悔。這話傳的,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早知道應該問個清楚,再把話給説圓了…

把孫茗安置好沒多久,李治就邁出屋子,盯着王福來問:“以後再將你孫娘娘帶進這種話裏,你甭到我跟前了。”王福來被唬得跪了身,忙點頭稱是,又道:“定是徐良媛叫了內侍,傳出了這樣的話來,奴婢這就去查。”心裏是把徐良媛罵了個半死。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李治沉半晌,道:“不用,把人挪到櫳翠苑去。”那櫳翠苑是內院裏邊最遠的院落了,地方又小,最關鍵的是,距離太子書房也好,孫茗這裏的沁香明景也好,實在是很遠,且原本也是不作他用的。王福來也沒料到,太子殿下就這樣把人打發地遠遠地。你説,好好的一個小美人,還是才女呢,何至於就這樣費了…

李治並不想去查這樣的事,反正於他來説,那徐婉不過是個並不相的人。不管是孫茗厭她也好,還是她自己耍的心計也罷,他並不對來龍去脈興趣。

對王福來一番吩咐後,他就轉身回了屋子。

孫茗並不知道李治背有什麼鬼,也是許久之後才知道,他把徐良媛打發到那麼遠的去處。

等夜深的時候,子時剛過半。李治將手上的奏疏一收,伸個懶,看了眼窗外月朦朧,起身往牀榻邊去,不消片刻,就鑽進了被窩,一手摟着孫茗。

兩人捱得這樣近,微涼冷冽的氣息和温暖懷抱一靠近,睡中的孫茗濛間,眼就出一絲細縫,拿臉蹭了蹭他的胳膊,換了個更舒服地姿勢。

李治一手在她面頰上摹挲着,不忍道:“可是又吵到你了?”孫茗正半睡半醒間,糊糊地嘟囔一句:“沒有,睡得好着呢。”然後察覺到他的手又往下游弋起來,孫茗發散着鼻音道:“別鬧,太醫説得過了五個月才能行房。”

“噗…”李治一面笑着,一邊用手輕輕在她翹上一拍:“趕緊睡吧。”近來,他忙得暈頭轉向,實在是哪有心情做些什麼。…時間平緩地滑過,一轉眼,到了雪窖冰天的時候。

花蕊一大清早就從園子裏的梅花林折了幾支梅來,又在院子裏與小丫頭們一番説笑,這才走進堂屋裏,抖落了一身的雪渣子,又在炭盆邊烤了烤,渾身都開始暖了,才敢進入內室。

花枝剛把衣櫥裏的衣物備好,就看到花蕊手捧着梅花,入早就備好的淨瓷瓶,又拿剪子修剪一番。

這時,見孫茗動了動,忙走近牀榻邊看看動靜,就見她睜了睜眼。

孫茗如今將近六個月的肚子,卻大得驚人,如今翻身都有些困難了,花枝湊近去看,無非是以為她又要翻個身接着睡,現在看她自己先醒了,就問道:“娘娘可是要起了?”屋子裏置了炭盆,燻得整個房子都暖洋洋的,又燃了梅花香薰,輕輕一嗅,就聞到一絲絲淡淡的香氣。

孫茗又躺了會兒,才被扶着起身:“什麼時辰了?”花枝為她合上衣,答道:“巳時將過。”又是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她也並不意外。起身收拾完後,就到堂屋裏用膳。也因為她現在不方便跪坐了,椅子總算是正經地利用起來,又做了套金絲楠木大方桌,專門就是給她用的。

現在小娘子也不被抱到外面去了,外頭冷,就給它堂屋裏安了個小窩。只是李治現在不許她玩貓,就只能拿眼睛看看。所以她坐在椅子上吃,那小娘子就縮在桌角邊啃魚吃。

習慣用了膳食後散步消食,順帶鍛鍊鍛鍊身體,是以剛歇了筷子,花枝就扶着她起身,又拿了斗篷披在她身上。

李治知道她怕冷,就使了內侍,每在她散步的時候,先把皮毯都鋪到迴廊上,等人回了屋子,再把皮毯一卷,給收起來,省的被雨雪浸濕、被風塵髒污。

看到亭廊外開得燦爛的山茶花,孫茗隨手指着粉白相間的一盆,與站在一邊侍花草的陳來道:“像這樣的,幫我剪幾支漂亮的。”等回到屋子,看到備上來的幾支茶花,上邊還掛着霜晶,透着絲涼氣,與花枝道:“等晚些,叫小廚房備上牛羹,合着熱鍋子一起裝進牛車裏,去宮門口侯着殿下。這幾支茶花開得這樣好,也一併送去,先給殿下看看,也叫他高興高興。”花枝應聲下去了,花蕊上前,給她端了花茶,見她喝了兩口,就把茶盞放置一邊,就給她出起主意來:“娘娘,外邊天寒地凍的,也不方便出門,不如,讓夫人過府,與娘娘解解悶?”

“不必,現在阿孃還忙着阿英闈的事情,心裏恐怕還擔着心,哪裏好叫她過來。”説起這個,想起來還得問問李治,次月闈的事情。她自然是為了自家打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