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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壹佰貳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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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豔動人的蕭淑妃盛裝站在淑景殿的台階上,一手拉着兒子李素節,一邊還站着大公主李下玉,看着武媚娘亦趨亦步地由遠至近。

她並非第一次見武媚娘,從大儺舞見過之後,她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面前這個看起來無害又卑微的女人,她蠢蠢動的野心,她蕭珍兒是不會看錯的!

蕭珍兒出生南朝士族蘭陵蕭氏,生來便是金尊玉貴的。她的身份並不比王皇后低,寵愛更甚於她,所以想來就沒把王皇后放在眼中。從她一進太子府稱為太子良娣之起,在當時眾人面前賢良淑德的太子妃面前,昭示着她貴不可言的雄厚背景,以及當時的太子盛寵疼愛的殊榮。

王皇后她本就是技不如人,還敢在李治面前敗她名聲?!

想來自傲如蕭淑妃,承認她敗給了孫貴妃。

如今她母族使不上力,寵愛比不過孫貴妃,她認了,但憑什麼一個小小的前朝才人竟敢厚顏無恥地跳到她面前來蹦躂?還敢肖想聖人…簡直不知死活!

蕭珍兒從接到旨意起的盛怒,到後來設想着千萬種磋磨武媚孃的方式,今見了本尊,才叫她連來陰鶩的心情驟然尋到了發的渠道。

她讓金鈴領着下玉和素節退下,對着台階下跪身行禮的武媚娘吩咐道:“既然聖人的旨意,後你便住到西配殿去罷。”武媚娘面上無悲無喜,低垂着頭看不清楚面上的神情,但聲音裏透着恭敬:“是,謝淑妃娘娘。”蕭淑妃面上綻放出笑靨來,聲音也透着輕快夷悦:“聽説午氏在立政殿伺候得很好,我倒是期待得很…正好,我身邊還缺個掌燈捶腿的丫頭。”話落,也沒理會身後怔神的武媚娘,徑自往主殿款款而去。

此時,正在做月子的孫茗,手上剛看完了孫葵從任上發來的家信。這是母親秦氏入宮覲見的時候,順帶遞給她的。

孫葵年輕尚輕,並不知輕重,以為有孫茗出面,定能撈個好差事,哪料到聖人一發話,就把他送去偏遠的窮鄉僻壤去,連年都未能在家中過,如今正是遞了書信來,自嘲自己誤信人言,看得孫茗好一陣大笑。

就在李治心情頗好地回來,就見了她這副哭笑不得的模樣,上前兩步就將她手中的書信了出來,待他一目數行,沒多久就看了個遍,也與她一同笑了起來。

孫茗剛止了笑,就指着在屏風後邊探頭的三個小腦袋:“你們聚在那兒湊什麼熱鬧?”聽她這麼一説,李治邊坐到牀榻邊,邊朝屏風處望去,就見阿寶推着阿宜往前踏了一步,阿宜被她一推,整個人就出現在他們面前,皺着小眉頭先扭頭朝阿寶瞧了一眼,這才一臉委委屈屈地看向孫茗:“阿孃…”這三個活寶每都要進屋子瞧一瞧小弟弟,從前阿宜剛出生那會兒,是阿寶阿福一同來瞧阿宜,如今有了阿善,阿寶阿福就領着阿宜過來瞧竟與以前一模一樣。

見阿宜被阿寶推着出來,她自己反而拉着阿福往後頭一縮…雖然孃也叫他們少在阿善睡着的時候驚擾,但這幾個孩子哪裏閒得住?

李治在阿宜面前多有威嚴,所以見阿寶時候的慈祥到了阿宜面前,容就嚴肅了許多,見阿宜站在那兒,喚了聲:“阿宜,過來!”許是李治的聲音都透着些肅穆,以至於良心發現的阿寶又從屏風後探頭出來,一邊急慌慌地道:“耶耶別生阿宜的氣。”阿寶是真不怕李治,所以能這樣説話的也唯有她了。

這時,阿宜已經走到李治的身旁,被李治一把抱到身邊,見阿宜因沒被責罰而一臉慶幸的神情,就特意指着阿寶與阿宜道:“你被阿姐推出來頂缸,心裏不氣?”阿宜年紀小,雖不甚明白他話中的因果關係,卻還是聽懂了一些,搖了搖頭,朝阿寶她們笑起來:“阿姐是阿宜的阿姐…”他話齒不清,李治卻也聽懂了。正因為她們是阿宜的姐姐,所以阿宜不會生自家姐姐的氣…

以小見大,李治見他們姐弟情深,毫無芥蒂,忽然就説不出話來了。

其實,孩子年紀越想,自然就越純真,也就沒有了相互猜忌之心。

孫茗瞧他興致不大,就喚了孃進來:“阿善該餓了,將他抱去吧。”又同花蕊吩咐,將孩子們一同帶下去。

見花蕊抱着阿宜出去,又領着阿寶阿福往院子裏走去,才看向李治。

一手伸去,輕輕扶上他的手臂,探頭過去,問道:“九郎心裏有事?”這麼多年情,便是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聽出對方的情緒了,見他心裏存了事情,所以見了阿寶阿福他們也沒見像平常那樣温柔,就知道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李治也伸出另一隻手,搭到了扶在他手臂上的孫茗的手背,一把抓到自己跟前輕撫起來,心不在焉道:“是舅舅掌握了高陽與荊王等人謀反的罪證…”荊王李元景是高祖的第六子,是皇親國戚。高陽公主一直都與他及其他貴胄走得近,查到這些其實不足為奇。

孫茗見他話並未説盡,就引着他接着往下説:“這是好事啊,不是一直都是九郎心中所期?”李治搖頭道:“除這些人外,舅舅查到的還有吳王。”吳王李恪對於李治來説一直都是塊硬骨頭,他有勇有謀,若非各種因由,要不是還有一個李治,這江山説不定就是吳王繼任了。所以李治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一直都很複雜…但要説他當真有害李恪的心,確是沒有的。

李治之所以會這樣猶豫,正是因為長孫無忌除了奉命去查高陽謀反一案,順道想將李恪這個政敵除掉。對於長孫無忌來説,這是出於私心,但對李治來説,他會這般糾結,卻是因為一方面李恪與其他李氏王侯一般手中掌握一定的兵權,且李恪在民間朝野上聲望極高,而另一方面,他內心又沒有身為一個帝皇絕情絕心的狠戾,到底顧念手足之情。

正因為他內心如此複雜,才會在長孫無忌出任查案一事的時候,讓李恪同母的胞弟李愔協助,未嘗不是打着監督之職。

但,身為一個帝皇,很多事情是明知不可為而要為之的,孫茗知道他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這個年輕的帝皇,心腸確實太軟了些。

孫茗湊上去,向他傾了過去,半截身子靠向他的後背,一手被他抓着,另一條手臂就勾上了他的肩:“對九郎來説,長孫無忌正是幫了你的大忙!李恪留着始終是個隱患,九郎切勿因小失大…”他們都知道李恪是被冤枉的,他本沒有謀反之心,更不會與拎不清的高陽共謀此事,但朝堂風向一直如此,一失足就是萬丈深淵,你説冤不冤的,本不會有人理會。

孫茗邊説邊探着腦袋看李治面上仍然不能釋懷,就想到,唐朝為了收攏中央政權,兄弟相殘的事情不少,即便到了明清也同是,但在清朝出了打殺一批以外,還有圈一途,就是變相地關着監視起來,令他們沒有謀反的機會。

於是,她將臉貼着他後背,在他耳朵後面出起了主意:“其實,九郎何不將吳王的罪責減得更輕一些,令他不至謀反,卻也有相同的理由將他圈在長安王府,不得回封地,也不得蓄侍衞,由御林軍監管。”李治實在沒有想到竟還有這個辦法,在此之前,為防社稷不落入反賊手裏,所有的皇帝沒有例外地都將所有的可能扼死在搖籃裏,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李治心裏雖然猶豫不決,但他其實知道,怎麼走才是最好的,哪怕當真冤枉了吳王!

但此刻孫茗這番話,恰好令他靈光一現…他是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方法!

確實,為了以防萬一,也是為了簡便,更為了殺雞儆猴,一般都是打殺了事。偏偏李治的柔軟的心腸,正是吳王的保命符。

這樣一來,長孫無忌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不會不依不饒,而李治同樣接管了李恪手中的兵權,又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監視他…

實在是一舉數得!

李治側過身,將她攬過來,為她尋了更舒服的坐姿:“此法甚好,我竟從來都沒有想到。”説着,又想起長孫無忌來:“恐怕,這次舅舅會有少許失望了…”李治這樣説着,面上就帶起了一絲略帶冷意的笑容來。

長孫無忌但凡有機會,從來都是不遺餘力地攻擊政敵,以至於朝堂之上出了李唐皇戚就再沒有與他抗衡的人。而站在最前面的李恪也就很自然地擋了他的道。待李恪一死,就更沒有人與他作對了。

可他卻忘了,這正是給了李治收復剩餘兵權的機會,長孫無忌再有通天之能,一個唐朝宰相,不過也是外戚罷了,卻永遠輸在了兵權這個軟肋上。

李治一旦手中權力越盛,等待長孫無忌的絕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