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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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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用力把周重推了一個趔趄,看他的手鬆開了,我趕緊的把酒到進了杯子端起來又倒進了自己的胃裏。這杯酒下去,我馬上綿軟了起來,只剩下嘴還在不停的嘮叨着:“好事,好事。”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乾渴的覺把我催醒,想站起來,拉旁邊的燈,可是腿軟,又跌到在了沙發上。這一跌,空空的胃裏一陣的翻江倒海。趕緊的嚥了一口空氣,把難受壓了下去。

這麼一折騰,旁邊的沙發上有了動靜,燈,啪的一聲亮了起來,知覺告訴我,有一個黑影晃到了我的頭部,我條件反的用兩個胳膊把頭一抱,然後向沙發下邊一滾,直接的滾到了地上。然後衝着黑影踢了一腳。

“哎呀。”象是周重的聲音,我費勁的適應了一下燈光,看到周重滿臉痛苦的蹲在我的旁邊。我一隻手撐着地坐了起來,茫的問道:“怎麼是你啊?”周重蹲在那裏息了一會兒,才費勁的説道:“丁經理,你喝多了,我怕有什麼事兒,就留下了,哎呀,你下手夠黑的。”我這才站了起來費力的笑了笑説道:“我還以為有賊呢,對不起。”説完,把他慢慢的攙了起來,接着問道:“沒事兒吧?

“周重咬牙搖了搖頭説道:“沒事,沒事。”説完站起身來,拿了個紙杯去接水去了。我晃了晃還糨糊着的腦袋,努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事兒,可是,除了遇到郝燕和他男朋友之外就什麼也記不得了。隨手接過了周重遞過來的杯子,無知覺的喝了一口問道:“現在幾點了?”周重又坐在了沙發上看了看手機説道:“5點多了。”我喝完杯子裏的水,努力的站了起來,換了一身衣服對他説道:“謝謝你,我出去轉轉,你好好的睡一會兒,昨天讓我折騰的一定也沒睡好吧。多虧你了。”我拍了拍他的肩頭向外走去。周重看我趔趄了一下不放心的説道:“你自己行嗎?”我回頭衝他一樂説道:“你看我行嗎,放心,過去的就過去了,我還看的開。”天早就大亮了,陽光看似散漫,但卻已經把周圍的温度燒了上去。走出店門,一種温度帶來的壓抑就散漫了全身,癱軟的覺又侵襲了全身。

我暗自罵自己的酒量,要是放在平時,喝一斤白酒,絕對不會吐,也絕對不會成一塌糊塗的爛泥,可是事實是我喝了還不到一斤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難道真的就那麼在乎這個郝燕嗎?我一邊慢慢的走着一邊默默的思考。

可是我的頭腦似乎已經不適合思考任何的問題,一想到這裏,裏面就亂了起來,一種委屈到了我的眼睛,進而侵襲着鼻子。

自從媽媽去世後,這種覺幾乎沒有過,因為我知道,這樣是無濟於事的,無論碰到什麼困難,只有靠自己,應該用腦子的時候用腦子,應該用體力的時候用體力。這樣才能到飯吃。進而養成了這樣的格。可是為什麼就有了這種覺呢?太陽已經升過了路邊的樹梢,由於走在了陽光裏,所以灼熱的的覺越來越強烈的傳入我的大腦。

迫使我找了一個陰涼的台階坐下來。兩隻無神的眼珠開始撒着路上的行人。以前如果有這種閒情逸致的時候,都是在看路面上匆匆而過的女孩,今天卻升了佛,對此做到了視而不見。

可惜的是沒人知道我不是為了看女孩而坐在那裏的,當然也就沒人説我是一個高尚的,純粹的,離低級趣味的人了。***腦子裏全被郝燕大眼的影子鋪滿了,滿到了我無法去思考到底是為什麼疼,這種疼應該怎麼去解決。就這麼混混噩噩坐到了太陽掛在了正南,偏西,正西。夜幕漸漸的拉開,路上徒步的行人又開始多了起來。

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向我發出了最後通牒:“要再不去吃飯,就要給全身下罷工令。”我躑躅着前行,終於在偏僻的地段看到了一個破爛的小麪攤,門口挑着一盞宣傳某種酒的燈籠,在屋子裏擺了一排桌子,看着象是兩口子的在收拾着。

這種地方我已經很少光顧了,但現在看了來,卻顯得是那麼的親切。我徑直的坐了下來,老闆娘趕緊的丟下手裏的抹布,滿臉堆笑的問道:“吃點什麼。”我看了看牆上掛着的招牌,肥腸面,鹽面,雞蛋麪。於是隨口説道:“雞蛋麪吧。”夏天,在這種小地方吃食的東西把我吃怕了,以前忘了是吃什麼了,吃的我上吐下的,好長時間恢復不了元氣。

老闆娘唱了個諾笑着離開了。我無聊的拿起一支衞生筷子,劈了開,左右的摩擦着,兩口子都站在不遠的大鍋跟前不知道説了什麼,都哈哈的笑了起來。不一會兒,老闆親自端了面過來,放在了我跟前説道:“小夥子,嚐嚐味道怎麼樣?”看他的樣子是對自己的手藝懷着無比的自信,但我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只是笑了一下,迫不及待的端起了,風捲殘燭的把這一碗麪嚥了下去。

如果現在把我的胃打開了,一定可以看到胃裏的麪條還是一着,吃這頓飯的時候,本就沒用牙齒。老闆坐在了我旁邊的凳子上,點了棵煙,笑眯眯的看着,彷彿我吃的熱鬧,高興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等我喝完最後一口湯的時候,老闆才説道:“找工作不順利吧。”他這麼一説把我説的一楞“找工作不順利吧”我找什麼工作啊,一想才知道他大概把我看成打工者了。看着忙活了一天坐在那裏解乏的老闆,我不由的生出了親近,反正也是沒什麼事情可做,回到店裏還是自己一個人,這裏有一個陪聊的,也不錯。

於是笑了笑説道:“面的味道不錯。”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笑容裏那一點淡淡的愁緒,接着説道:“小夥子,彆着急,幹什麼都要慢慢來,大學剛畢業?”我聽他這麼一説,不由的笑了起來,這次的笑是那麼的燦爛,是不帶任何愁緒的笑,説道:“你看我象嗎?”老闆把煙股隨意的往地上一扔説道:“恩,是有點不象,研究生才畢業?”我的笑容更燦爛了,一個陌生人把自己從小就渴望的但未實現的加在自己身上,而且不帶有任何利益期盼,這説明什麼,説明自己帶有那麼一點點的氣質。

我舉起手來做了發誓狀的表情説道:“我向偉大的主席起誓,我初中都沒上完。”老闆眯了眼仔細的看我,好象再衡量我話語裏的真假,等了一會兒道:“聽你的口音不是北京人吧。”我真有點佩服他的耳朵,到北京來快兩年了,我以為我的普通話説的已經很好了,但還是被他聽了出來。笑了笑説道:“老哥好耳力啊,我是河北農村裏出來的,來這裏時間不長,但也快兩年了,你老家是那的?”老闆大概還在揣摩我,好似沒聽到我説話似的,等了好半天才醒悟到我在問他趕緊的説道:“sd的,小夥子,北京這裏的工作可不好找啊,人多,一把一把的,所以咱還是塌實點,乾點本分的…”我趕緊的打斷了他中肯的勸説道:“大哥我有工作的,謝謝你的關心。”老闆更是納悶説道:“那看你的神情怎麼這麼落寞啊?

哦,…呵呵,跟女朋友鬧彆扭了是不是。”我很好奇的看着這個歲數並不大的老闆,暗暗奇怪他的推理和判斷能力,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老闆自得的説道:“我們這裏每天來這麼多人,什麼人沒人沒見過啊。

是不是女朋友跟別人好了?不是我説你啊,做一個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樣子,別摸自己的臉蛋,男人不是靠臉蛋活着的,你別瞪我,男人也不是靠狠勁活着的,看在咱倆有緣分的份上,今天我就給你上一課,別人我還不教呢。知道我老婆為什麼跟我嗎?”他説的很是興奮,大有傳道受業之氣概,可能這是他最得意的事兒,聲音不由的就大了一點。

我正要聽講傳奇,他老婆卻象個靈似的閃在了他的身後,伸出了那只有鋼琴家才配有的修長手指温柔的牽住老闆的耳朵,大有執子之耳,與子偕老的氣象,甜而温柔的説道:“老公,泔水桶還沒倒呢。”老闆滑稽的喊道:“哎呀,哎呀,老婆,老婆,親愛的老婆,我最最親愛的老婆,這就去,你先鬆手。”他老婆的手一鬆,他尷尬的衝我笑了笑,跑着出去了。老闆娘對我也送了一個甜的微笑,轉身接着收拾她手裏的活計。聚集在我心頭的憂悶隨他們兩口子這麼一鬧,散了去。

既然心裏不是很堵了,也就沒有再在這裏再逃避的必要了,站起身來,準備付帳走人。可是一摸口袋,我臉變了,今天出來的時候沒帶錢,屋子裏並不是很熱,但額頭上的汗卻冒了出來。

我又坐了下來,琢磨着怎麼離開。欠帳吧,對面牆上貼着一張大紅紙,上面乾淨利落的寫着,概不欠帳,再説了,就是這裏欠帳,我一個陌生的小夥子,人憑什麼欠給我啊。

跑,不行,現在外面人還很多,我要一跑,他們一喊,那還不讓滿北京城的人追啊,雖然我對自己逃跑的速度很有信心,但備不住在遛彎的人中間就又幾個長跑健將,雖然論打架我不怕他,但讓他這麼一拖,後面備不住還有幾個散打冠軍,那我就慘了。

這個和平年代,人們怨氣多了,但有怨氣也不敢隨便撒,碰上我這麼一倒黴蛋,那還不往死裏招呼啊,沒準我就因為這,死翹翹了,等親我的近我的人過來給我收屍,他們必然會問:“你們為什麼打丁念然啊?”圍在那裏的大媽肯定會説:“他偷東西。”當然也會有人反駁:“什麼偷東西啊,我聽人説是強姦婦女。”當然還會有人打斷他們,以專家的姿態做總結:“他是先偷東西,但看人姑娘漂亮,起了心的,進而發展到強姦,這從道德方面講…”這個時候老闆娘肯定會勇敢的站出來,糾正他們的錯誤:“他是吃了我們店裏一碗麪,不給錢,才會被人追着打的。”親我近我的人當然覺得無地自容,悄悄的把我拖了走,人們對這個死人當然不在乎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死的,反正都死了,既往不咎。

但圍聚在那裏的人卻久久不散,着對我死因的猜測。同情的有之,反的有之。第二天肯定會傳出很多版本的關於我死因的探究。高抬我的會説黑社會仇殺。貶低我的肯定會説我偷看姑娘洗澡。或許花邊報紙還會為這個展開一個大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