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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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然走進中華閣內時,屋內過低的温度讓他不由打了個靈。適應了片刻,他鎮定地起衣袍下襬,給坐在主位上的李欣行了一禮。
李欣剛剛冥想結束,身體還處在極度的舒適之中,見狀便懶懶道:“免禮。子玉,給張大人上茶。”張秋然走到一旁的側位剛剛坐下,便瞧見一個美豔的婢女端着茶杯朝自己走來。她身上衣着略厚,但是那婀娜的體態卻依然顯無餘。一雙玉白的小手捧着茶杯送到自己跟前,柔柔地聲音仿若黃鶯啼鳴:“張大人,請喝茶。”張秋然幾乎都要忘記自己來是幹什麼的,只盯着子玉不住點頭道:“好好好!”他雙眼亮,盯着子玉看了半晌,然後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連連讚道:“好茶好茶!”子玉十分不自在的走回了公主身邊。
李欣見張秋然一副的樣子,心裏也是十分厭惡,便對子玉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這邊有子珍伺候就行了。”子玉忙欣喜地走了下去,連帶侍立一旁的子珍也是心生。
張秋然心裏微微有些膈應,放了茶杯便開門見山的問道:“公主殿下,下官是為小女在王府被馮家丫頭砸傷一事而來。”李欣聞言輕哼了一聲:“原來張大人竟是來向本宮興師問罪的。”
“下官可不敢。”張秋然咄咄人:“只是想要問一問公主,小女在王府被馮家丫頭砸傷一事是否屬實?”李欣點點頭:“確有此事。”張秋然赫然拍桌:“真是豈有此理!那馮謙平素不把下官放在眼裏就算了!如今竟然縱容女兒在王府內行兇害人,簡直也不把王府放在眼裏!”李欣微微眯起雙眸:“是呢…”張秋然見李欣應和,不由大喜:“殿下,在王府內出了這樣的事,想必旁觀人證不少,屆時還請殿下放人隨本府回衙門作證!”
“這是自然。”李欣一口應下:“張大人這般大義滅親的舉動令本宮十分動!本宮也希望儘早懲辦兇手。不如就今拿辦了令千金如何?”
“什麼?!”張秋然有些愣住:“什麼大義滅親?不是説姝桐被馮家丫頭給砸傷了嗎?為什麼要拿辦她?”
“張大人不知道麼?”李欣語氣冰冷的説道:“馮意桐是砸了令千金不錯。但是令千金也不是吃素的,立馬夥同了丫鬟將馮意桐給砸死了。”張秋然震驚地瞪着李欣:“馮家丫頭…死了?”
“屍體已經裝殮。張大人若是不信,可親自去看上一看。”李欣盯着張秋然急劇變的臉龐,語氣隱含威脅:“張大人,令千金砸死馮意桐一事,本宮還未聲張出去。這會兒馮校尉呢也還沒過來,你倒是給本宮支個招,教教本宮一會兒如何將此事告知與他?”
“不能告訴他!”張秋然大叫一聲,“不能!”李欣卻緊皺眉頭:“張大人莫不是糊塗了!馮意桐已死,若馮校尉一會兒前來問本宮要人,難不成本宮還要扣着屍體不嗎?”張秋然急得一頭汗,臉急劇變化。
正在此刻,門外守着的子玉來報,説是龐清之也來了。
李欣讓人宣進來,然後對着愁容滿面的張秋然道:“龐清之是你一手提攜上來的。此案若是由他來辦,既讓人放心,也説得過去。”張秋然眼睛一亮,連忙稱是。
龐清之進來後,李欣只是簡單問詢了一下渭河巡查的事宜,然後便藉口有事離開了光華閣。
“柴壁傑在哪?”李欣一出了院門便問守在門口的塔蘇爾。
塔蘇爾答道:“按照公主所説,就安置在旁邊的萬梅館。”李欣不再多言,疾步走到萬梅館內,一眼便看到坐在一側的柴壁傑。她制止了對方起身行禮的動作,單指立在邊,輕輕“噓”了一聲。
柴壁傑雖然奇怪,卻還是乖乖如李欣所示,不言不語不動。
李欣與柴壁傑坐在同一側,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張小几。她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之中擼起衣袖,將手腕上嵌在單鐲內的兩顆寶石輕輕撥動了兩下,“輟奔幹??螅?憂逯?胝徘鍶壞畝曰氨愫杖輝諼菽諳炱穡?p>“大人不必憂心。”這是龐清之的聲音:“想必那馮謙還不敢如此囂張吧?北峭現在可沒錢撥給他,他那幾萬兵士可都是玉昌府給養着的!”
“清之,你不瞭解此人。”張秋然憂慮的聲音傳來:“他是個頭腦簡單的武夫,又自認是範將軍的親信,從來就沒把本官放在眼裏。唉…清之…本官難做啊…軍餉上,誰敢為難他?不出問題就罷了。萬一出了岔子,這屎盆子就全扣本官一個人頭上了。”
“那可如何是好?”兩人的聲音憑空消失,彷佛是陷入了沉默。
柴壁傑一頭霧水,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李欣。
李欣示意他稍安勿躁。
“清之,你覺得本官待你如何?”張秋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大人提攜之恩清之沒齒難忘!對清之來説,大人您便是清之的再生父母!”龐清之阿諛的聲音聽得李欣不由皺起了眉頭。
“那便好。”張秋然滿意的説道:“那一會兒公主回來,你便一口應下這樁命案。然後將那馮家丫頭的屍體和姝桐一起帶回衙門。姝桐…張家是保不住的。”他似乎梗嚥了一下,然後更加冷冽的聲音響起:“回頭馮謙再問,你便講是那馮家丫頭先動手砸死了姝桐,然後姝桐的丫鬟忠心護主,這才殺了她!”
“這…”龐清之猶豫道:“大人,就不可以想想別的法子麼。畢竟張小姐是您的親生女兒啊!也許…可以讓王府幫着分擔點責任?範將軍大事未成,這時候馮謙還不敢對王府動手吧?”
“你以為本官沒想過嗎?”張秋然嘆了一口氣又道:“這件事只能把責任推到馮家丫頭身上?若是如你所説將王府拖下水,張家只會兩邊都得罪。再説了,這事也只有這樣做了,那小公主才會放人。她可不簡單!居然還知道用馮謙來威脅本官!這不,還把你給找來了…打的不就是讓本官給她善後的主意麼…”張秋然説着便冷哼了一聲,又道:“當然,若是馮謙死咬住我們不放,張府倒黴,王府也不了干係。這事,她只能配合咱們!”李欣見柴壁傑臉青白,便撥動鐲子,將聲音關閉。
“張姝桐可是你的外甥女。”李欣對柴壁傑道:“如今你姐夫想要棄車保帥,你説本宮是不是要如他所願呢?”
“不。”柴壁傑“噗通”一聲跪倒在李欣面前:“姝桐她子温婉,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這裏面一定有誤會!”李欣輕聲笑起來:“你會比張秋然這個父親更瞭解她麼?”柴壁傑還是梗着脖子求情:“還望殿下明查!”
“唉…”李欣長長嘆了一口氣,從內心裏為張姝桐到悲哀:“親生的父親來了半,先不問女兒傷勢如何,只想着如何藉此事打壓政敵。而一旦知道女兒可能連累自己,便不管不顧要先下手為強死親女為自己換來更大的利益。平西侯府真是結的一門好親家啊…”柴壁傑羞紅了臉龐:“都是侯府識人不當,才讓姐姐嫁給了這樣的勢利小人。”李欣不做評價,只是居高臨下的問道:“你要救她嗎?如果我説要救張姝桐,不僅要先殺了馮謙,便是連張秋然也一併要抓起來。你還會去做嗎?”柴壁傑沒有猶豫,堅定的點了點頭:“會!”李欣意味深長地説了句:“她倒是有個好舅舅…”柴壁傑道:“姐姐是母親得的第一個孩子,疼愛非常。倘若姐姐出事,母親必定傷心難過。父親的去世,已經夠打擊母親了…”李欣心中動,語氣也柔和下來:“既如此,那你就先起來吧!”
“殿下…”柴壁傑站起身,眼神裏閃着迫切的光芒:“那是不是讓屬下先將姝桐接回去。張家既然不要她了,平西侯府卻不差這一雙碗筷。”李欣臉上現出好笑的神情:“世子爺,你剛才沒聽本宮説嗎。要救張姝桐,你就要先幫本宮殺了馮謙。還有,你那姐夫,也要你親手幫本宮抓起來!”柴壁傑皺緊了眉頭:“倒不是屬下惜命,只是如今疆來犯,若是他們都出了事…恐怕…”他搖搖頭,哀憫之微:“殿下,只要姝桐進了平西侯府,這事就過去了…就算馮校尉要遷怒…那就讓他遷怒侯府好了!”李欣淡笑着搖頭:“世子爺難道忘了嗎?當你在張府可是親口跟本宮承諾,平西侯府是王府這邊的人。既然是王府的人,本宮又怎麼捨得讓馮校尉去動它呢!”柴壁傑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他陷入了到底是救張姝桐,還是要保玉昌政局穩定的兩難之中。清王府是對的,救張姝桐也是對的,可是難道保玉昌百姓的生命就是錯了嗎?
他覺得快瘋了。
“馮謙的命,本宮不敢再留。”李欣清清淡淡地説道:“世子爺有否想過,玉昌的守城副將其實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依照平西侯府的威望,倘若馮謙死後,本宮扶你做主將,成功的概率有多大?”柴壁傑真的想了一會兒,然後認真的回道:“倘若馮校尉不是死在下官手裏,大概有七成把握。”他還解釋了一下:“玉昌西邊幾個城鎮的將士幾乎都是從平西侯府出去的。鍾落這邊,副將也有一半是父親的舊部。加上父親剛剛戰死,聲名更甚從前…但是馮謙也還是有幾個忠心的部下的,倘若他死在下官手中,下官恐有兵變。”
“那本宮便讓他死在張秋然手上,你再前去抓了張秋然!”李欣微微一笑,出志在必得的野心與堅定:“你這樣大義滅親,不就在馮謙的部下面前立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