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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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玉昌城裏大小茶樓酒肆,談的最火的話題便是林家的那點破事。
當然范家跟張家也免不了被涉及,但是這兩家勢大,普通百姓過嘴之前大多會掂量一番。
“啊?林府人這麼大膽子?連張府的人都敢打?”
“你知道什麼?那被打出來的是張家的二房夫人,是從林府嫁出去的女兒!”
“那就怪不得了。*兩家這還是親家呢,竟然連個屍首都護不住…造孽啊…”大家齊齊嘆氣。
倒不是眾人同情那林家,事實上死者為大,那林關旭死在府衙已是罪有應得。且那範將軍的兒子都説原諒了兇手,那你府衙就該將那屍首守着,全須全尾地給人領回去安葬那便得了。
誰知道,就在這府衙的門口,竟然上演了百人搶屍的奇觀。不僅是林家人搶,在府衙裏頭職守的牢頭衙役們也搶。林關旭生前如何死去不得而知,死後卻受盡了分屍之苦,所有參與搶屍的人都極盡瘋狂,最後甚至不惜上演全武行,各種刀劍輪往屍體和其他人身上招呼,最後幾乎人手分得一塊屍塊,哄擁着往林家奔去。
林關旭這般死狀不曉得到閻王殿去投胎會不會受到影響。但卻將林家的三位主子嚇得厥過去兩位,大夫好不容易才給救了回來。
唯一沒被嚇暈的林家少也是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情,花了重金請到義莊一個擅長與死人打道的老頭,縫縫補補花了半天才勉強湊了個全屍,擺到了早已準備好的黑漆大棺裏頭。
等到林家兩個老的幽幽醒轉時,外面已經敲敲打打地辦起了喪事。林老夫人還能自己走,林老爺子卻是一直要靠在美貌年輕的小妾身上方可慢慢往前挪步。兩人行到靈堂,便看到新進門的媳婦一身素白,孤零零一個人跪在棺材旁邊答謝前來弔唁的親朋。
可憐兒子連個送終的人也沒有啊。
林老爺子深恨林家旁族肢解了林關旭的屍體,是半點不願意從這些人那裏過繼子嗣。然而,若是不盡快過繼一個孫子記到兒子名下,那兒子可就連個摔炭盆的人都沒了!
他在小妾的攙扶下坐下,渾濁的目光從圍在屋裏的眾人臉上一一看過,虛弱的説道:“還是請各位兄弟將各房各支五歲以下的孩子抱來吧。”他可不想要那些已經記事的,養出一條白眼狼,還不如直接散了家財快!
各房人都面帶喜,顯然早有準備,紛紛推了自己的孫子重孫子出來。
這時,卻聽門子來報:“老爺,外面來了個少年還帶着個孩子。他説,説那孩子是少爺的兒子,要來給少爺送終…”眾人只覺得腦門上一盆冷水澆了下來,人人都覺得透心涼。
這林關旭竟在外面養了私生子?
只有兩個老的高興壞了,忙讓人出去將人請進來。
門子卻猶猶豫豫地,他剛才説的話是委婉了。其實人家説的是:“你家少爺死賴着我侄子做了他兒子,前幾天聽説他死了,今有空便帶了我侄子來給他上柱香,順便看看他這個便宜老子到底死的有多慘。”看到門子在那邊磨蹭,林老夫人怒道:“猶豫什麼呢!還不快去把我孫子請進來!”那門子只好忙不迭地下去請了。
不到片刻那門子便領着張靖嘉叔侄兩個行進院來。
眾人皆伸出脖子暗自打量着進來的兩人。林老爺子眼前一亮,林老夫人卻是張大了嘴巴,震驚當場。
張靖嘉牽着張士遠的手,不緊不慢地穿過天井。他風采卓然,雍容雅步,叫前來弔唁的老少客人均看直了眼,也有些當場便將其認出來的。
待他們叔侄兩個站定在靈堂之上,含笑禮拜時,林老夫人臉鐵青,哆嗦着指着他們:“你們來幹什麼?!”林老爺子聽過張靖嘉的事情,卻從未與之打過道。因此他疑惑的問着子:“你認識他們?”張靖嘉臉上帶着笑,眼神卻冰冷無情,他對着林老爺子和顏悦的説道:“自然是認識的。在下的侄兒還是老夫人親自認下的孫子呢。”林老夫人破口大罵道:“一個野種!還妄想來認祖歸宗不成?!”張靖嘉只含笑不語,定定望着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氣的病都好了一半,他也罵,卻是罵的自己子:“你個老貨糊塗了不曾!只要他是林家的種,就要認祖歸宗!”林老夫人又氣又急,卻不知道怎麼反駁自己的丈夫。她憋了半,最後吼道:“他不是林家的種,這小東西姓張!是張靖宇的種!”被指來罵去的張士遠卻充耳不聞,只是直直盯着那口棺材,眼睛裏燃燒着仇恨的怒火。門外前來弔唁的賓朋也被引了過來,他們聚集在門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林老爺子總算知道這孩子是誰了。他心裏的期望再一次落了空,黑沉沉地臉如同鍋底,沉聲問道:“不知閣下今踏足寒舍,所為何求?”張靖嘉冷笑一聲:“別無所求,只替我這侄子拿回本屬於他自己的東西。”林老爺子微微半眯了眼睛,仰着滿是皺紋的瘦臉笑道:“那便好説!林管事,帶兩位貴客去賬房那裏,將龔氏的陪嫁全部清點出來,還給張家這位公子。”那林管事應了一聲,正要抬步趕人,卻聽張靖嘉道:“慢着!”他鋭利的眼神掃視了一圈,竟無人敢上前去,輕哼了一聲,張靖嘉慢條斯理地説道:“在下手上有老夫人及貴府林大少爺親手書寫按印的文書一張,一個月前林關旭也是滿城宣揚,在下那大嫂與他有,所生第一子便是林家長孫。如今這個當爹的剛死,當爺爺的就要不認親孫子了?”林老爺子額頭青筋暴起,卻是有苦難言。通常涉及這種醜事的女方一邊最是吃虧,也應是要避多遠就避多遠的。怎地這張靖嘉跟尋常人不一樣,不但不避諱,反而上趕着承認呢!
林老夫人瞪眼望着張靖嘉,口中罵道:“張家小哥,這事實如何,你心中應該最是清楚的。再説長嫂如母,如今那龔氏已死。你這樣不管不顧地老是要將那些醜事扒出來説給人聽,死者會不安的。”林家旁支大概也聽得明白了,自然與林家兩個老的立場一致。就是堅決不能承認這張士遠是林關旭的種。所以他們也開始支援林老夫人,議論聲陡然增大:“為了奪別人家的產業,真是什麼事都説的出來。”
“就是就是。長得一表人才,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人。”
“真是不要臉啊。怪不得被知府除了族。”張靖嘉聞言也不生氣,一個眼神掃過去,那些議論聲便停了下來。他又看向林老夫人惑地問道:“事實?事實不正是林家所説的那樣麼?難不成還另有隱情?哦…”他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字字誅心地説道:“林老夫人,是不是正因為死者不安,你兒子才死得這般慘?原來我那大嫂竟是被冤枉的不成?!所以她來找林家報仇來了?”他看着對方寸寸灰白的臉,繼續説道:“死無全屍啊,不知道被分了多少塊,有沒有缺了的?當心別餵了狗啊哈哈哈…”
“夠了!”林老爺子虛弱的聲音淹沒在張靖嘉的大笑聲中。他不得不敲着桌子,等對方止了笑聲才道:“林家的產業割讓四分之一給這位小公子。你將關旭當所寫文書拿來!”張靖嘉搖頭:“不是四分之一。”他語氣堅定,不容商量:“是全部。”
“欺人太甚…咳咳咳…”林老爺子氣的心都疼了,旁邊小妾忙幫他順了順口,才緩了過來,咬牙道:“一半!再多沒有了!”張靖嘉笑了下,清俊的臉上目光灼灼,出的雪白貝齒閃着清粼粼地寒光:“全部。這是你們林家應付的代價。少一個子,都不行。”林老夫人大怒:“來人!給我將這兩個要飯地打出去!”林老爺子卻心平氣和的説道:“年輕人,老夫勸你做事前還是考慮清楚了。林家在玉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踹一腳的。飯要一口一口吃,若是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一口氣下一大碗,會噎死人的。”威脅?張靖嘉傲然立在眾人面前,臉上揚着不羈的笑容:“在下胃口大得很,吃下一個林家還不在話下。”
“你!好!好!好!”林老爺一連説了三個好字,顯然氣極。
張靖嘉卻道:“好?你答應了?”他撫掌而笑:“那便開始吧。房產地契鋪子,今便清點清楚。反正二老年事已高,説不準哪天説沒就沒了,這些東西你們又帶不走。不若早給了我這侄兒,也好讓我侄兒多做些善事,多替林關旭這個畜生積積福報。”林家兩個老的氣得七竅生煙。
子清見狀,便柔柔説道:“張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這裏是夫君靈堂,死者為大,妾身這邊求公子給夫君一個清靜。”林老爺子眼睛一亮,虛弱説道:“子清…這幾辛苦你了。過幾,你便回清王府一趟,跟王妃公主也敍敍舊。”子清低聲應下。
林家的旁支們心裏便知道了,這個憑空出現的少竟然是從清王府出來的麼?林家竟然能跟王府的人搭上關係?!這樣想着,眾人看向子清的眼光都變了,心中又是一番計較。
子清不由微微抬高了脖頸。
張靖嘉盯着子清深深地望了一眼,見對方只是眼神閃爍,不敢與他對視,心裏不由好笑。他進王府的時候,子清已經被抓,所以不清楚她與王府的關係也很自然。
只是,這丫鬟果然不安分麼?
“嫁給林關旭這個畜生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過是一個被公主打發出去的丫鬟!”張士遠憋不住罵道:“你有什麼了不起。我叔叔還是公主的老師呢!”張靖嘉沒有呵斥張士遠——這孩子需要發,他平裏就是壓抑的太過了。
人羣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張靖嘉看着子清震驚的目光及慘白的臉,便不再將她放在眼裏。
但得知了張靖嘉居然有這麼個身份的林老爺子臉卻更加難看,他着氣道:“蒼天真是待我們林家不公。老夫幾十年來沒做過惡事,為何你們這些人屢屢仗着有點權勢就要欺負我們。張公子,小老兒已經願意割讓一半的財產給你們了,為什麼還要這樣步步緊、不給退路!”
“你説的對。在下的確是步步緊、不想給你們退路。”張靖嘉一點也不在乎對方的詆譭,他的臉上帶着濃烈的恨意:“最後再説一遍。一,十之內,林家所有的家產過立到我侄兒張士遠名下;二,聲明一個月前林關旭對我兄嫂的毀謗侮辱均是陷害;三,將你們的女兒趕緊接回來吧。”他冷冷笑着:“這可不是迫哦,這是好心的提醒你們。否則到時候被張家休回來,您二老面上該多不好看啊哈哈哈…”看着張靖嘉笑得猖狂,林老夫人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喊着:“滾!滾!賤種就是賤種!我們林家一個子都不會給你!”
“那便公堂上見吧!”張靖嘉勾一笑,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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