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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呼昅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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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食是江湖上唯一通行的準則,屠戮滅門、暗殺械鬥、兼併沒、合縱連橫,經過無數次的明爭暗鬥,在丟掉上萬條人命後,黃河域還剩下八個分段而治的幫派:清河、魯運、衞河、汾河、洛水、莖河、渭河和嘉陵幫。

這些幫派各劃地盤,實力多在伯仲之間,雖不時還有拼鬥、暗殺,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即使最大的“洛水幫”想要剿滅最小的“嘉陵幫”付出的代價也必然是非常慘重的。

這種僵持的局面沒保持多久,因為“洛水幫”出了一個十分了不起的人物:燕鐵心。在他的鐵碗經營下,短短几年間,黃河八個幫會就結成了鐵血聯盟,同進退、共富貴。

外界傳説,正統皇帝能夠順利復辟,重登帝位,燕鐵心曾出過不少力氣。黃河還是這條黃河,漕幫已經不是很多年前的漕幫了,現在的“漕幫”又叫“黃河八聯盟”最高的權力樞紐是由八位分舵舵主組成的長老會,幫主的實際權力並不是很大,譬如説,要花銷幫會銀子,超過兩萬兩就要長老會討論同意。

“四萬九千兩!”龍四海呼呼氣,通紅的脖子讓人懷疑在滴血,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源源不斷地滾下,除了幫主權力範圍內的一萬九千兩,他已經把自己小金庫裏的四萬兩銀子填了大半。

“五萬…”鼻青臉腫的方學漸像一隻股着火的猴子,從人羣中掙扎着跳起來,又像溺水之人般很快沉下去。初荷的四肢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五萬後面的幾千兩銀子被她的嘴硬生生給堵了回去。陳總兵的嘴動了動,終於沒有接口。這兩個女人無疑是十分難得的絕代尤物,如果買來送給嚴嵩父子的話,兵部侍郎的肥缺那是三個手指拿田螺…十拿九穩了,從地方小官一躍成為中央大員,想想心頭就發熱,可是近幾年邊疆戰事頻繁,朝廷十戰九敗,兵部的官也不好當啊,這不,前幾天的消息,南京兵部尚書張時徹、兵部侍郎屠大山就因為倭寇殺來的時候沒有主動戰,被人蔘了一本,丟官回家。

前車之鑑,不得不思慮周詳,格外小心謹慎些,在洛陽做這個太平總兵,雖然發不了國難財,但每月虛報軍餉,也有一千多兩銀子的花頭,再加下屬和地方上的孝敬,軍需買賣,每年三萬兩的收入那是雷打不動。

陳總兵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把對中央大員的渴望往下壓了壓,暗道做人要知足,何況這兩個女人是不是‮女處‬還在未知之數,還是託付梅娘另外物兩個,只要嚴嵩大人知道陳某的好處就行了。

他把目光移了移,身旁是知府洪大人,再過去是封疆諸侯洛陽王(福王),一張又白又圓的面孔像一個發酵良好的饅頭,臉上笑眯眯地,不動聲

順着他的眼神,柳輕煙蘭花樣嬌弱柔美的身子映入眼簾,陳總兵突然發現,一向有“中餓鬼”之稱的洛陽王今天居然顯得特別平靜,一次都沒有報過價,難道他早已成竹在

“六萬兩!”在一片細碎的嗡嗡聲中,一個發音略顯僵硬的男子聲音從前排的座位上傳出,新的報價比方學漸的五萬兩足足多了一萬兩。

這人坐在洛陽王身旁,焦黃麪皮,嘴上留着兩撇濃密的小鬍子,身穿一件無紐扣的黑長上衣,繫暗紅的長帶,腳上穿着一雙尖頭翹起的小牛皮靴,頭帶一頂式樣奇怪的五角小花帽,居然是個西域回鶻(維吾爾)人。

龍四海騰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臉變得紙一樣白,一雙眼睛卻紅得嚇人,他指着那西域漢子,道:“你是哪裏來的下濫貨,爺們在這裏開價買女人,你也來一腳?”洛陽王轉頭瞟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條斯理地道:“四海老弟,幹嘛生這麼大的氣?

這位阿托爾先生是我的貴賓,他既然出六萬兩想買這兩女子,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如果覺得不服,可以出更多的銀子啊。”龍四海站在那裏,血紅的眼睛似要噴出火來,扭曲的面上紅一陣白一陣,渾身發顫。整個洛陽城,能讓這個漕幫老大忌憚十分的不是知府、同治,甚至也不是陳總兵、分巡道。

而是這個貌不驚人的洛陽王。封地近二百年,洛陽王一代代傳下來,勢力在整個河南府可謂深蒂固。

據民間的統計,洛陽城裏十分生意就有一分是王府的,十塊地皮就有一塊是王府的,十棟房屋就有一棟是王府的,單是新安、孟津兩縣,王府的田產就多達三萬多畝。

更可怕的是,誰也不知道洛陽王府裏豢養着多少武林高手,只知道凡是和王府作對的人,都會在三、五內無故失蹤,就像水汽一樣憑空蒸發,無聲無息。

長江以北實力最強、高手最多的金馬鏢局就是王府的私產。

“一山難容二虎”福王爺和龍四海就是洛陽城中的兩隻老虎,彼此忌憚,彼此防備。金馬鏢局和漕幫水旱相隔,近幾年一直相安無事,但是誰也保不準,洛陽王什麼時候想來黃河一腳。

龍四海的面變得比死人還難看,連瞎子都看得出他中的怒火已壓制到了極點,台下一片肅靜,聽得見從人羣后排傳來的“嘖嘖”、“嗚”的接吻聲。

垂死掙扎的方學漸被老婆壓在地上,嘴巴堵着嘴巴,有口難言。台上的梅娘笑了笑,道:“如果沒人比這位阿托爾先生出價更高的話,柳輕煙姑娘和黛菲亞姑娘以後就是阿托爾先生的人了,我數三聲,大家要考慮清楚,一、二…”

“六…”方學漸好不容易挪出半個嘴巴,才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個“六”字,又被初荷牛皮糖似的嘴被堵住了。

“我出八萬兩!”人羣的最後一排,一個年輕男子手舉一本書冊高聲叫道。方學漸轉頭望去,只見那人頭帶方巾,身上穿着一件起皺的灰單衣,兩個大腿不知是動還是害怕而瑟瑟發抖,居然是門口溜走的那個青衫書生。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一大本銀票簿,沒有十萬,八萬總是有的,只是他身上的絲綢長衫跑到哪裏去了?不會成了當鋪裏的抵押品吧?

“請問這位公子,你手裏拿的可是銀票?”梅娘面孔上的笑容有些怪異。

“不…不是,這是我馮氏保存了二十三代的傳家之寶,半本玄宗皇帝親書的《霓裳羽衣曲》,價值連城,我把它作價八萬兩,給這兩位姑娘贖身。”青衫書生,把手中的“銀票”舉得高高的。台下靜了片刻,突然東邊“嘻嘻”一聲,西邊“哈哈”一笑,然後花台下變成了一鍋沸騰的粥,有人笑得眼淚鼻涕橫,有人笑得直喊肚子痛,有人笑得在地上亂滾。

方學漸也笑得睜不開眼睛,在老婆的臉狠狠地親了兩口,氣吁吁地道:“瘋子,瘋子,這小子一定是窮瘋了。”前排突然一聲老虎叫似地大吼,一個長大人形騰空躍起,幾下起落,轉眼就到了那青衫書生的身前,叫道:“你的雄,哪裏鑽出來的窮小子,來尋老爺們的開心,去死吧!”提起腳來,猛踢他的襠部。青衫書生髮出一聲悽慘之極的哀號,身子斜斜飛出,如一隻斷線的風箏,頭下腳上地墜下來“啪嗒”落地。龍四海“呸”地吐出一口濃痰,吩咐左右道:“把這隻癩皮狗扔出去,沒地污了老子的雅興。”兩個奴僕躬身答應,把人事不省的青衫書生抬了出去。台上的梅娘遠遠地望過來,等兩個奴僕轉過遊廊前的一座假山消失不見,這才微微一笑,道:“好,既然沒人加價,柳輕煙姑娘和黛菲亞姑娘就是阿托爾先生的人了,六萬兩銀子成。”名花有主,洛陽百花節終於在團結、喜慶、祥和的氣氛中順利閉幕,一羣社會英、國家棟梁紛紛起立鼓掌,含笑離場。

兩袖清風的方學漸跟着老婆走出洛神園,垂頭喪氣,一步三嘆。天向晚,洛水河上映着夕陽的餘輝,平靜得像一面金光燦爛的鏡子。街上滿是隨手丟棄的垃圾,柑橘柿子皮、瓜子花生殼、踩壞的筐子籃子,遊人已散得差不多了。

只有幾個骯髒的乞丐,在雜亂的遺棄物裏尋找吃食。大門口停滿了各式車轎,方學漸畢竟有了些見識,知道這些馬車、轎子是給那些大老爺、大豪紳準備的,不比尋常,自己還是乖乖跑一段路,到前面去攔車吧。

好不容易從人馬、車篷和轎子堆裏擠出來,兩人走到馬路上,方透出一口大氣。初荷剛才在老公的身上鬧騰了半天,力乏氣虛,腳下突然一絆,踩到一樣軟綿綿的東西上“哎喲”一聲,差點跌

方學漸眼尖手快,一個箭步把老婆抱在懷裏,手掌一挽,兩人穩穩站定。初荷虛驚一場,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她低頭望去,只見一個人形的物體蜷縮在地下,一動不動,青石板上了好大一攤血。

“喂,老兄,你沒事吧?”方學漸認出是那不知好歹的青衫書生,扳過他的面孔,哇,慘白慘白的,比方學漸平時最愛吃的嘉善珍珠米還要白,呼微弱,面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