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定都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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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清亮的琴聲陡然揚起來,熱烈而奔放,猶如無數大珠小珠一齊濺落,猶如漫山花一夜盛開,又猶如閨房紗帳內的抵死纏綿。
張狂越的琴聲讓人心跳加速,熱血賁張,家國沉淪,江湖殺伐,世事無常,不如就這樣痛快淋漓地縱情歡歌。台上的女子突然張開雙臂,搖擺身子,單憑着力,慢慢地站了起來。
單腳獨立,輕盈的身子如一隻蝴蝶般飛旋飄舞,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停下來的時候,女子上的絲綢已少了一塊,出了一截雪白晶瑩的腹部和一個花苞似的美麗肚臍。
接下去的表演幾乎讓台下的每一個男士瘋狂,就那中間一段白得晃眼的纖細肢,居然隨着熱血沸騰的琴聲,扭出許多不可思議卻又動人至極的舞姿。平坦柔滑的肚皮快速而有技巧地擺動,如游魚戲水,如飛鳥迴翔,奇異得近乎虛幻。
這種瘋狂的擺動彷彿擁有一種奇特的魔力,刺男子的神經,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慾望,讓他們對異的渴求像烈火一樣。
從骨髓的深處熊熊地燃燒起來,心癢難熬,無法抑制。花台下,重的息響成一片。方學漸喉頭發乾,滾燙的血在以驚人的速度洶湧奔騰,他只覺內心深處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覺,憋得十分難受,彷彿他的身子如氣球般在不停膨脹,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塊皮,好像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而這種力量若不能發在眼前這個美人兒的體上,也許就要爆裂而死。有這種覺的人顯然不只他一人,在場的男人幾乎都像野獸一樣呼呼氣,血紅的眼睛好像着了魔似地盯在那段聖潔而狂的腹上。圓潤的曲線纖細而豐腴,女子妖豔的肌膚上綴滿了珍珠一樣的細汗,既有絲綢般的光滑,又有美玉般的潤澤。
琴聲終於慢慢停歇,如晚風動竹,細雨點萍,餘音盪出,悠悠飄散,似乎水汩汩遠去,終於寂然無聲。台上舞蹈的女子也輕輕地轉了幾個身,如一朵睡蓮般慢慢閉合,伏在地上。
台下沉寂了好一會兒,滿場賓客竟是看得痴了,竟無一人喝彩,突然間海嘯般狂呼亂嚎起來,羣情昂,鼓掌如雷,口哨聲不斷。
方學漸面孔漲得血紅,心情動,像一頭餓狼似的嗷嗷大叫。梅娘滿面風地走上前台,身後跟着一個身姿嫋娜的綠衫女子,容貌清麗文雅,長髮如雲,身形苗條纖弱,衣帶飄飄,似玉女凌波、仙子披霞,臉上的笑容親切而淡泊,讓人捉摸不透。
方學漸怔怔地望着台上一臉笑意的綠衫女子,只覺平生從未見過如此黝黑明亮的眸子,靈光人。她沒有過分輕慢的舉止,甚至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處子一般,卻周身無處不妖嬈。
周圍有人小聲低語:“原來醉香樓的柳輕煙也來了,怪不得能有這麼動聽的琴聲。”
“其實我早就聽出來了。
這樣通透婉轉的琴聲,整個洛陽除了柳輕煙,誰還彈得出來?她來洛陽半年不到,儘管賣藝不賣身,還是把原來的四大美女比了下去,今天這麼好的機會,她自然要來一手,好增加知名度,只是那個跳舞的女子是誰,我卻一直沒聽説過。”方學漸長長地吐出口氣,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女子的妖嬈不是來自面容,也不是來自舉止,而是來自眼神。有多少靈氣在雙眸中凝聚,她就有多少深入靈魂的嬌媚。那個身裹緞子的女子已從地上爬起,站在梅孃的另一側,亭亭玉立,婀娜生姿。
她突然解開裹住頭臉的絲綢,剎那之間,一頭瀑布般的黑髮下來,披在白絲綢包裹的肩上,如一朵朦朧的烏雲。烏雲中間是一張美豔絕倫的面孔,細眉高鼻、杏眼桃腮,容光照人,光潔的肌膚猶如凝脂。
高挑拔的身材熱力四,不似中原女子修眉低首、含並膝的含蓄美,看那個模樣,有幾分傳説中的波斯美女。
台下無聲地起了一陣騷動,不知哪一人第一個夢醒,首先鼓起掌來,而後人人惟恐落後,爭着鼓掌喝彩,很快掌聲成片,呼聲穿雲“噼噼啪啪”地響了足有一盞茶的工夫。
方學漸一聲響亮的口哨出口,叫道:“我出五千兩買這位姑娘。”登時引來台下眾人的一片鬨笑。
初荷更是不滿地瞪了他兩眼,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記。等場中靜下來,梅娘微笑着介紹道:“這位黛菲亞姑娘湛的舞蹈大家已深有體會,她是一個混血兒,父親是波斯富商,母親是漢族美人,她這次到中原是尋來的,機緣巧合,十天前她無意中認識了醉香樓的柳輕煙姑娘,兩人一見如故,結拜為異姓姐妹,發誓同甘共苦,生死相隨。”
“古有‘俞伯牙摔琴謝知音’,今有‘黛菲亞賣身贖姐妹’,也算是千古雅唱,柳輕煙姑娘和黛菲亞姑娘商定,今天在座的那一位開價最高,她們兩人就一同嫁給他。開拍價是一萬兩銀子,現在開始。”黃河漕幫的老大龍四海雖然家中已有八房妾,並且只要他一聲招呼,洛陽城中任何院子裏的姑娘都會心甘情願地上門伺候,但他還是喜歡親自帶幾個兄弟上全城知名的幾個院子逛逛,不為別的,就為院子裏那種人來客往、軟語嬌聲的氣氛。
三個月來,他突然絕跡其他院,成了醉香樓的上門常客,聽歌喝茶詩卻不嫖不賭不罵,也算洛陽城裏的一大奇聞,後來大家才知道,原來龍大爺上了醉香樓新來的一個叫柳輕煙的姑娘。
本來像醉香樓這種在洛陽城首屈一指的大院子,漂亮妞兒數不勝數,能讓龍大爺動容分身的着實不少,但像這位柳輕煙姑娘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又生得嬌怯怯、柔弱弱,看着讓人怦然心動的卻寥寥無幾,何況她還不為錢財所動,真正的賣藝不賣身,這就在有“銷金窟”之稱的勾欄世界裏顯得十分獨特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如一朵卓爾不羣的白蓮,天地蒼茫,獨一無二。就因為這獨一無二,一向對附庸風雅這玩意兒深惡痛絕的龍四海,扮起了斯文。
他甚至已在城西買下了一棟緻的莊院,打算金屋藏嬌,把她娶來做自己的第九房姨太太,可是三個月過去了,龍四海已經在柳輕煙的身上花費了四千多兩銀子,卻連她的一小手指頭都沒碰過。
柳輕煙的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笑,身子還是那種讓人憐愛無比的嬌弱,可是在她的眼裏,龍四海這個洛陽城數一數二的人物,好像和其他的嫖客一樣,多給一個笑臉都沒有,正當他又氣又惱,決定要稍稍地使點手段的時候,一年一度的“百花節”來了,顯然這是一次絕佳的良機。
免費騰出“洛神園”做舉辦場地,撒帖子、搭台子、拒遊客,等的就是這一刻。讓他頗覺意外和開心的是,半路居然殺出一個“程咬金”這個叫黛菲亞的絕美人要陪着柳輕煙一起嫁人,那不是憑空掉下一隻大元寶給自己麼?
花秋月,各擅其長,看着台上兩個風姿完全不同的傾國佳麗,龍四海只覺一陣血氣翻騰,小弟弟已經在褲襠裏不安分地彈跳歡躍了。
“一萬一千兩!”龍四海猛地一個“獅子回頭”凌厲兇狠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割過在場的每一個男人。他相信,在場的除了洛陽王、陳總兵,沒人願意和漕幫的五千四百八十六條兄弟過不去。
“一萬五千兩!”方學漸舉起拳頭,他不認識龍四海,更不知道他的厲害,一下把開價拉高了四千兩,這一舉動立時引來了龍四海威脅的目光和初荷在他上狠狠地一掐。
“一萬六千兩!”龍四海舉着拳頭,一雙老鷹一樣的眼睛卻盯在方學漸的臉上。
“二萬兩!”方學漸張嘴喊出了新的報價,右邊的鞋子上同時添了一個老婆的腳印。
“二萬一千兩!”龍四海的眼睛開始發紅,拳頭握得格格直響。洛陽城三歲的小孩都知道,龍四海的眼睛如果變紅,一定有人要血了。
“二萬二千兩!”陳總兵終於張開了嘴巴,手握兩萬兵馬的他自然不用看龍四海的眼。
“二萬五千兩!”方學漸慘叫一聲,初荷的腦袋猛地頂在他的肚子上。女人的天讓她們對待比自己丑陋的同類比較寬容,對待比自己漂亮的同類比較尖刻,一千萬年不變的真理,哪怕這個女人單純得就像一瓶蒸餾水。
***漕幫的歷史由來已久,自秦始皇消滅六國,統一天下,黃河上就有了漕幫,那時候的漕幫不是民間自發成立的地方幫會。
而是官府管制下的一個水上押運組織。在隨後的一千年,中原戰火頻繁,朝代更迭不斷,黃河漕幫也分分合合,時興時衰,慢慢從一個單純的官辦組織演化成一個多地域多行業的民間團體。
直到朱元璋建立大明朝,定都南京,把全國的政治、經濟重心轉到了長江域,黃河這一線因為少了朝廷的管制,才真正混亂起來,昔的漕幫很快瓦解成大大小小數十個,然後是近百年你死我活的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