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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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乍到,隨便被派往哪裏。”然而,米歇爾-理查遜還抓住副領事的話題不放。
“在他的材料中,好像有‘難説’這個詞兒。”
“究竟是什麼‘難説’呢?”
“他想要你做什麼,安娜一瑪麗?”她專注地聽着,沒有料到米歇爾-理查遜剛剛提出的問題。
“哦!不明白。”
“大凡來找這位夫人的男人,都那麼認為,在她身邊可以忘卻什麼,副領事不過也屬於這一類人,對不對?”她笑了嗎?
“在他的材料中,準確地説,到底寫了什麼?”米歇爾-理查遜問。
“哦!”他答道“比如,説他深夜裏朝薩里瑪的花園開槍。”
“他在加爾各答的寓所,同樣也給他毀了嗎?”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笑了。
“沒有,”她説“一點兒也沒有。”
“在拉合爾,他也朝玻璃上面開槍。”
“夜裏,麻風病人在薩里瑪的花園。”
“白天也在,他們在樹陰下。”
“他是不是因為某個女人不在,心裏煩悶,也許從前…在某個地方,他認識一個女人介“他説他還從來沒有…這是真的嗎?”
“這些事情,”彼得-摩説“我幾乎可以斷定,他早就認為自己應該去做了,因為,他過去一直抱着這樣一個念頭:總有一天,他要幹出一件有決定意義的大事來,而後…-”她笑着説:“確實是的,他早就認為有必要先鬧出一場戲來,我看,他比別人更需要這麼做。”
“一場什麼戲?”
“比如,發怒的戲啊。”
“關於這個問題,他對你隻字未説嗎?”
“是的。”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説。
“而後…你剛才要説什麼?”米歇爾-理查遜問。
“而後,”彼得-摩接下去説“他就可能有權利去指使別人,去要求得到他們的關懷,要求得到斯特雷泰爾夫人的愛情。”睡夢中的加爾各答又發出刺耳的叫喊,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三個月來,那幾個記者,在你家裏又吃又睡。”喬治-克萊恩説。
她説,他們被困在加爾各答,是因為簽證的問題,他們準備到中國去,他們等在這裏都快急死了。
“眼下,馬拉巴海岸正在鬧饑荒,他們打算做些什麼?”
“什麼也不會做的。他們本就沒有聯邦神,所以,什麼正經事也做不了。”
“為了一斤米,要排上一星期的長隊,羅特,你要有受苦的思想準備。”
“我準備好了。”
“不,”安娜一瑪麗説“我們以為要受苦了,但我們永遠不會受苦的,受苦的念頭始終比想象的還要讓人受不了。”
“飢餓從來沒有危及歐洲人,可是,在饑荒期間,歐洲人自殺的事卻時有發生,這非常奇怪。”
“安娜一瑪麗,安娜一瑪麗,暗暗我吧,請你彈一段舒伯特的曲子。”喬治-克萊恩請求道。
“鋼琴走音了。”
“有一天,我快要死的時候,我會叫人通知你,你要來給我彈一段舒伯特的曲子。鋼琴並不是很走音,這不過是你喜歡的一句辭令,什麼鋼琴走盲啦,濕度太大啦,…”
“確實,我喜歡這麼説,來進入某個話題,關於煩惱,我也有一句呢。”夏爾-羅特望着她笑了起來。
“那一句,好像我跟你也説過?”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