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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驚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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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遇刺了”朱元璋不敢相信地站了起來“是的,內閣已經頌發戒嚴令,南京城從即時起由大內親軍接管,城內外所有陸海軍、巡防營必須待在營地裏不得擅動,聽候進一步的命令,此外向南京衞戍區大都督府、江蘇省、安徽省、江西省布政司、都督府的命令也已經發出。在屬下來之時,內閣侍郎以上官員已經奉命向閣台彙集,大內親軍已經在內城佈防,並開始接管外四城,封鎖夏浦、全慧等碼頭和各大要道。”

“陛下現在情況如何?”

“屬下不知,傳言説陛下在從夏浦回來的路上就遭到狙擊手刺殺,已經受傷,這次又中暗箭,不過據當時在場的人説切切實實看到箭矢中了陛下的右。現在陛下已經被大內親軍護送回宮,而侍從司也傳下命令,從南京陸海軍總醫院調集名醫入宮。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消息。”朱元璋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芒,他不由自主地坐回到椅子上,雙手緊緊地握住椅子的扶手。青筋畢。報信的部屬識趣地站在一邊,屏住呼,一言也不敢發。

過了一會,隨從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寂靜:“老爺,部裏來人了。”

“請進來。”

“尚書大人,部值班官員接到內閣緊急傳令,各部尚書、侍郎立即到文華殿議事。”

“好的,知道了,我即刻動身,王侍郎他們都通知到了嗎?”

“回稟大人,卑職在來府上的路上看到各部尚書、侍郎大人正在往文華殿趕,其中有王大人。”

“你先下去吧。”朱元璋揹着手在室內走來走去,神情看上去非常焦慮糾結,一直站在旁邊不做聲的心腹部屬開口道:“大人,要不要請徐大人過府議?”

“不必了。天德這會應該已經在往武英殿趕了,怕是找不到人了。”朱元璋煩躁地擺擺手道。説實話,徐達、湯和這些老兄弟並不贊同自己的野心,總是苦口婆心地勸自己,雖然朱元璋知道這些老兄弟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不會對自己有壞心,但是一種有隔離分歧的不舒服總是橫在心底。李文忠是自己的外甥,但是他在上完南京陸軍軍官學院、在部隊歷練兩年後,對皇帝陛下已經是頂膜俯拜了,這讓朱元樟這個當舅舅的心裏總有些疙瘩。

“大人,徐大人的隨從過來了。”啊,快點請進來。”

“大人,我家大人讓小的帶句話。”

“快説!”

“是的大人,我家大人説,請大人趕緊去文華殿,這是最穩妥的一。

朱元璋的臉頰不由**了兩下,真不愧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在這當下微妙之際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可是就這樣去文華殿,繼續當內政部尚書?不,我不甘心。我耍拜相封侯,我要建不世功業,一個聲音在朱元樟的心底吶喊着。

朱元璋知道大明人才濟濟,文的方面,不要説最得信任的太平派,就是江西學派、北方學派的底藴也不是朱元璋所能仰視的,培養出來的頂尖人才朱元障是隻能望其項背。武的方面,朱元璋知道自己打仗連徐達都比不過,更不用説傅友德、丁德興、馮國勝、鄧友德等一大批名將,而且學院派的俊才們正在迅速崛起。朱元辭文不成武不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自己都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運氣和淮西出身的緣故,再想進一步。做到大學士,已經是千難萬難了。

想立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朱元璋一直在心裏跟自己這麼説着。

“大人,陶先生前來拜訪。”

“請進!”朱元璋努力讓自己沉下氣來,神情恢復到古井不波的狀態。

“朱大人。”陶希言看上去很是興奮,雙眼更加有神。不過帶有一絲紅,有點像礙手的野狼一般。

朱元璋揮揮手。心腹部屬悄悄地離開房間,室冉只剩下朱元障和陶希言兩人。

“朱大人。該動手了。陛下已經駕崩,該是你身而出,擁立太子繼位之時了。”陶希言淡淡地説了一句。

“陛下安危如何。大明兆億軍民為之牽掛,你怎麼敢妄言陛下的生死呢?”

“路上中了一槍。城門外又中了致命一箭,而且那箭上可是淬有劇毒。”陶希言臉上還是那樣風雲淡定,不過朱元璋心裏卻像是被什每給狠狠咬了一口。這些文人,狠毒起來不比鄙武夫弱。

“而且我還聽説在陛下接見藍玉、李文忠兩位將軍時抓住了一個未遂的刺客,是李文忠將軍的副官,朱大人,李將軍應該是你的外甥吧。”陶希言輕輕地説道。朱元障的耳邊卻像是響了一聲炸雷。

是誰在李文忠身邊安排了刺客?這個未遂的刺客又是誰?朱元獐大腦裏迅速轉了幾圈。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個人,周向東,老兄弟周興德的兒子。當初周興德沒有回來,但是他兒子卻被帶了回來。由於是多年老兄弟的唯一血脈,朱元璋對周向東也非常照顧,送他上了南京陸軍軍官學堂。順利當了一名軍官。去年周向東突然跑來跟自己説,想去前線歷練一二。朱元璋當時很高興,覺得死去的老兄弟後繼有人了,於是便託徐達將周向東到李文忠的身邊,一邊可以掙些軍功,一邊也好讓外甥對他照拂一二。

想不到這個周向東已經被人盅惑了,不用説,肯定又是那套皇帝陛下估計設計害死周興德一行人的鬼話。周向東年紀輕,血氣方剛,自然容易被盅惑,而且周向東涉世太輕,不知道朝中政治鬥爭的玄機,所以很容易被一面之辭給説服了。

陶希言現在説這話是什麼意思?威脅自己嗎?李文忠的副官成了未遂的刺客,在這皇帝陛下遇刺的時期,李文忠當然是跑不掉,那麼身為他舅舅的朱元璋又能置身事外嗎?

“陶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朱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今局勢亂,需要有人出來澄清乾坤呀。”朱元璋死死地盯住陶希言,就像一條惡狼看中了一隻綿羊一般,可是陶希言不為所動,繼續在那裏慢里斯條地喝茶。

過了好一會,朱元璋臉轉緩,嘆了一口氣道:“陶先生,你要我“出動巡防營,接管南京城,擁立太子登基,然後再抓這幾個。人陶希言説着遞過一張紙條。

“胡從憲?張子美?陶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胡從憲不是你江南學派的翹首名士嗎?張子美不是你江南學派的大儒嗎?怎麼是抓這些人而不是淮西派的李善長、馮國用等人?

“朱大人,現在是求穩,只要太子登基便可從長計議。”陶希言的話朱元璋有點明白了。皇帝陛下遇刺駕崩,太子繼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要不過甚,無論是淮西派還是太平派,北方學派還是江西學派都無法拒絕這個大義。但是如果江南學派得勢不饒人。得太緊,難免淮西派等派系不會出來翻臉。抓住皇帝陛下遇刺一事大做文章。而一旦翻臉產生衝突,佔有強大資源的淮西派和太平派就不是江南學派所能抵擋的,就算臨時拉攏源出一門的江西學派和北方學派,也不見得能佔上風,畢竟人家在軍隊中佔有優勢,更何況江西學派和北方學派會不會落井下石?上次他們就是這麼擺了江南派一道。所以只有保持穩定,讓太子順順利利繼位,江南學派再徐徐圖發展。

“那這兩人?”朱元璋指着名單上胡從芳、張子美的名字問道。

“我懷疑胡從憲是前元餘孽,而且似乎與一位軍方高級將領有勾結,張子美所在的餘姚張家原本是紹興府有名的大地主,可是現在其家族餘地不過千畝了。”朱元璋聽到這裏,不由對眼前這位三十多歲文文弱弱的書生高看一眼,真是好心計,好謀略。居然高明到了這個地步。胡從憲是前元餘孽,這一點足以讓他致命,不過陶希言只是懷疑,真實證據還需要讓自己這個內政部尚書去輯拿,如果再將那位與其有勾結的軍方人物查出來,淮西派也逃不離干係,更不敢亂説話了,畢竟這個時候軍中將領除了學院派外大部分全是與淮西派有關聯的;張子美所在的張家應該是江淅一帶保守的大地主。

在大明新興的工商大中,不少東南地區的大地主飽受衝擊,他們有的人迅速接受新思。開始轉變,以土地為資本入股工商業,不僅沒有敗落,反而更加興旺。這些人不在少數;也有像張家那樣的,思想保守,恪守祖上傳下來的良田,結果子越過越艱難,開始敗落。而張子美應該是張家一族培養出來的讀書人,原本圖謀在仕途上取得一官半職,成為家族的“代言人”和“保護傘”但是沒有想到。家產敗落了,張子美也沒有在仕途上取得成功。對於張子美這種文人來説,家族的利益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他為了敗落的家族幹出一些“違法”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陶希言讓朱元樟去抓這兩人,即可以將謀逆弒主的罪名讓這兩人擔過去,給各方面一個待,也給各方勢力做出一個江南學派很低調的樣子,以免引起懷疑。雖然江南學派在某方面會受到一些打擊,但是隻要宋謙、劉基這些翹首名士不倒,陶希言、吳佑等中堅力量在,最關鍵的是從小受理學薰陶的太子繼位,江南理學派的復起指可待。

“陶先生,現在大內親軍已經接管內城和外四城,怕不好辦。”朱元璋斟酌一會道。

“這需要朱大人和徐將軍聯手,先制住各方異動,然後擒拿胡張二人,再光明正大的入內城。接着護住東宮,保住太子,則一切大事可定朱元璋琢磨了一下,覺得此事可行,當即答道:“那我就去行事了看到陶希言消失的背影。朱元璋心裏不由冷笑了一聲,這個陶希言真的是好計謀,想來他早就看穿了自己和羅貫中不是真心與江南學派共事,可是此人居然能夠毫無聲地忍受,與自己和羅貫中周旋,最後用計將自己生生住。想來這位陶先生似乎看透了自己的雄心壯志,的確,自己與江南學派三心二意沒有什麼,但是一旦皇帝陛下真如他所言,已經駕崩,如果不和他合作,那麼可以預想這位陶先生會有後計,將刺君弒主的罪名讓自己也擔上一份,才才言語中他已經説得很清楚。

可是皇帝陛下就真的這麼容易駕崩嗎?在朱元璋心目中,皇帝陛下的心機深沉遠在陶希言之上。加上他手裏擁有無上的權力和幾近無窮的資源,佈置起來更要佔絕對優勢,難道就這樣輕易敗在陶希言的小伎。

與陶希言談之後,朱元障突然意識到,能夠參與這場角逐的人物無一不是人,陶希言有後招和連環手,皇帝陛下難道就不會有嗎?現在最關鍵的是皇帝陛下是否還活着,如果真如陶希言所言。皇帝陛下已經駕崩,那麼他的計謀可謂是天衣無縫,可萬一皇帝陛下還活着,在這種局勢下,不要説江南學派。就是淮西派這個龐然大物,皇卑陛下只要伸出一個小指頭,就能將它連拔起。

但是現在內城已經被大內親軍封鎖,消息一點都傳不出,到是街坊裏各種小道消息漫天飛。朱元樟猶豫了半天,最後決定做最穩妥的事情,那就是點起巡防營。先將胡從憲和張子美拿下,順便把與胡從憲有勾結的那位軍方將領挖出來,這樣不管皇帝陛下是否還在人世,他朱元璋都是有功之臣。

來到南京城北城外第二巡防營駐地,朱元璋剛宣佈命令,統領面帶難地説道:“大人,我剛接到命令,説各巡防營安守營地,不得擅“我是奉命去捉拿謀逆弒上的賊子,你敢違命嗎?”朱元璋厲聲喝問道。

聽到這頂大帽子壓下來,巡防營統領有些吃不住了,按制朱元璋這個內政部尚書是巡防營的最高領導,平裏他怎敢有一點違命,再説了,現在又是捉拿謀逆弒上賊子,要是放跑了那些嫌疑犯,他怎麼敢擔得起這個。責任。

到了這個時候,統領也顧不上內閣的嚴令,點起兩千巡防營,跟着朱元璋就出了營地,直奔北城的胡從憲、張子美兩人的宅院。

騎在馬上的朱元璋看着大門緊冉的南京內城,一種如虛如幻,一切未卜的覺湧上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