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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從來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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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途中,他倆總是一同説笑,他還每定時親自為她熬藥,體貼照顧她身上的不適,因此兩人間培養出一種亦親亦友的情誼。她心裏莫名的慌亂起來,就像小雞第一眼看到的“媽媽”突然不見了似的,她連忙爬起來拉開簾子下了車。

眼前的天空是落的火紅和夜初的黑暗匯的顏,星辰始現,而躍入她視線的是一扇高高聳立的敞開的石門,巨大的門雕匾額上以金漆寫着宅子的名字,寥寥幾字,霸氣而宏偉。

大門前燈火通明,兩排人字形的侍共二十人垂首提燈恭,極是氣派,然後,她的目光落到被侍者僕眾簇擁的那道身影上,拳頭悄然捏緊,只見那青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繼而面對她:烏黑的發,秀眉杏眼,薄帶笑,修長的身軀風而立。

望進他黝黑的眼底,身子居然打了個寒顫。她咬着退了幾步,他卻狀似不解,温柔笑着衝她招手“怎麼了,小雪?來,到我這兒來。”

“不!”拒絕的話猛地衝出口,她隱隱覺得自己這些天的頭痛、糊和睏乏定有蹊蹺,甚至和他有關。

可是用力思考時腦中卻又一片空白。燕淮像是察覺了什麼,轉眸一想又恢復了剛才的親和笑容,看着眼前少女的目光裏摻雜着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複雜情緒,還有那麼一絲不可預見的亂與悽然。

“別怕,這裏是我家。你先住下,明我便給你請最好的大夫,會幫你把毒解了。我們都説好的,不是麼?”

“宗主,屬下…”他身後一位管事模樣的人上前來低聲言,那兩個字清清楚楚地落進她耳裏,身子驀地一僵。

宗主?再抬頭看他,頎長的身影映襯在背後金燦燦的三個大字上,格外刺眼,狠狠地扎進她的心底。他依舊似笑非笑“你知道了?”見她怒目而視,他反倒閒適地理理衣袖上的褶皺,輕語道:“看來,有些東西你並沒有忘記…對不對?”她不説話,瞄到幾步之外那匹剛從車上卸下的馬正被小童牽着往裏走,腦子裏有了打算。朱家莊、嶽柔、襄陽城的袁鴻雁、神玉七湖和人祭,這些她一刻都沒有辦法從記憶裏抹去!只是她壓兒就沒想到,陪伴她替她療傷的這個笑呵呵的男人,就是要抓她做血祭的真正主謀…“歡你來到嶽玄宗,我是宗主,燕淮。”青衣飄揚,言笑晏晏。屠龍彎刀笑佯,莊王白玉雁。她亦報以一笑“久仰!”頃刻旋身一掌打飛牽馬小童,翻身上馬策馬奔離,徒留身後塵土城邊柳。

利於一旁的武者騎馬追趕,卻被燕淮喝止了。眾人見久未歸來的宗主一臉陰沉不作聲,也只得遵命退了下去。旁邊的管事留下來,原來是方才的車伕,他皺眉小心詢問:“宗主,真的就讓她這麼走了不成?”費那麼大勁兒帶回來,可現在不是功虧一簣了?燕淮眯眸看了他一眼,直看得他把頭埋了下去才冷然道:“讓她逃吧,反正她一定會回來。”説完便往裏走去,還拋下一句話“如果嶽柔問起,就説我自有打算,與她無干。”管事忙滿頭是汗的彎答應着,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沉重的大門已然關閉,關不住人心底的黑暗與瘋狂。

***遼陽王府“報!”一名匆匆趕入府內的兵士顧不得禮節,得了令便直奔府內正廳,此時正是王爺傳膳的時候,王總管正指揮下人上菜試菜的伺候着,卻見一個小兵跪在門外手呈函件等着見王爺。

承寧從月形拱門走進來,看着那梨木大桌上的珍饈佳餚反而蹙了眉,只覺得提不起胃口。才坐下,就聽那小兵道:“稟王爺,東城門監領,南外城巡守來函回報!”

“拿來與我看!”清澈的雙眼又唰的亮了起來,閃現着躍動的希望,多少次都不曾熄滅過。

“快!”展開紙一看,上頭説的是約摸何時東城駛入一輛有“嫌疑”的馬車,約摸何時南外城一處大宅外又見一女子騎馬飛奔於市,面貌身形皆與目標人物十分相似,已派人尾隨查問等等。

薄薄的紙張在他的手裏不住地顫抖,真的是她麼?他忍不住心底湧出的興奮,卻又害怕那種滿懷期待的、興沖沖地看了卻又被推進冰冷的失望的覺,這一年來他已經嘗夠了。

“王爺,屬下這就去備馬車。”

“不必了!”沒人看清楚桌前的小王爺是怎麼衝出去的,倒是端着雞湯的丫環閃躲不及,被旋風似的身影撞得四腳朝天了。王總管使了個眼,原本垂手立於一旁的兩個護衞也一閃身出了去。承寧飛快地朝外跑,到了馬廄牽了匹白馬騎上就嗒嗒地從大院裏飛奔出去。

一路上,他看不見那些慌張叩拜的僕人,聽不見大道上人們驚恐躲避的尖叫,咚咚狂跳的心只告訴他:找到她!找到她!風撲面而來,吹得他的眼睛越發酸澀,可是他狂喜的顧不得這些,因為他在空氣裏聞到那獨屬於她的氣息,一抹稍縱即逝的淡淡香氣。

馬奔到了東市,卻見一對官兵鬧哄哄的圍成一個圈,七手八腳地押着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年歲不過十六、七歲,芙蓉一般嬌美靈秀的臉上一派怒容,髮鬢凌亂,風塵僕僕。

“放開我!”誰來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才策馬逃離嶽玄宗,就被一湧而出的官兵嚷嚷着抓起來,得本已疲憊的夜融雪現下更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旁邊聚集的百姓一連可惜地還議論著什麼“女囚”的“你們要做什麼?!”

“休得無禮!”一陣喝斥聲傳來,入耳的是少年的好聽嗓音。用力掙扎着,拉着她的官兵卻突然齊刷刷的跪下來,害得她沒站穩摔在地上。嘶,手好疼…“真的是你!”聞聲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俊秀好看的臉:水中白蓮似的面容,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模糊的優美線條,澄澈的烏黑大眼緊緊地注視着自己,彷彿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鼻下紅潤的,扯出明朗的笑意,帶來陽光般的暖意。那種快樂而充滿期盼的眼神,她好像在哪裏看過…少年毫不猶豫地在她跟前蹲下來,人的微笑,那笑裏夾雜着幸福與寬,還有道不盡的百集,眼角分明閃着珍珠似的的淚光。

他深深了一口氣,張口問她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來?是不是早已忘了他?終究是嚥了下去,嘆息一聲伸臂狠狠地將她攬進懷裏。

“…來了就好。”真的,她能到他身邊來,對他而言已是老天最大的恩惠了。

“我…”在獨屬於少年的略顯纖細的懷抱中,卻到一種久違了的輕鬆和温暖,他濕熱的氣息吐納在耳側,字字柔軟。鬆開她,承寧的臉上微微薰紅,不太自在地清清嗓子轉身對侍從吩咐道:“找輛馬車來,要快。”

“是,王爺。”官兵忙遵命去找馬車了,周圍看熱鬧的人們卻是驚訝狀的瞪大了眼睛,鴉雀無聲。夜融雪眨眨眼睛打量他,悄聲問道:“你是王爺?”他只笑笑沒有答話,目光落在她縮起來的手上“你受傷了?”不等她多説便輕輕拉過她的手,見手掌上擦破了一大片皮,正往外滲血。

“你也真是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嘴上責怪着,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低頭對着傷口一下下吹着,彷彿在吹拭着最美的天鵝絨。

她愣愣地注視着他心疼的神,沒來由地泛起一股酸楚,是因為她以前認識他,還是因為如此的憐惜珍視勾動了她被埋葬的記憶?那段過去對她而言,到底是福是禍?僕從牽來馬車候在一邊,他道:“你先同我回府吧。”握住她的雙肩慢慢得把她扶起來,又彎身替她把衣裙上的灰塵撣了撣,只聽她半是嘆息半是拘謹道:“即便是舊識,你貴為王爺,不必如此對我的。”承寧的身軀驀地晃了晃,臉蒼白地盯着她的眸子,浮動的哀傷急凝成珠淚一般,透出無盡的傷懷“舊識?你…已經忘了我了,對不對?”渴望那麼重,是不是也會有支離破碎而後消散的一天呢。

他真蠢,早該想到的,他嘲諷地笑笑。執着於快樂回憶的人,從來就只有他一個,可是就是這麼愚蠢的他,也不甘願丟掉一份呵護在手心裏的,萌芽了的小小眷戀。

見她無措地睜着大眼看向他,他咬咬硬是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即便相逢亦不識,那今便當作你我初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