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青衫素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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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把頭埋在她身上卻還悶悶地説道:“虎兒會打柴做飯縫衣服,什麼活兒都能做的!虎兒每天只吃一點點就行了,很好養活的,花不了多少錢的,姐姐留下虎兒好麼?”喟嘆一聲,她替他好了被角,柔聲道:“別怕,虎兒你就是我弟弟啊,姐姐怎麼會不要弟弟呢?”幼小失怙的孩子,只要能得到一丁點的關愛和照顧就心滿意足了。她輕拍着他的背,柔柔地哼着催眠曲,嗓音滑軟如絲,拂過孩子脆弱的心尖。
虎兒本就已筋疲力盡,睡在暖和的被窩裏,耳邊飄起温柔疼愛的呢喃,眼皮漸漸撐不住,便靠着她沉沉的睡了。好温暖…殊不知,這軟軟一抱竟牽扯出一生不盡的緣來。因為帶着無依無靠的虎兒,夜融雪前去冰河宮的行程只能緩下速度。
這些天來,旅途半停半行,她給虎兒心調養身子,每輔以身體鍛鍊,虎兒的氣也逐漸好起來,可是小傢伙總覺得她對自己太好了,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回報她不行,也就幫忙洗洗衣衫、收拾東西等等。
陳舊的鏡台前,夜融雪披着長髮撐着下巴,看向窗外,火紅的落霞與斜雲間染成輕薄的紫,有股離的妖冶。那紫,和他的眼睛好像好像…“姐姐,你在想什麼呢?虎兒喊你好多聲了。”一個清秀的孩子端着碗走過來問道。她落寞一笑,動手把頭髮梳成辮子“我在想一個人。”一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一個久未見面的人,一個與她有至親血緣的人,一個擁有曠世風華卻偏偏揹負了不能言説的愛的人。
“哦。”他乖巧的應了一聲,而後忙把碗推給她“姐姐這些天照顧虎兒很辛苦的,虎兒借廚房熬了一碗甜粥,姐姐吃吃看。”見她面有不解,又撓撓頭道:“姐姐給虎兒吃的第一頓飯就是番薯甜粥,虎兒覺得那是天下…天下最好吃的東西,也就…熬了一碗。”説罷,白淨的小臉上唰地泛起一層紅暈,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只覺心裏跳得厲害。
她笑着點點頭,二話不説拿起碗就一勺勺地喝起粥來。粥熬地不好,有些番薯塊還硬着,但她還是高高興興的喝,因為她知道,這是一個純真孩子的心意。
“姐姐吃東西的樣子真好看。”他的大眼睛快樂地眨着,臉紅撲撲的“虎兒吃的就沒那麼好看,淅瀝呼嚕的。”她又笑道:“虎兒是男孩子,自然要大氣。
我喜歡看虎兒吃飯,那會讓我覺得我做的飯菜很好吃!”虎兒聽了更加高興起來,臉紅了紅,便把碗筷收拾了去。待她再看窗外,天空已是一層微暗的紅了,先前妖冶的紫退得一絲不剩。冰河宮冰河宮依山勢而建,拔崢嶸,掩映在山林、飛瀑之中,靜幽而深遠。
亭台樓閣,恢宏大氣,一刀一刻皆似天成,相得靈韻。密林邊一處,垂手立着一黑衣男子,動也不動如雕像一般。忽而一男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林間走出,黑衣人立刻快步跟上,遞上披風。
“主子。”他恭敬道。圍上披風的男子擺擺手,似面有疲態。他生得妖異美,青絲魅人,五官輪廓深刻中潤着柔和,墨黑的俊眉下凝紫的雙目閃耀而深邃,右眼睫下一顆淚痣柔情段段訴衷腸,悽豔哀婉,更勝千年絕唱。
直的鼻樑下一張薄猶帶冷意,只是此時角竟沾着殷紅血絲。
“我休息一下就行,無妨。”他微擰着眉,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血跡便要往回走。
黑衣人突地單膝跪下來,懇切道:“屬下無能,不能解主子之苦!主子您且聽屬下一句,但凡心裏放寬些,不去想那許多,也就不會因為藥發作而痛吐血了。斷情丹雖然可以大幅度提高功力,但代代宮主服用後皆須斷情以成就霸業。
如不斷情,必常受這折磨,何苦?我雖為異族人,卻受主子知遇之恩,故今以下犯上,在此請罪,望主子三思!”
“胡爾圖,你不必再多言了。”夜紫陌轉過身來冷視,語氣森寒“我當初當着馮啓的面下斷情丹,早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痛苦也罷,折磨也罷,就連這冰河宮,也僅僅是因她才有的,只為保她周全!若她無法安好,那麼即使把所有都毀去亦不能成全十萬分之一。”只要你安好,即使不能見面,我願亦足矣。
“是,屬下知錯。”胡爾圖大聲認錯,看來他是低估了那女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既然主子這麼説了,那麼他就這麼做。夜紫陌淡然問道:“嶽玄宗那邊怎麼樣了?”他壓低聲音回道:“回主子,嶽玄宗兩個堂主被我們秘密除掉,他們正慌着要報復。另外,他們尋她的人手一直沒斷過,屬下已經派人跟了,一旦有異常就立刻除掉。”他邊聽邊點頭,後又輕蔑地冷冷一笑:“兩個堂主死了就慌了?這還只是第一步,再來麼…把嶽悠的舊事查清報上來,小心別打草驚蛇了。”紫光中緩緩動陰殘殺意。
“是。”胡爾圖抱拳,迅速離開了。夜紫陌一個人風負手而立,黑亮如緞的青絲在肩上舞着,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
前不久,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騷動不安。隱逸多年的十夜門重現,夜昱刑次子離十夜門,加入冰河宮後殘忍弒舅馮啓,成為新一任冰河宮宮主,其武功幾乎無人能敵,冰河宮一躍成為可怕的強大勢力。
同時,一向形象正義的嶽玄宗宗內一名右使、兩名中階堂主死於非命,至今也沒人知曉是何人下的手。叛門,弒親。只要為了你,縱使染血逆天亦在所不惜,而我眼睫下的這顆淚痣,許是自我決意墮入萬劫不復地之時便有了吧。
即便罪惡,也是我幸福的證明呵。***“姐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同坐在馬上的虎兒問道。
夜融雪笑道“出了這個小鎮,我們就上官道,往東走去找一個人。”這孩子體質不錯,恢復得極快,現下坐在她身前的可不是個俏生生的小公子麼?他的頭髮束着,穿着寬袖天藍襖子和新買的小胡馬靴,束深藍錦帶,勾勒出介於孩童和少年之間的模糊變化。
濃眉大眼,猶有稚氣的臉上神采飛揚,笑意朗朗。和虎兒共同生活也有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裏他們走過大城小鎮,他一直很聽話,從不抱怨旅途的辛苦,還常常反過來照顧她,劈柴燒水餵馬補衣服樣樣在行,儼然一個全能的小幫手。虎兒抿抿嘴,忍不住問道:“姐姐…你到底要找誰?”姐姐經常在一個人的時候發呆,時而憂傷,時而又出他從沒見過的甜神,而他,進入不了她的世界。能遇到姐姐並和她一起生活已經是他莫大的幸福了。
可是他好像越變越貪心了…當他跑去問他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姐姐偶爾會大笑着他的腦袋道:“小孩子別想那麼多,快快樂樂地就好啦!”他好想好想快點長大。
然後就可以換他來保護姐姐了。前面有一個小茶樓,夜融雪帶着虎兒下了馬進去買了些吃的準備路上帶着。兩人提着東西才邁出門口準備上馬呢,就見三四個形容猥瑣的男子不懷好意地圍着獅子驄團團轉。虎兒氣沖沖的跑上前去大喝道:“讓開!你們要幹什麼!”那幾人聽了忙轉過身來,見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便越發放肆起來,有的人要去拉繮繩,其中一個人得意洋洋地嘲笑道:“哪來的小貓亂叫,爺我做什麼幹你事?”看虎兒小臉氣得通紅,幾個人旁若無人地也跟着起鬨。獅子驄力氣大,脾氣也是極暴烈的,揚頭張蹄地嚇得那幾人沒辦法靠近,突然,它轉過頭來,猛地往前衝過去,幾人躲避不及地哇哇大叫,眼看着就要被踢飛出去…
馬身輕鬆一躍騰空越過抱着腦袋的他們,跑向不遠處的一個人影。那人讚賞的拍拍馬脖子,向這邊走過來,虎兒眼睛一亮,也提着東西蹬蹬跑上去。
“你、你、你!”一個人費勁兒地爬起來,叉着怒罵:“你混哪兒的!今兒你給爺説清楚了,把馬留下!不然你爺爺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晴空駿馬,那少年眉目俊採,秋波神慧,青衫素袖,一派傲然瀟灑。
“馬是我的,留給你做什麼?”男裝打扮的夜融雪雖然笑得和氣,眼神和話間卻冷冰冰的。那人下巴,扭着臉撒起潑來:“我張三説那馬是我的就是我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