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蘭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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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凡屬上乘內功,大都要揹人體生理常規逆行,是以在修習期間,才有走火入魔之險。但當一種上乘內功修習成功之後,其益深的進化,故可增強克敵威力。但卻無法使體內各經各脈運行,全部適應,所謂大成小缺,其大成愈大,則小缺愈險。如練金鐘罩,鐵布衫一類外家硬功的人,其功夫縱然登峯造極,刀槍難傷,但卻總有一處地方沒法練到,在武林行家中,稱那處地方為罩門,如果你能知道他罩門所在,只需普通的人一指之力,即可使他身負重創,或死或傷,其功力愈深,那無法練到的罩門之處,也愈發脆弱,只是罩門所在之處,別人不易知道罷了。
修練上乘的內家功夫,亦同樣難逃一險關,只不過其脆弱地方,不是罩門,而是內體經脈。一般説來,奇經八脈,最不易練到,但那奇經八脈,深藏體內,如不知體內脈位置,自無法傷人。
因那上乘內功,大背了人體生現常規,如練到極深之時,很容易引起生理變化,滿則溢,有餘勿用易成害,所以,一個內功極深之人必需在一定的時間內,靜坐調息,以排遣有餘,但因有餘和不足,相因相成,以調息排遣有餘為不足,則愈練愈進,是故,武功成就越高的人,其走火入魔的機會也越多。
朱若蘭忖思一陣,道:“妹妹口中所述,似是‘大般若玄功’中修習要訣,和療傷之事,似無關連。”她雖已聽出那四句真訣之中,含意奧博大,正是克服修為上乘內功走火入魔的辦法,只是一時不能完全思解透撤,何況她心懸夢寰傷勢,也無暇集中神求解,略一沉忖,微顰秀眉,答道:“妹妹所述的口訣,含意雖然深奧博大,但能否救得他的傷勢,正自難説。”趙小蝶秀靨更紅,嗯了一聲,道:“重傷不虧,大損無敍他在身受重傷之後,而能拖延這樣長時間不死,想那內腑六髒,定然傷而無損,只是把一口真氣消耗盡絕,使內腑功能消失,百脈硬化,氣血不暢。如能助他幾口真元之氣,使他六髒效能復常,再以真氣,助他暢通百脈,或可救他復活。”朱若蘭搖搖頭,道:“我已盡本身之能,不惜消耗真氣,打通他奇經八脈,但已無法使他清醒過來…”趙小蝶接道:“姊姊所用手法,只是他暢通脈,以本身真氣,催動他全身的氣血,使他重傷的六髒,恢復功能。如果他受傷不重,或是他傷的是外內脈,不難復元,但如他被內力重擊,震傷了內腑,姊姊這救他之法,反使他護傷元氣,加快耗慣,待他元氣耗盡,人就無法可救了。”朱若蘭聽得呆了一呆,道:“不瞞妹妹,我已數度用本身元氣助他恢復六髒功能,但是…”趙小蝶微笑接着道:“是啦!姊姊定是把本身真元之氣,用口傳人他的內腑,是也不是?”朱若蘭突臉上一熱,輕輕一嘆道:“為救他命,我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之嫌了!”趙小蝶突然瞪大了兩隻圓亮的星目,臉上神情十分奇異地問道:“姊姊,心裏很喜歡他是嗎?”朱若蘭被問得一張臉紅到了耳恨後面,暗道:要命!怎麼能這麼問法。她心裏雖羞澀,但又不得不當面承認,點點頭,道:“嗯!他是個很好的人…”她本替自己解説一番,但一時間,卻想不起適當的措詞,只答得一句,就無法再接下去。
趙小蝶忽然閉上眼睛,緩緩跪下雙膝,兩手合十,口中喃喃祈禱了一陣,起身睜眼,笑道:“好啦!我已經對娘説了!我肯替他療傷,完全是為着姊姊,我心裏半點也不喜歡他。”朱若蘭想到翠姨一生所受師父折磨,也難怪她在臨死之際,會留下這等偏遺訓,淡淡一笑,道:“難道那《歸元秘笈》下冊中另載有療傷的辦法嗎?”趙小蝶道:“那療傷要訣,包羅在‘大般若玄功’之中,縱然知道療救之法,但如無‘大般若玄’功基礎,也是無法下手。”朱若蘭看她在片刻之間,對歸元秘笈上各種武功要決,似是陡然全部悟解一般,説來頭頭是道,孰不知她剛才用心在索想那療傷法門之時,已把爛於中的(歸無秘笈),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上面記載的各種法門竅訣,她早已深印腦際,暗與神會,此刻,再用心一想,自然能融會貫通,朱若蘭一身武功,雖然也是《歸無秘笈》所記載,但她都是經師父授受而得。趙海萍只上中兩卷的記載武學,致於那下冊所載的佛、道兩家合壁而修的‘大般若玄功’,因為行文博大深奧,字字含藴玄機,非親身修為,極難了然。
兩人面對面呆站了一陣,趙小蝶忽然拉起披肩藍紗一角,蒙在臉上,笑道:“蘭姊姊你站在那裏想什麼心事?”朱若蘭啊了一聲,目光移到趙小蝶臉上,她雖用藍紗蒙面,但那薄如蟬翼紗,如何能擋得住朱若蘭的視線,只見她一張粉白的臉,忽然問紅暈如霞,眉目間似笑非笑,鼻尖上汗水直滴,神情極是特異,不覺一怔,道:“你怎麼啦?”趙小蝶輕輕嬌了兩聲,勉強一笑道:“我…我心裏有些害怕!”朱若蘭奇道:“你怕什麼?”趙小蝶道:“我想起了要救那姓楊的男人,心裏就怕。”朱若蘭笑道:“救人乃大善之事,有什麼好怕的?”趙不蝶道:“姊姊你不知道,他的護陽元氣,早已耗消而盡,要想救他,必得用我‘大般若玄功’把本身真氣,傳入他體內脈…那…那要三夜以上時間…”朱若蘭忽有所悟,回頭望了夢寰一眼,忍不住星目熱淚,奪眶而出,深深對趙小蝶福了一福,道:“妹妹,請看在姊姊份上,你就委曲一下,救救他吧。”趙小蝶舉手撤下蒙面藍紗,道:“唉!媽媽早已對我説過,不管姊姊要我做什麼為難之事,我都得依你。”朱若蘭輕聲一嘆,轉身走到夢寰身邊,輕輕在沈霞琳“命門”上,拍了一掌。
只見沈霞琳嬌軀一顫動,睜開了眼睛,望着朱若蘭道:“黛姊姊,咱們要走啦?唉!早把他安置好,你也可以早些去給他報仇了…
朱若蘭微微一笑,接道:“不要傻想啦!他已經有救了。”沈霞琳眼睛一亮,霍然跳起,偎入朱若蘭懷中,道:“啊!姊姊的本領真大,人死了,你還有救活的辦法。”朱若蘭緩緩推開霞琳,伏身抱起夢寰,道:“我哪裏有這樣大的本領,是那位趙妹妹想的辦法。”沈霞琳聽得微微一呆,緩步走到趙小蝶身邊,她本想説幾句謝之言,但一時間又不知該説些什麼,只叫得一聲:“姊姊你真好…”就無法再接下去。
朱若蘭抱着夢寰,當先帶路,趙小蝶,沈霞琳手牽手隨在身後,四個白衣美婢依序緊追在趙小蝶後面,彭秀葦卻和幾人距了三四丈遠,而且還不時回頭張望。
要知彭秀葦,昔年乃是橫行江湖女盜,見聞極為廣博,她對那鶴玉陡間沖霄飛去一事,覺着十分可疑,只是一時間想不出原因何在,心中雖然動了疑慮,但卻不便妄作測論,只好悶在心中。
朱若蘭居住的石室,就在聳雲巖下,穿過一片草坪,已可見敞開的石門。
趙小蝶看那石在百丈以上山壁之間,很擔心自己無能攀登,那知微一用力提步,身子已飄空而起,走來全不費力。
朱若蘭把夢寰放在自己住的一間石室之內,笑對趙小蝶道:“妹妹,他已經氣絕多時,如果再拖延時間,只怕救治不易,你如有需我相助之處,儘管出口吩咐。”趙小蝶微現羞怯之態,答道:“倒不煩姊姊相助,只是有一件事,得求姊姊答應。”朱若蘭笑道:“你説吧,不管什麼為難之事,姊姊也會答應。”趙小蝶嘆道:“我要在這石室之內,伴他三夜之久,而且療傷之時,還有很多疑難之事,不過為了姊姊,我也顧不得男女之嫌,所以我想請姊姊留在這靜室之內,陪我三天,以全見證,如果他傷勢將好之時,心中動了念,那我就一刀把他刺死,姊姊不許怨我,也不許攔於我,你要答應,我就替他療傷,要是不答應,我…就只好不管了。”朱若蘭沉忖一陣,道:“心動念之説,漫無限制,再説他大傷將愈之際,理或較脆弱,只要他沒有侵犯妹妹的舉動,那就不必深究,就姊姊所知,他確實是一個拘謹守禮之人。”趙小蝶雙目神凝,神十分莊重他説道:“如果他有侵犯我的舉動呢?”朱右蘭嘆道:“那你殺了他吧。”趙小蝶探手入懷,摸出一把寒光耀眼的匕首,道:“姊姊,如果我殺他之時,你千萬不要出手相救,因為那時我恐難自制。”朱若蘭看她滿臉堅毅之,不大駭異,兩人雖只相處半宵,可是朱右蘭已看出她是個生温婉柔和之人,而且一片天真純潔,極和霞琳相似,哪知在這前後不過一刻工夫,她卻完全判若兩人,這種格上的突然轉變,實使人無法捉摸。
她目光緩緩由趙小蝶臉上,移注那四個白衣小婢身上,想從四人神情上,觀察出一點跡象,那知四婢個個瞪着眼睛,滿臉驚奇之,似乎從未見過趙小蝶這等莊肅之態,饒是朱若蘭聯明絕倫。他無法想得出趙小蝶何以會在短短一刻工夫之中,格大變。
要知趙小蝶和沈霞琳,是兩個生大不相同之人。沈霞琳嬌稚純潔,無城府;趙小蝶卻是穎慧無比,聰明異常之人,只因久居那深山大澤之中,不知人世間各種事端,是以對人對事,毫無成見,看上去和霞琳生為人,頗為近似,其實兩人格卻迥然不同。
朱若蘭沉忖良久,答道:“如果他真有侵犯妹妹之處,任憑你處置於他,姊姊絕不手。”趙小蝶綻一笑,緩走到口,吩咐那四個白衣小婢,道:“我和姊姊在這石室內,替那姓楊的男人療傷,在三晝夜內不能分心,不管有什麼重大之事,都不許驚動我!”説完,正待回身閉門,忽見朱若蘭一晃肩,搶到門口笑道:“妹妹且慢閉門,姊姊去備些食用之物來。”説着話,人已向後面奔去。
這石本是昔年天機真人修身之外,深達數丈,共分五室,最後一室,被翠蝶改作廚房之用。
她剛奔到廚下,瞥見神鷹陳葆和伺待自己的老宮女松苔,雙雙躺在地上。仔細一查,原來兩人都被點了暈。等了一盞茶之久,兩人清清醒過來,忽地身坐起,呆望了朱若蘭一陣,一齊跪拜下去。
原來兩被點道過久,全身血脈不活,驟然醒來,只覺眼花鐐亂,半晌工夫,才認出是公主回山。
陳藻一面叩見主人,一面説道:“前兩,趙老爺子不知由哪裏帶了一個身披藍紗的美貌少女回來,老奴…”朱若蘭搖搖手,接道:“我知道了,你們快點準備些食用之物,送到前面,款待幾位遠道來客,不許有怠慢之處。”説完,又奔回前。
她又囑咐了三手羅剎和霞琳幾句,才退回自己卧室。
不大工夫,陳葆和松菩手捧菜飯而來,兩人驟然看到了這多人,不微一怔,但瞬即恢復了鎮靜,擺好菜飯,恭請幾人入席。
這時彭秀葦和霞琳都已到飢餓,也不客氣,立時就坐下吃喝起來。
朱若蘭拿了很多面餅菜果,放在自己卧室,閉上石門、笑對趙小蝶,道:“妹妹,你要不要先食用一點東西,再替她療傷?”趙小蝶道:“我心裏不安得很,吃不下東西,姊姊自己吃吧!”朱若蘭也不勉強。其實她一心想着夢寰生死之事,哪裏還能吃得下東西,勉強吃下一塊油餅就不再吃。
轉臉望去,只見趙小蝶席地而坐,輕顰着兩道黛眉,臉上神情無限憂鬱,右手放在膝上,呆呆地坐着一語不發,似乎已把替夢寰療傷之事忘去。
她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説道:“蝶妹妹,他已經氣絕多時,拖久了,只怕難以救抬,你答應替他療傷,也該動手了吧?”趙小蝶緩緩站起身子,似自言自語,又似答朱若蘭問話,道:“唉!既然答應了給他療傷,遲早總是難以避免…”朱若蘭聽得芳心一震,怎麼?你有些…”趙小蝶伏身抱起夢寰,接道:“唉!我是不應該答應替他療傷,但我已經答應了姊姊,自然是不能反悔!”嘴裏答着話,人也同時緩步向卧榻旁走去。
朱若蘭心中雖然有氣,但並未出言反駁,只怕真的怒了她,害了夢寰,只得靜靜坐在一側,冷眼旁觀。
只見趙小蝶把夢寰放在榻上,慢慢去他裏身勁裝,只留下貼身內衣…
朱若蘭雖和楊夢寰相處甚久,而且還有過肌膚之親,但此刻,驟見他全身外衣長褲盡去,幾乎成**之狀,亦不一陣心跳,泛上來滿頰羞紅。
趙小蝶去了夢寰衣服之後,目光投注在朱若蘭臉上,無限委屈地淡淡一笑,取下來披肩藍紗,去衣裙,全身只留一件玫瑰的兜,和一條僅掩臂的短褲…”只見一個冰妹妹耀目的美麗**,不住輕微顫抖,驚懼和緊張,使她粉臉上羞紅如霞,她呆呆地傍榻玉立,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一閉眼跳上了木榻。
朱若蘭暗暗嘆息一聲,緩步走到榻邊,低聲説道:“蝶妹妹,你為姊姊忍受這種委屈,真叫我於心難忍。”趙小蝶忽然睜開墾目,兩顆晶瑩淚珠奪眶而出,雙臂一展,把夢寰抱入懷中,無限羞怯,説道:“等下我行動之時,全身真氣,都將凝聚一起,姊姊千萬不可動。”説完話,盤膝坐好,左手按住夢寰“天靈”上,右手環抱夢寰間,雙目圓睜,默運真氣,片刻後,氣通任、督兩脈,一股熱,湧集左手,由夢寰“天靈”循脈而下,遍行四肢百骸,不到一頓飯工夫,楊夢寰五腑六髒,已被小蝶真氣催動,恢復功能,凝滯的血氣,逐漸向全身各脈行去。
朱若蘭看見楊夢寰本已僵硬的四肢,忽然活動起來,孔中亦向外浸出汗水,不心中大喜。
忽見趙小蝶嬌軀一傾,按在夢寰“天靈”上的左手,倏然移到他背的“命門”上,人也由盤坐的姿勢,緩向榻上倒去,隨着她雙臂撥動,楊夢寰也倒卧在榻上,全身盡被趙小蝶抱入懷中,貼相偎,並頭而卧。
朱若蘭看了一陣,不自轉過頭去,心中暗暗忖道:無怪她在療傷之前,神情上那等恐懼不安,縱然是我,只怕也要猶豫難決…
忽然,另一念頭,在她腦際閃起,暗道,蝶妹妹乃黃花閨女,為救人不借以全的一體,和一個男人相抱相偎,此時如果被別人看到,叫她以後如何做人?她肯這般委屈自己,又完全是看在我的份上,心念及此,忍不住又轉過臉,向木榻上兩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