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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兩人看似茭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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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末一蹬兩人齊齊彈開,心知對手兼有雄力與巧勁,絕不容小覷,爭取時間調息,誰也沒敢開口,以免了真氣。

吳老七本以為死定了,半天沒等到轟爆自己的一拳,睜眼見一名皮盔皮甲、跨長刀的軍裝少年拉開架勢,與方兆熊遙遙對峙,氣氛沉凝直要壓破臆,教人難以息。

“這…這卻是誰人?好的背影…”驀聽一人大叫:“喂,吳老七,我帶人來救你啦!是…是谷城巡檢營!”卻是趙予正去而復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其後還有幾名僅受輕傷、尚能走動的衙差弟兄。

大東川殘寇本不懼這幫越浦衙差,見與他們相偕而返的十幾名武裝軍士,不,忙向溪邊退攏,竟成困獸。

吳老七驚魂未甫,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好不容易思緒恢復運轉,終於認出眼前之人,差點下淚來,開口才發現喉音喑啞,嘶聲顫道:“是…是羅頭兒麼?謝天謝地,來的是你啊!”來者正是巡檢營的隊長羅燁。自阿蘭山一戰,適君喻便極力主張自谷城大營調派鋭,全時拱衞將軍,以防再有混入民狙殺將領的覆面黑衣人出現。

慕容想想所言在理,遂指定巡檢營執行這項任務。適君喻千般不願,無奈此舉出於自己的提議,總不能搬磚砸腳。於是原本自願發掘蓮台──至少是擔任現場警戒──的巡檢營,搖身一變成了將軍近衞,與穿雲直通力合作。

直到好不容易掘出一線希望的現場,毀於火藥硝石為止。關於此事,慕容對外隱瞞了部分真相。

谷城陷坑營挖出的長隧並非毀於意外,而是有人刻意阻撓。由現場遺留的三十五具衞兵屍首上發現的致死痕跡,可以斷定他們是被高手所殺,兇手雖刻意引火焚之,證據畢竟不能盡皆毀去。換了別人,此事十有八九是以意外偵結,可慕容柔不是“別人”將軍頒佈巡山令的心情,羅燁覺得自己似能理解。無論其腹涵為何,必有一條喚作“悔恨”的在列。

──如果那一晚,有我等駐守在阿蘭山上就好了。羅燁並不傲慢,不管對自己的武功,抑或下屬的素質。將軍派於現場的已是谷城大營的鋭鐵騎,若他們的下場是咽喉穿、屍體焦爛,留不下一個活口的話,全由新兵及頑劣的老兵油子組成的巡檢營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羅燁還是由衷希望自己能在那裏,至少為典衞大人的一線生機奮戰而死,總好過現在的追悔與無力。因此,當將軍不顧適莊主強力反對,逕將巡檢營編入巡山之列時,羅燁彷彿聽見將軍無聲的託付。

“就麻煩你們了。請務必把他帶回。”是,將軍。屬下遵命。巡檢營被拆成數隊,他與賀新各領一支,前往最荒僻、最沒有人願去的荒山峻嶺,搜完一處,又換一處…

眾人馬不停蹄,十數天裏他僅在官道與賀新的隊伍遇過一回,弟兄俱都疲憊不堪,但那些平最多病、最刁鑽頑劣的老兵油子卻沒一人抱怨,扛着輜重一個個走過他鞍畔時,累得只能微微頷首致意,顧不上行個像樣的軍禮,怪的是人人對他似有着説不出的歉意,垂着頭沉默邁步,不敢與他目光稍觸。

“羅頭兒,真對不住。”一名扛旗的老兵低道:“…我們會找到他的。實在對不住。”他們同樣不能原諒那夜待在舒適的驛館駐地的自己。不能原諒對有酒喝、有吃,對被筒暖和好睡到心滿意足的自己。他們該在阿蘭山保護典衞大人的,在那幫王八蛋悄悄掩殺而至、崩掉陷坑營之前,教他們一股腦兒死回狗養的十八層地獄──羅燁回過神來。他率隊經過山下空無一人的農舍時,便隱約覺得不對。

及至山,遇上垂頭喪氣的衙差,聽趙予正説溪中撈得一男一女,立即施展輕功搶上山。適才躍出林徑、與方兆熊一輪手的同時,只來得及一瞥,總算鷹目無漏,毫釐俱收。

地上諸人中,只一名男子渾身浸透,面目為濕發所覆,難以細辨,體型卻像極典衞大人,羅燁有七成的把握是他。

縱使不是也必有關連,循那身袍服細究,定能找出大人下落。另一名女子被外袍掩去身形,袍底出的半截腿脛修長白皙,身量非常女可比,是二掌院的可能亦高。

他收拾起心頭的歡喜雀躍,專注面對眼前強敵,以免功虧一簣,將耿染拱手讓出。方兆熊的駭異卻還在巡檢營的少年隊長之上。他長年活躍於北方,不惟東海,於西山、北關均有人脈,識見不可謂不廣。在這短暫手的片刻,先是驚訝於羅燁的輕功,復詫其絕妙的擒拿手法。

而後又是半空中無所借力、卻迅捷得不可思議的連環快腿…直到對手落地轉身,才知最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年輕。

方兆熊在靖波府廣收門徒,深知儲才不易,料想少年背後必有高人,戎裝不過掩人耳目罷了,不敢小覷,仍擺出接敵的架勢,隔着雙手門户道:“來者是何方高人門下?

江湖規矩,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此地是大東川七堡八寨九聯盟的地盤,閣下若有什麼商量,可往天馬山總壇拜見盟主,人家家門裏的事,不好逕行手。”這一着以退為進,料想對方若是銜師長之命而來,一涉門户爭端,便不得不亮字號。

不料羅燁眉頭微皺,居然也沉聲道:“大東川距此足有百里,你們是哪間山寨的匪徒,隨口便劃下偌大的勢力版圖?再説了,天馬山位於東海、南陵界,你們於本道居中的三川之地活動,總壇卻設在大老遠的南界支嶺之中?”一旁吳老七本不知大東川、天馬山在何處,經他一説也覺無稽,若非形勢着緊,差點“噗哧”一聲笑將出來。

連方兆熊自己都不知大東川原來遠在百里外,餘光一瞥,見匪徒們連連點頭,只怕不假“天馬山”卻是他信口胡謅的。

在谷城鐵騎的編制裏,隊副以上的營官無論識字與否,都須牢記將軍府頒行的東海道山川形勢總圖,以及所屬駐地的區域詳圖,做為考核升遷的標準之一。

為了教會那些大老識圖背圖,慕容柔還特命工匠以膠泥捏塑成立體的山川模型,做為軍官養成訓練之一環,又將地名、水道等編成歌,下及步卒小兵,無不朗朗上口,收效奇佳。是故東海騎兵既無西山“飛虎騎”的好馬,也沒有北關“血雲都”的悠久傳統,卻以驚人的機動能力着稱,所恃無他“知地”二字而已。

所有想往上爬的初階軍官腦袋裏,莫不擺着一幅具體而微的“東海道山川形勢總圖”羅燁自也不例外。方兆熊警醒過來,眼前的少年恐怕是貨真價實的軍官,隨他上山的也非冒名頂替的西貝貨,後頭還有多少人、是不是分成幾撥輪上山…

通通無法預料,但方兆熊瞭解將軍行事雷厲的風評,來自堅決的意志與徹底的執行,眼下的情況絕對不是最糟,但拖得越久只會越糟。要帶走那名女子,必須先除掉最大的阻礙。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説的了。留神!”他雙掌一錯,一個箭步飛前,比常人大腿還的右上臂開如挽弓,於半空中肩甩旋,轟城槌般的拳臂挾着駭人的風壓,颼然而出!所謂“一力降十會”這種摒除招式花巧、純以力量決勝的路數,幾無拆解招架的空間,幸而羅燁的輕功腿法遠勝對手,覷準來勢微一側首,拳壓幾乎是貼着頰畔削過,只差分許,便要剜下成片的皮──如此驚險的拿捏,換來對手的腹側空門大開,羅燁身子半轉,兩人看似錯,右手五指已屈如鈎爪,逕拿方兆熊脅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