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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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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瑣事大宅子裏的子是緩慢而無聊的。但無論如何,太陽照舊是東昇西落,絲毫不會更改,人間事不過只是滄海一粟而已。

容府中炎夏漸至,除了飯桌上少了一位聒噪的三少,三房裏少了位舊三姨,多了位新三姨,而四房也多了位四姨之外,便是那樹梢上有了些破湧而出的鳴蟬。其餘也無甚變化,子依舊反反覆覆地過着。

梅若進門之後,倒比以前做丫鬟時更懂得一些為人處世了,每早上的請安是少不了的,有時還會過來問問方靜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題雖然只限於最基本的,但已於她平裏的子大為不同,看來,她正在慢慢讓自己適應此刻的身份。

方靜好把桃玉給了梅若,桃玉不比桃心,她比較膽小內向,和梅若平時也沒什麼瓜葛,只知道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好。

相處了一段子。方靜好倒也覺得沒什麼不妥,有時她倒反而慶幸四姨是梅若而非菊萍,這麼想着,她便對梅若態度也隨意了些。

讓她哭笑不得的,是桃心那個丫頭,那丫頭每像是必做的功課一般,要看着四少爺去哪間屋子過夜,然後回來向她稟報。自從梅若身份有所變化之後,桃心卻對她便更是防備了,雖然礙着方靜好的話,嘴上看似恭敬的叫着“四姨”但那目光裏瞅着便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不過,讓她頗為開心的是,她們家四少爺除了喝醉那出了那檔子事,梅若進門那麼多時,竟也沒見他去她屋子裏過夜,有很多次,雖然是在閒置的屋子裏過的夜,也並未回四少房中,但這已讓桃心心中出了口氣。

她本是為四少不值的,暗怪四少太過大度,但幾番下來之後,因為梅若天生喜靜,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頭,除了早上請安之外,她與她平常也見不着幾回,所以倒也漸漸習慣了。暗想着看來四少爺只不過是酒後誤事罷了,並不是真的對梅若上了心。她幾次把這個喜訊告訴四少,方靜好只是笑笑,並未多説什麼,説多了,便叫她不要再跟自己説起這件事了。

容少白對梅若的態度讓方靜好有些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他並不像其他少爺子弟一般娶了新人總會新鮮上一陣,不覺意外的是,她與容少白也算相處了好一些子了,知道他雖然不學無術,表面上看着****蕩,但其實心裏只有一個人,這個人當然不是她方靜好,想起這個人,方靜好總有種説不出的覺。在現代,她們兩人的關係分明就是情敵,但在這個世界,她卻才是那個後來人,到底是誰搶了誰的,彷彿説不清了。

方靜好每的事便是清晨起來向柳氏請安。彙報一下一天的瑣事,午飯過後廚房的花嫂會把菜單給她過目,基本也沒什麼大的問題,除了兩件小事。

第一件事,是關於梅若的吃食,那花嫂不知為何在準備午飯時總會分上兩個檔次,一份是給方靜好的,當然是葷素搭配,葷菜肥、素菜新鮮。而另一份卻委實有些糙——是給四姨梅若的。

梅若的子本來清高,不招人待見,以前還跟着柳氏的時候,好歹也算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所以就算眼睛長在額頭頂上,也沒人會説什麼,但現在不同了,一來她已經來桃苑做了丫鬟許久,二來,她現在做了四姨。做了四姨本來身份是比丫鬟高了些,但都説名牌大學的次等生都好過三大學的優等生,關於這位四姨如何進的門,又如何在新鮮過後被四少爺拋棄了,不聞不問的小道消息傳遍了府裏,當然,輔助這些談資的也免不了同時進門的三姨,但畢竟三房現在等於沒有正室,只有一位姨,而且這位姨也頗受三少爺寵愛,誰不瞧見二少爺自從新三姨進門之後那副縱慾過度的樣子?早上起來不是頂着黑眼圈就是哈欠連天,幹活時更是無打采。

而四姨卻不同了。四姨進門不是四少爺自己要求的。而是四少。於是,四少大度、顧全大局的美名深蒂固了,梅若卻被人鄙視了一回,那些丫頭片子對她用了手段做了姨不知是妒忌還是什麼,見了她也總是神情古怪的。

而花嫂已經不是丫頭片子了,當然不是妒忌,她送菜“地位分明”是有她的用意的,這個用意方靜好隱約也有些覺察,那是因為,自己是四少,是四少爺的正房,太太對四少爺雖是嚴厲,但誰不知道那是因為四少爺很大程度上會是以後的當家老爺?而最重要的是,四少現在已是府裏的當家了,雖説只是暫代的,但也不可忽視,不就正是説明了太太對四少的器重麼?

關於這件事,方靜好親自去找了一趟花嫂。花嫂見了她表情討好,那雙明的眼睛裏卻出人的神情:“四少您也知道,那梅若原來不過是個丫頭,這些菜對她來説已是不錯了。”方靜好看了她一會,道:“花嫂,你在府裏也有一段時了。不會不知道她現在不是什麼丫鬟,而是四姨,府裏有府裏的規矩,你這樣直呼四姨的閨名,你叫我説什麼好?”花嫂用那餘光偷偷瞄着她,似是在猜測她此刻真正的心理活動,半響,訕笑道:“小的明白了,四少請放心。”那神情雖是明白了,潛台詞卻彷彿在説,噯。我知道你現在是當家,總要做出一副度量大的樣子給下人看的。

花嫂正是這麼想的,這麼一想,她不覺出了身冷汗,暗道自己做了那麼多年下人婆子,竟是連這點心思也沒察覺出來,四少主動為四少爺納妾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博得府裏的同情和美名?好得個顧全大局、行事穩重、明白事理的名兒,順順當當的做當家人?想到方靜好很可能“美夢成真”而自己卻差點把這件事搞糟了,她頓時領悟過來,連忙吩咐廚子燉些滋補品給四姨送去。那些滋補品都是些女人補身子待孕的。

方靜好無語半天,見她忙得樂乎,也隨了她去了,這不是很好嗎?梅若若是有了身孕,她的擔子也輕了,更重要的是,她心裏想,就算有一天離開了,也算是對得起容家了。

午飯時,桌上的一桌子燉品滋補湯讓梅若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呈現出片刻的錯愕。

方靜好不打算和她説起這件事,只是笑着道:“你不挑食吧?我這幾身子不太舒服,便叫花嫂給我做的,可她倒好,一做就做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過來,你好歹幫個忙。”梅若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吃飯。那湯湯水水進了肚子,方靜好微微一笑,順口問道:“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前些子也沒來得及問問你,你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哪?”閒聊家常一般的話題,讓梅若怔了怔,才道:“還有舅舅一家在莘源鄉下務農。”

“務農麼?”方靜好明快的笑了,“和我爹爹一樣呢。鄉下的子雖是清苦些,但有時想起來還是十分懷念的。”她雖然穿越過來在那村子裏只住了一個月左右,但鄉下空氣好,又來人往。總有人來串門,也是熱鬧,最重要的是,青山綠水,自由自在。那個時候,她以為這一世也是如此了,會在那個地方生活一輩子,找個老實巴的農村人嫁了,守着丈夫孩子熱炕頭好好過子。卻沒想到,不久之後便得知自己是有了婚約的,一來一往,竟也已有大半年之久。

她似是出了神,梅若輕聲道:“是啊,我爹孃早亡,兒時便是孃舅帶大的,我還記得我們村口有一座小山,孃舅一有空閒便揹着我上山去打獵,若是打到了些野味,晚上那一餐便豐盛無比,猶如過年一般,是家裏人最開心的時候…”她説着説着聲音低落下來。

方靜好已回過神,細細的打量她,此刻她眉宇間的傲氣頓斂,邊彷彿有一抹飄忽的笑容,眼睛亮亮的還帶着幾分純真。

她心頭一軟,輕笑道:“你也有好些年沒回去了吧?找個時間去看看你舅舅吧。”梅若抬頭怔怔的看着她,彷彿凝住了。

幾天之後,方靜好讓人準備了許多柳眉鎮的特產與上等的布料絲綢,讓梅若回了鄉下。這件事,她當然是問過柳氏的,梅若生清高,方靜好總是在想,如果梅若嫁給容少白真非自己所願,那麼柳氏是用了什麼讓她心甘情願呢?那看她説起舅舅一家時的神情,她便明瞭了,只需簡單的向齊叔隨意問起,就知道了梅若舅舅一家過的很是艱辛,她舅舅是上門女婿,她舅媽家裏原本在村子裏還算殷實,但因為她舅媽好吃懶做,貪圖享樂,所以後來家境也漸漸貧困不堪起來,於是,她舅媽便狠心把她賣給了容府做丫鬟,她舅舅本是不同意的,但梅若小小年紀便很孝順,執意要報答她舅舅,她舅舅格本就軟弱,在家裏也沒什麼地位,便含淚答應了。而這些年,她舅舅家的一切開支都是容府供給的。

於是,方靜好問柳氏討了個權利,以後關於梅若孃家的開支供給,都由她來負責。柳氏看了她許久,輕輕笑了:“也好,這本是你四房的事,況且現在府裏的事都是由你在幫我,你不來説,我也是準備給你的。”她走之後,媽道:“太太,四少已懂得怎麼拉攏人心了呢。”柳氏望着窗外道:“那一我見靜好穿着那身木棉花樣的衣裳,恍惚中覺得是她回來了,她們都那麼喜歡木棉花的花樣,靜好雖不於女紅,但那義賣會的花樣都是她想出來的,還有平會長姨太太的那幾身衣裳,足見她們還是相像的,都那麼心靈手巧、蕙質蘭心。”媽怔了怔,卻聽柳氏繼續道:“但她們又終是不同的,她單純、單純的讓人只想保護,而靜好卻不需要。靜好、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子。”柳氏忽然微微嘆了口氣,“我這一輩子為了容傢什麼都可以犧牲,也自覺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她的聲音有些起伏,“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只有她…我唯一對不起的便是她。”媽吶吶:“太太今怎麼了?怎麼説這些個成年舊事?”柳氏疲倦的搖搖頭:“媽,我這些年來已經多久未病過了?梅雯的事,秀杏的事,竟讓我在牀上躺了好些天,雖然人是好多了,但我何曾這樣過?原來的我,就算是有天大的事第二天照例可以天沒亮就爬起來。媽,我是老了,老了老了,再不承認也不行。你不知道,我病中的時候,夢見她了,夢見她對我説:依華,你真好看,我幫你做身衣裳吧,保管你的心上人喜歡。”柳氏緩緩地閉上眼睛想,只是當時她並不知道,她與自己的心上人會是同一個人。

梅苑裏正説着往事的時候,方靜好已回到桃苑,如果説第一件關於吃食的事她已解決了,那麼第二件便不是她能控制的。

這第二件事是關於菊萍的。菊萍好像最近胃口不太好,送去的菜一直讓廚房重做。當然,以前宋氏也是這般的,而且花嫂對菊萍不比梅若,也不敢輕易得罪,於是就這麼做了幾回,但次數多了,便忍不住有話説了。這件事畢竟是三房的,方靜好雖然對菊萍持保留態度,但也不想多事。她正想着,平琬瑞居然來了。

“上次的事謝謝你,我還沒得及去看你,怎麼,你爹放你出來了?”方靜好道,“對了,我已經把你的意思跟何書淮提了。”

“他怎麼説?”平琬瑞急道。

“他説呀——”方靜好故意拉長了聲音,見她急得團團轉才道,“他説無論如何不會叫你受了委屈,很快便會去提親,這幾想是在準備着呢。”平琬瑞張了張嘴,臉上浮起一絲甜的笑容:“算我沒看錯人。為了你的事我是犧牲了的,我答應我爹去參加那個什麼破宴會作為條件他才答應,然後放我出來了。”她努努嘴道,“可門外還蹲着那些狗仔呢,跟的跟張狗皮膏藥似的,叫我一腳都走不開。”方靜好有些內疚:“對不起。”平琬瑞立刻大大咧咧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算了,只要書淮對我是真心的,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是啊。”方靜好靜靜地笑了,“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麼可怕的。平琬瑞,我有些羨慕你。”平琬瑞呆了呆,隨即道:“聽説你給你們家男人討小老婆了,是不是真的?”方靜好一愣,點點頭,平琬瑞立刻皺眉:“你腦子有病啊,怎麼想的?你男人在外頭有女人也就算了,你還要安置一個在家裏?要是我們家書淮以後這樣,我就休了他!”方靜好握茶碗的手頓了頓:“我跟容少白和你跟書淮不同,你們是兩情相悦的,我們是被捆綁在一起的。”她苦笑一下,“一開始我也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後來想想,容少白也好不了多少,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就像你和何書淮,如果他被迫娶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而不能和你在一起,他心裏當然也是怨恨的。怪不得誰。”要怪就怪他們都在錯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容少白跟文嬌龍如此,她和韓澈如此,她與容少白又何嘗不是如此?退一步來説,葛熙冉呢?她也是傾心容少白的,不是也沒有如願?

這樣一想,她便也覺得自己終究不是最慘的一個。何況,她還有韓澈…他答應帶她走,就算只是應景的一句話,她也覺得充滿了希望。

“我以前也是極討厭書淮的,可後來還不是…”平琬瑞忽然道,“方靜好,你相不相信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