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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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雲開容少白的手上綻開了一朵紅梅。紅的妖冶、紅的觸目驚心。
方靜好垂着眼,看着那暗的****一點一點滴落在白瓷碗中,好像是她心裏裂開的一個口子,酸澀的覺彷彿是前世小時候最不喜歡聽到的指甲在黑板上劃過那種聲音時,那令人發瘋的顫抖。
以前,她聽説過一個故事,叫心理殺人。一個罪犯不肯招認罪行,警察便將他帶到了一間屋子裏,把他的手從一個大小剛好的裏伸過去,然後在他手上輕輕地劃一刀,並告訴他,你若不説,便會血乾而死。那個罪犯聽着自己血一點一滴滴在容器裏的聲音,那聲音是比世間任何聲音都恐怖,不消片刻,他便崩潰,説出了罪行。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的手上只是被輕輕劃了一刀,本沒有血出來,那滴在容器裏的只不過是普通的水而已。
而此刻。她也正是這種覺,分明的是容少白的血,卻讓她渾身猶如跌入了冰窖,整顆心都麻木了。
她不敢去看他的臉,她怕看到他,下一秒就會喊停,直到大夫遙遠地聲音傳過來:“夠了”她才緩緩地抬起眼皮。
半碗的血拿去煎藥,柳氏已被沈氏、媽,雙雙扶了進去,任何一位做母親的都不忍看到孩子的血一點一滴的出來,她如今也是個母親,她懂這種覺,所以,即便她心中再痛,當看到小湯糰蒼白的臉時,便再也説不出拒絕的話來。
容少白是小湯糰的親爹,他們之間血脈相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點,所以,若是這個方法有效,除了他,沒人再可以幫她。
大夫為容少白包紮傷口,她衝過去,伸出手,卻又緩緩縮回來,那雪白的紗布頃刻間被血浸濕。她嘴慘白,打了個冷戰:“痛不痛?”
“痛。”他抿着,比她更白,卻忽然笑一下,“不過,我沒事。”她整顆心像浸泡在酸梅湯裏,酸澀難忍,一縮鼻子,一行淚便滴落下來,他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伸過那隻纏滿紗布的手,在她臉頰上笨拙的摩挲一下:“傻瓜,哭什麼,叫大夫笑話。”那大夫咳嗽一聲:“我去看看藥煎的如何了。”説罷,便閃身出了門。
“別亂動。”她輕輕抓住他的手,看着那血,暈暈乎乎,猶如第一次見到小湯糰一般,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扶你去牀上,你身子虛,要休息!”他嗤笑一聲:“哪有這麼羸弱了?”話雖這麼説。他還是乖乖地任由他扶着在牀沿上坐下來,微微閉上眼睛,彷彿很享受這種覺。
只一會,大夫過來喂小湯糰吃藥,他便騰地睜開眼,眼底佈滿了關切和焦灼,一眨不眨地看着小湯糰折騰了半天,小嘴嘟囔着,吐了出來,最後由方靜好拿着帕子,一點點地按到他的小嘴裏,好不容易嚥了進去,他才緩緩地舒了口氣,又閉上眼睛。
方靜好送大夫到門口,與大夫説了一番話,才回到屋裏。
她躡手躡腳,生怕吵醒了他,他卻側過臉來問:“大夫怎麼説?”
“説畢竟不是正統的治療方法,看今天晚上的情況,若是睡了****,明天醒了,便是這法子有效,無妨了,若是不醒,也…沒旁的法子了。只能看小湯糰的體質,是不是自己能熬過去。”他點點頭,眼皮很重,不過片刻便又耷拉下來。
她走過去,問他:“回房去睡吧。這裏怎麼睡?”他鼻息微弱,輕輕搖頭,忽然頭一斜,靠在她肩上。她一愣,心底的柔情化開來,輕輕將他的頭挪了挪位置,讓他舒服了點,才一動不動地靠在牀沿上。
從她的位置望過去,可以看到他濃密、烏黑的頭髮,長長地睫彷彿極不安穩地蓋在眼瞼上,鼻翼細微的扇動,另一端,小湯糰吃過藥,臉蛋雖還是病態的紅,但似乎安靜了些,睡的愈發深了,兩張容顏,一遠一近,睡着的模樣,竟是這般相似。相似到讓她心裏無端端地生出一種道不明的情愫來。
這一刻多麼安靜,若不是由於小湯糰的病,若不是心裏還掛着去向不明的梅若,她該有多幸福?這是多久以來一直盼望的畫面啊?
她也是極累的。卻睡意全無,除了心裏的焦灼,還有一種只是自己知道的心思,只希望這一刻久一些、再久一些…永遠這樣下去。
她動了動,彷彿是無意識地喃喃:“少白…”
“嗯?”輕微的聲音,好似從鼻腔裏發出來,讓她嚇了一跳,“你醒着?”長長的睫掀起,出那雙永遠那麼明亮,如今卻佈滿血絲的眼睛,他笑一下:“嗯。”
“怎麼不睡?要不去屋裏睡!”她忽然就惱怒。
“不。就在這裏睡。”他像個撒嬌的孩子,“除非…你不要我在這。”她頓時氣,心底柔腸百結:“我是怕你不住,你剛失了那麼多血…”
“在你眼裏,我就這麼沒用?”他笑。
她無語,剛想説什麼,他的表情卻變得認真,輕輕望了一眼小湯糰道:“小東西如果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不太公平。”
“啊?”她又説不出話來。
“他會以為,都是你在照顧他,那我算什麼?”他補充道。
他居然在計較這個。她牽了牽嘴角,輕聲道:“我會告訴他…是你救了他。”
“你會告訴他什麼?”他細長的眼睛眯了眯,也許是因為身子虛弱,眼神比任何一次都要慵懶。
“告訴他,是因為你他才能平安。”她不明所以,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