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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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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劍肖,以劍術馳譽武林,鐵劍出手,招術正派,而且威力無邊,所以威鎮西嶽,獨成一宗,實非偶然。

仗劍禦敵的,是華山派的二代弟子,劍術已經登堂入奧,深諸擊劍三味,一靜一動之間,均能領悟動靜之妙。上手一招,以一瞬之先,遽然劍發雷霆萬鈞之勢,綿綿攻出,但見劍花朵朵,劍幕層層,連攻數招,絕自出,幾乎就在這一舉手之間,控制了這場拼鬥的全盤攻勢。

銅腳叟凝神以望,欣然在心,斷然相信,這兩個上門尋釁的人,難逃劍下一傷,束手被擒的下場。

一念未轉,頓時臉上顏遽變,銅腳叟身為華山掌門之師弟,被譽為劍術大師,對於兩劍相對之際,豈有看不出優劣之理?華山弟子連攻五劍之後,銅腳叟便霍然而驚,心神為之大震。

這五劍都是華山劍術中的華所在,五劍呵成一氣,頓時劍氣縱橫,威勢無比。然而,對方竟然每一次都是在險以毫髮之差,貼劍而過,雖然看去像是劍底驚魂,實則無法不令人認定對方功高一籌,巧化身形,遊身而避。

若説步履踉蹌,避不過銅腳叟兩眼炯炯的眼神,所以銅腳叟剛有欣然之意,頃刻一絲警覺和忿憤又取而代之。

站在銅腳叟身旁的祁靈,在兩人手之初,便已驚覺來人在南嶽紫蓋峯上,是未真實功力。而且,他能掌斃銀鬚虯叟尹滕,華山派這位門人,未盡然就是敵手。

華山派那位二代弟子,一見自己連搶五劍絕招,都被對方彷彿故作倉惶,而卻是極有分寸地閃過,心頭也陡然提高了警覺。

這位華山弟子,已經蒼須疏落,五十開外,不僅劍術不凡,而且為人也極細。當時如此念頭一轉之間,便深自覺得這一場拼鬥,能勝不能敗,但是對方功力不旨,能否勝得一招半式,實堪可慮。

臨敵對陣之際,堅定之信念,必勝之信心,關係至為重大,華山弟子如此患得患失,心神微分,五劍攻畢之時,收招一慢,還沒有搶攻第二輪劍式,已經留出一個空隙。高手對陣,取決於呼之間。絲毫之差,便有千里之失,如今空隙一,對方忽然一聲長笑,手中長劍凌空一挽,眼看着就是一輪急攻。

華山弟子上手之先,好不容易搶得一瞬之先,連攻五劍,徒勞無功,如今錯過機會,為對方反守為攻,這輪急人之下,後果如何,誰也未敢預料,因為在場眾人,至此已經全然看出,來人已非開始時大家所估計的那樣不堪一擊。

就在眾人如此暗自耽着心事的時候,祁靈微拂青衫,從銅腳叟身旁搶先越過,正當此時,那人在長笑聲中,手中長劍忽演詭譎無比,變化多端的一招奇怪不識的劍招,似緩實疾,人劍並進,連撥帶化,忽點忽削,長劍遽向華山弟子上盤,上自天靈百匯,下至“將台”

“玄可”面門和前,幾大要都罩在劍光之下。

祁靈腳下宛如御風,去勢如矢,口中朗聲叫道:“小弟前帳未清,請暫讓給小弟這一場。”人在説話,身形前撲,右手長袖一吐,匹練橫飛,勁風如削,但見當時白影一道,直向對面那人劍身上搭去。

這一切都轉變得太過突然,連對方都沒有想到,半途中搶出這樣一位幫手,因為華山派也是名門大派,自有其泱泱之風,明知道眼前要落敗跡,也不能手相幫,落人以語柄。

可是,等到他看清楚了來人竟是祁靈,這才不覺略有一驚,當時劍式已發,祁靈的長袖也從旁邊搭到,收無方,索提足真力,勁貫劍身,震腕化送為挑,反向祁靈的衣袖。祁靈吐袖搭劍,袖動風生,一股潛勁,稍遏攻來的劍式,以讓華山弟子從容而退之後,身形隨之一落,左腕一拂,極其輕靈地單演一招“拂袖聞香”去如白蛇吐信,收則白雲歸袖,就有那麼靈活,沒等到對方劍刃上挑,祁靈已經收袖回身悠閒從容地,微笑説道:“銅腳叟!別來無恙乎?”對方那人自認這一招震腕變式,無論是勁道功力,都是恰到妙處,沒有想到祁靈竟然輕靈神奇地收袖回去,當時一驚之餘,唯恐祁靈另有攻招,急忙一丹田之氣,來不及收回右臂,且先自翻身挫腿,式化“醉酒觀”後退八尺開外,人還沒有站穩,就聽祁靈如此漫不經心地一句寒喧,頓時使得臉上飛罩一層紅暈,一時竟接不上話來。

祁靈見他倉惶退後,站在那裏未作回答,便接着説道:“衡山紫蓋峯上,你是一石二鳥,得售詭計,尤不知足,再到華山來意何為?”那人心神已定,冷漠地笑了一下,説道:“姓祁的朋友,此事與你無關,何必趟此渾水,神州丐道自在風塵,恐怕不願意有一位招惹是非的衣缽門人吧!”祁靈含笑搖頭説道:“紫蓋峯上,我為你三言兩語所矇蔽,幾到信以為真,這等人有何殊智司言?朋友你毋須捧我。不過”祁靈説到此處,微一停頓,忽又一正顏説道:“尊駕舌底生蓮,祁靈不能無動於衷,只是祁靈尚有三事不明,請教於尊駕,若能三事釋疑,祁靈拍手就走,決不食言。”那人聞言,臉上微,點頭説道:“為俊傑者,安能不識時務?祁朋友拍手而去,當為不識時務者之誡警,祁朋友臨行之前,有何不明之事,如能相告,無不傾言。”祁靈微微一笑説道:“祁靈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早在衡山之時,尊駕即已知祁靈,諸凡姓氏師承之知切。而尊駕一切,對祁靈則諱莫如深,難道仍要祁靈以銅腳叟相稱麼?”那人想是沒有料到祁靈第一件事,是問他的姓氏師承,當時為之一怔,稍一考慮,立即微笑正待説話,祁靈卻搶先説道:“如若尊駕有難言之隱,祁靈不敢勉強。只是,人則不無姓,尊駕如若不見棄,則祁靈奉送尊駕一臨時姓氏,以便稱謂如何?”那人微微臉一變,説道:“祁朋友休要取笑,老朽年邁花甲以外,尚有何難言之隱,不能相告姓氏?老朽姓靳”剛一説到“姓靳”突然“哎喲”一聲,向前一栽,頓時氣絕身亡。

按常理而言,這位姓靳的老人,在衡山紫蓋峯上,曾經一掌震斃銀鬚虯叟尹騰,又故布疑局欺騙叢慕白姑娘,凡此種種,死有餘辜,何況是死在他自己同伴手下,同室戈,更是無甚可惜之處。

正在祁靈然上前説話之際,忽然又有一件觸目驚心的事情,發生在眼前。

那位姓靳的老人倒地伏身之時,祁靈發現他身後背上,正中了一支小箭,式樣玲瓏,顏鮮豔,半截在衣外,只不過是一轉眼之間,姓靳的老人突然飛快地顫身收縮,不到片刻,化作一灘血水,不僅屍骨無存,連衣服鞋襪,都全然化為烏有,這情景只看得祁靈骨悚然。

武林之中,傳説有“化骨丹”者,可將屍體化為血水,但是尚沒有聽説能將衣服都消化淨盡。

祁靈當時對於這種藥力,固然到太狠,尤其是更到對面這人心腸太毒,對同伴之人,遽下毒手,更進而化骨消屍,天下狠心人莫過於此。

當時祁靈無名之火已動,然上前,指着那人説道:“毒至如此,何能謂之為人?”那人淡漠地一笑,手摸着頦手疏落的蒼須,説道:“背叛師門規定,按律當死,我何毒之有?不過是痛惜我下手過早,沒有讓你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如此而已矣!”祁靈怒道:“殺人者死,古律皆然!你們在四川三峽血染長江,就能如此一手掩蓋天下人耳目、逍遙法外麼?”那人淡淡一笑説道:“姓祁的娃娃!你在未摸清真相之前,且莫慌下斷語,你知道血染長江,魂斷巫峽的事,是誰所為?”祁靈大笑説道:“那正是我要追問你的主要原因。”那人説道:“我能手刃同伴,你娃娃自問能得知事情真相否?”祁靈上前一步説道:“你手刃同伴,能否手刃自己?”那人點點頭説道:“神州丐道門人,功力自是不凡,方才我的同伴,就是畏懼你是神州丐道的門人,才不惜説服你退出此事,才如此為你所趁,險機密,老朽功力難勝我那同伴,自知不敵你娃娃!但是,全身而退,尚無困難。”祁靈説道:“你們膽敢來到華山楓林山莊,要想如此輕易逃逸”那人冷笑説道:“來到楓林山莊,為我等此行額外之事,此行大錯,錯誤已由死者應得,方才我已説過,老夫自認不敵你娃娃,但是,要想阻攔老夫,不讓離開楓林山莊,你娃娃尚無此本事。”這幾句話説得大越常情,祁靈當時心裏為之一動,不暗自忖道:“他能坦然自認不敵,這安然身之説,必有所恃,如果真的讓他溜走,豈非白白讓這次良機錯過麼?錯過這一條最有利的線索,從此茫茫人海,向何處找尋?千手劍沙則奇十年尋訪,獨孤叟靜心細想數年,都毫無結果,我要是錯過這個機會,由非也要白耗無數時光,茫無頭緒地遍走天涯麼?”祁靈如此一沉,意念剛一決定,突然對方朗朗一聲大笑,極其俏皮地在笑聲中説道:“他再見!”隨着話聲,人已半起空中兩丈多高,星落箭似的,直向前面落去,這種騰空前掠的身形很怪,不像一般武林的燕子三抄水,也不像高深輕功“八步趕蟾”更不是“蹈虛踏空”的絕頂功夫。但是,就在他如此一蹬一拔,平身前撲之際,出奇的快,兩三丈之遠,人快得像一溜輕煙,從楓樹梢頭,一沾即落,一落即起。

祁靈長嘯出聲,雙袖連拂,疾展“八步登空”的絕技,人走楓林,依然憑虛御風,後隨急趕。

兩人如此一逃一追,功力高低頓見,前面那人雖然身形怪,而奔馳得極快,但是比較起祁靈如此憤怒之中全力奔馳,還要稍遜一籌。

祁靈接連兩三個起落之後,和前面那人相隔不及三丈,再有一個凌空拔起,眼見就是一個“蒼鷹攫食”而下,前面那人,就要受擒於手下。

突然,前面那人頓剎身形,右手一揮“呼”的一聲,一宗物件落地蓬然有聲,頓時一陣黃煙,喟然而起,把前面那人的身形,隱住不見。

那人沒有料到祁靈竟會不顧一切地衝進濃煙之內,意外地一怔,那裏還逃的餘地?鐵爪頭,夾頸一把抓住,隨着手勢一轉,再度衝出濃煙之外,回到楓林山莊前面的解劍碑旁。

祁靈順手一摜,將來人摔在地上,揚頭向銅腳叟笑道:“晚輩幸不辱命,不怕線索無處追尋了。”銅腳叟也來到面前,正待含笑道過辛勞,忽然臉一變朝着祁靈腳旁那人看去,祁靈也覺着銅腳叟的臉有異,回頭看時,不當時口驚呼。原來被祁靈摜在地上,半晌沒有動彈的那人,此刻已是身形逐漸萎縮,捲成一團,地上漸漸出腥臭的黃水,不消説得,這人已經自己用上了化骨丹,活生生地將自己化成一灘血水。

祁靈不僅是懊悔萬分,而且也自心底泛起一陣陣骨悚然的寒意,雖然祁靈沒有能夠獲得一線可尋的蛛絲馬跡,但是,卻先了解對方的主人管束之嚴,能使所派之人,在緊要關頭,不僅手刃同伴,更能親手自戕,屍化其水,如果沒有深入心靈的控制,是難能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