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如逝似水長第一一四章羅衾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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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就打算了要往來鳳殿去的,卻恰好在芳亭遇上了,這樣天寒地凍的時節旁的妃嬪們大都是躲在房裏緊抱着暖爐的,不想皇后卻有這般雅興坐於
芳亭中賞景,她似乎並未看到我,只是遠遠的眺望着燕雀湖,這一刻眼前這個大胤的王后又在想什麼呢,坐在這樣尊貴的王后寶座上,本是該羨煞旁人的吧,只是旁人又怎會想到一旦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便要費盡心機以求坐穩,在皇宮裏的
子久了,似乎也漸漸開始明白她們何以為了一個虛名而鬥得你死我活,我們都在被這種皇宮內裏滲出的黑暗慢慢腐蝕。~~~~“菀鬱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似乎這才從自己的世界中醒轉過來,衝我一笑招呼着我過去,
芳亭地勢較高,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冷風拂過我卻不由得打了個顫慄,也不知皇后在這裏坐了多久了,這樣天寒地凍的竟還有興致賞景,我將自己的暖手爐
進她懷中,想必她那個早已涼了吧“娘娘是一國之母,怎
得起這樣的寒風呢!”她斂起了
角的笑意,將暖手爐捧於懷中:“這個地方有太多太多比西風更叫人寒涼的東西了,信誓旦旦言猶在耳啊!”皇后沒有明説什麼,然而這其中的淒涼怕也只有宮中女人才能瞭解,即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也不一定有那樣可以容許丈夫的愛分作那麼多份的
襟吧,她終究也只是個女人!可我卻並不打算同情她,同情她便是對自己莫大的殘忍,別看今朝我們還可以坐在
芳亭賞景談心,他朝興許就是把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的
魔。這個覺悟是在同皇后合作的第一天就應該有地。
皇后這番話的意思,莫不是在指這段時間來,皇上留宿暮菀宮的次數太過頻繁。而全然忘記了她這個皇后,然而我並不覺得像皇后這樣心腸地人。還會計較皇帝待她是不是真心,當皇宮中的女人們一次次被遺忘被冷落,她們就已經學會只有牢牢抓住權力,方能讓自己活下去,或者是活得更好。紫宸殿上那個一國之君是全天下人地守護者,卻並非她們的保護神!
一時間芳亭內陷入一片沉默,僅僅是一種直覺直覺在她心裏還是真的在意皇上的,但我不敢拿這種直覺去做賭注,皇后容氏即便爬得再高,地位再如何尊崇,興許活到今天也沒有真正做過次女人吧!
“娘娘的辛苦菀鬱雖不能全部瞭解,但娘娘為大胤為皇上着想地苦心菀鬱是能體會到一二的,不知今娘娘願不願意為自己來活一天呢?”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這個天下。你一定不要相信,因為他或者她所有的謊言只不過是為了掩飾那顆蠢蠢
動的野心。
“為自己?”皇后她不解的望向我,從小我們就被灌輸了三從四德。一個女人又要如何為自己而活呢?我笑着攙起她:“娘娘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們一道回來鳳殿吧。您就看着菀鬱給您變戲法吧!”來鳳殿內看着皇后略帶嬌羞又頗為欣喜的表情。發現眼下的她倒也與尋常官家小姐無異,其實皇后並不長我們幾歲。不知是不是因為皇后地身份才要求她必須莊重而嚴肅,我只是替她重梳了個髻又幫她挑了身新衣裳。皇帝為什麼不知足呢,若論樣貌皇后打扮起來並不輸任何一個妃嬪,在聽陸昭儀説完那些有關後位之爭的話語後,心想也許在皇宮之中唯有皇后才是一心一意向着景桓的吧,即便為了後位她可以不擇手段,但或者她只是一心想着可以陪伴在景桓身邊吧!
“這樣一打扮本宮地心情都似乎豁然開朗起來,只是這樣打扮又是要給誰看呢?”
“雖然説女為悦己者容,但娘娘這般打扮若只是留在來鳳殿孤芳自賞,豈不辜負了菀鬱一番心思,冬上,正是賞梅的好時節,娘娘如今可是人比花嬌啊!”她微微頷首表示應允,而提出賞梅則是我已然從安順那得知,皇帝今會跟董修媛去那裏,玉姐姐曾經説過句話:皇帝地身邊地女人自然是少一個好一個。以我和姐姐現在的身子自是不能承恩地,而將皇帝推給旁人使得將來又多個敵手,還不若推給皇后,事實上皇帝這些年來跟皇后相敬如賓,我並不覺得僅僅是因為他已然厭倦了皇后莊重,搞不好皇后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知曉的。
這種情形我自是不好在留在皇后身邊的,只是隨意尋了個藉口便退了下去,臨走時皇后輕聲對我道了聲謝,不過我卻並不覺得這樣做能夠讓她更信任些,本就不圖什麼,這麼做對她對我都是好事!
不知為什麼,每回行至凌煙閣前總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負責護衞的侍衞見我只身到來,急忙了出來,銀子是早前就備好的,有了銀子辦任何事都要順暢些,那兩名侍衞收了銀子便低頭哈
的給我讓了路,通常他們只是送到園子門口便止了步,除非裏頭髮生些什麼事否則他們是不能跨進園子半步的,畢竟裏頭住着的還是皇上的女人。
園子裏的小樹被積雪壓彎了,連小道上的雪似乎也化得不多,而皇宮裏的其他地方,雪早已消融。住在這裏的人,她們的心是不是也如這積雪般,久久的化不開霜凍。陸昭儀原本是喜歡坐在園子裏的,但如今興許是天氣實在太冷,東、西廂房皆是門窗緊閉,當我推開門時,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竟是陸昭儀。
房內雜亂無章似乎很久沒有人打掃了,而陸昭儀只是緊裹着被子伏在牀榻上,她輕輕的閉着眼眉頭微蹙,臉蒼白灰敗,長髮凌亂的散在枕上,這樣的她哪裏還有昔
的風華絕代,她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來人,來人啊!”我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當晴兒應聲而來時見到我的表情也嚇得跪倒在地,我卻努力壓抑自己心中的憤怒問道“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陸昭儀病成這樣卻沒有召太醫,為什麼這個房間都沒有炭爐?我不是待過你,這裏的兩位主子都要照顧好嗎?”
“咳,咳不關她的事,晴兒你先下去吧!”身後響起一個無力的聲音,我馬上了上去,她本
起身卻被我制止了,她勉力在
角擠出一抹笑來“怎麼這樣看着我,是我變醜了嗎?”
“沒有,沒有,姐姐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漂亮,真叫菀鬱羨慕呢!”很多時候往往自家人傷得你最深,而旁人卻反而能給你籍,初進宮時陸昭儀便言明瞭對我的恨意吧,然而一路走來我們卻又因着那份相知而彼此相惜,即便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過多的相處,她總在我最困惑的時候給我點亮一盞燈,而我的親姐姐呢?當我彷徨無措的時,她在我背後又做了些什麼呢?
“你不要騙我了,鬱兒你最能哄人開心了,什麼時候才能哄自己開心呢?我知道你來找我,一定是有事吧!”方才還懨懨的陸昭儀似乎突然有了神,我的心卻是咯噔一聲沉了下去,難道是…
“姐姐鬱兒沒事,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看來那些奴才們只管收錢不管做事了,姐姐不如我去奏請皇上接了你出來吧,這裏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姐姐也是金枝玉葉的怎麼受得住呢?”看着她的模樣我也是心裏發酸,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何以至此呢!
她輕輕嘆了口氣:“難道我還能寄望奴才們仍舊把我像菩薩一樣供着嗎?”陸昭儀忽而將頭撇向窗口的方向“你知道嗎,我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我夢見自己飛過了千重山萬重水,我又飛回到了他身邊,葉先生一點也沒變他正坐在亭子裏,撫着琴笑望着我,柔聲説道:陵蘭是你回來了嗎?我的阿陵回來了嗎?”依稀見到她眼中閃動着的淚水。
陸昭儀她比我勇敢得多,也灑得多,至少她還可以這樣正大光明的保有這樣的守盼,那我呢?我們都太理智了,或者説我們都有各自的記掛,為了想要守護的東西,只能一個冷漠一個驕傲,活着就是希望,活着至少還可以在同一片天空下遙遙相望。
陸昭儀望向窗外的眼神透明卻又哀怨,在窗外的那片藍天中她又望到了什麼呢?我不忍打斷她的思念,在這裏度過的每個夜夜,是不是也僅僅是靠着這一份執着來堅持,然而血
之軀畢竟還是脆弱的吧,心可以堅強然而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身體終究是支持不住了吧!
“我想回去,好想回去,我不要榮華富貴,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哪怕只是遠遠望着我也就知足了,我好恨啊,好恨自己為什麼沒勇氣逃走,我好恨自己沒有翅膀可以飛回到他身邊,是不是隻有死了以後靈魂就可以飄回他身邊?”那張清瘦的臉上眼淚在肆無忌憚的淌着,是絕望嘛,一個個
夜夜守盼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