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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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王義見煬帝被酒拉翻了身體,他便乘時跪倒在龍牀前哭諫道:“奴婢近來窺探聖躬,見神消耗,無復往時充實。此皆因陛下過近女之故。”煬帝道:“朕也常想到此理,朕初登極時,神十分強健,夜尋歡,並不思睡。必得婦人女子,前擁後抱,方能閤眼。今一睡去便昏昏不醒。想亦為慾所傷矣!
但好乃極歡樂之事,不知如何反至神疲倦?”王義奏道:“人生血之軀,全靠神扶養。神消耗,形體自然傷憊。
古人説:“蛾眉皓齒,伐之斧。”剝月削,如何不傷聖體呢?倘一失於調養,龍體有虧,彼時雖有佳麗,卻也享用不得,奴婢竊為陛下不取。”王義一時説得情辭迫,不匍匐在地,悲不能已。
煬帝被他這番盡言極諫,心下便也有幾分醒悟。便吩咐王義道:“汝可回宮,選一間幽靜院落,待朕搬去潛養,屋中只用小黃門伺候,宮人綵女一個也不許出入,飲食供奉,俱用清淡。”王義領旨,忙到後宮去選得一間文思殿,殿內圖書四壁,花木扶疏,十分幽靜。王義督同黃門官,把屋內收拾得乾乾淨淨,便來請煬帝去養靜。眾夫人聽説煬帝要避去婦女,獨居養靜,早趕來把個煬帝團團圍住。
煬帝對眾夫人説道:“朕一身乃天下社稷之主,不可不重。近來因貪歡過度,身體十分虛弱,且放朕去調攝幾時,待神充足,再來與汝等行樂。”眾夫人見煬帝主意已定,只得説道:“萬歲靜養龍體,原是大事,妾等安敢強留,但朝夕承恩,今一旦寂寞,願假杯酒,再圖片時歡笑。”煬帝道:“朕亦舍汝等不得,但念保身,不得不如此。眾夫人既以酒相勸,可取來痛飲為別。”眾夫人慌忙取酒獻上,説道:“萬歲今進殿,不知幾時方可重來?”煬帝道:“朕進文思殿,原是暫時調攝,非久遠之別。少則一月,多則百,神一復,便當出來,汝等可安心相守。”説罷,大家痛飲了一回,天已近黃昏,蕭後便率領眾夫人,點了許多燈籠,送煬帝進了文思殿,各各分手入宮院去了。煬帝到了殿中,只見伺候的全是小黃門,並無一個妃嬪綵女。
煬帝因有幾分酒意,便竟自解帶安寢。次起身,小黃門服侍梳洗完畢,閒坐無事,隨起身到各處看看花兒,又去書架上取幾冊圖史來觀看。
只因乍離繁華,神情不定。才看得兩行,便覺困倦起來,因想道:“靜養正好勤政”隨喚小黃門去取奏疏來看。
誰知不看猶可,看了時,早把煬帝得心下慌張起來:看第一本,便是楊玄兵反黎陽,以李密為主謀,攻打洛陽甚急。煬帝不覺大驚道:“玄是越國公之子,他如何敢如此橫行!
洛陽又是東京本之地,不可不救。”便提筆批遣宇文術、屈突通領兵討伐。再打開第二本看時,又是奏劉武周斬太原太守王仁恭,聚兵萬餘,自稱太守,據住洛陽行宮,十分蠻橫,再看第三道本章時,又稱韋城入翟讓,亡命在瓦崗寨,聚眾萬餘人。
同郡單雄信、徐世積,都附和在一起,再看第四道奏章時,又稱薛舉自稱西秦霸王,盡有隴西一帶地方。
再看第五道奏章,也稱杜伏威起兵歷陽,江淮盜賊,蜂起相應,再看第六道本章,上稱李密兵據洛口倉,所積糧米,盡行劫去。一連看了二十多本奏疏,盡是資賊反叛情形,煬帝不拍案大叫起來,説道:“天下如何有這許多盜賊!
虞世基所管何事,他也該早些奏聞,為何竟不提及?”説着,便一迭連聲地傳旨,喚虞世基進殿問話。
那虞世基聽説煬帝傳喚,便急趕進宮來。煬帝一見,便把那一疊奏摺擲給他看。問道:“天下羣盜洶洶,汝為何不早早奏聞?”那虞世基忙跪奏道:“聖上寬心。
那盜賊全是鼠竊狗偷之輩,無甚大事,臣已着就地郡縣捕捉,決不致有亂聖心。”煬帝原是一時之氣,聽虞世基如此説了,便又轉怒為喜道:“我説天下如此太平,那裏有什麼許多盜賊。
如今聽你説來,全是鼠竊之輩,好笑那郡縣便奏得如此慌張!”説着,便把那奏疏推在一旁。虞世基見瞞過了皇上,便退出殿去。這裏煬帝站起身來閒步,東邊走一回,西邊走一回,實覺無卿。
左右排上午膳來,煬帝拿起酒杯來,看看獨自一人,卻又沒興,待不飲,又沒法消遣,只得把一杯一杯的悶酒灌下肚去,冷清清的既無人歌,又無人舞,吃不上五七杯,便覺頹然醉倒。
也不用膳,也不衣,便連衣服倒在牀上去睡。一閉上眼,便見吳絳仙、袁寶兒、朱貴兒、韓俊娥一班心愛的美人,只在他跟前纏繞着,忽又見蕭皇后從屏後轉出來,對那班美人大聲喝罵着。一忽醒來,原來是南柯一夢,這一夜煬帝睡在文思殿裏。
也不知有多少胡思亂夢。好不容易捱到天明,他也等不得用早膳,急急上了香車,向中宮而來。
王義慌忙趕上去諫道:“陛下潛養龍體,為何又輕身而出?”煬帝氣憤憤地説道:“朕乃當今天子,一身高貴無窮,安能悒悒居幽室之中!”王義又奏道:“此中靜養,可得壽也。”煬帝愈怒道:“若只是悶坐,雖活千歲,也有何用!”王義見煬帝盛怒,也只得默然退去,不敢再諫。這裏煬帝到了中宮,蕭後接住笑説道:“陛下潛養了這一兩,不知養得多少神!”煬帝也笑道:“神卻未曾養得,反不知又費了多少神呢!”蕭後勸説道:“原不必閉門靜養,只是時時節省慾便好。”煬帝道:“御之言最是。”説着,帝后兩人,又同坐寶輦到月觀中看薔薇花去。到了觀中,早有吳絳仙接住。
這時正是四月天氣,薔薇開得滿架,花香襲人,十分悦目。煬帝又傳旨十六院夫人和寶兒一班美人,前來侍宴。不消片刻,眾夫人俱已到齊,團坐共飲,好似離別了多時,今重逢一般。
歌一回,舞一回,整整吃了一一黃昏方住。從此煬帝依舊天天坐着轉關車,在樓中游幸。
一天,煬帝坐着車任意推去,到一帶繡窗外,只見幾叢幽花,低壓着一帶綠紗窗兒,十分清雅有趣,煬帝認得稱作悄語窗,忽見一個幼女在窗下煎茶,煬帝便下了車走向窗前去坐下。
那幼女卻十分乖巧,便慌忙取一隻玉甌子,香噴噴的斟了一杯龍團新茗,雙手捧與煬帝,又拜倒身去接駕。
煬帝順手把她纖手拉住,仔細看時,只見她長得柳柔花嬌,卻好是十二三歲年紀。又且是眉新畫月,髻乍拖雲,一種痴憨人情,更可人意。煬帝問她年歲名姓,她奏對稱:“一十三歲,小字喚作月賓。”煬帝笑道:“好一個月賓!朕如今與你稱一個月主如何?”月賓自小生長吳下,十分伶俐。見煬帝調她,便微笑答道:“萬歲若做月主,小婢如何敢當賓字,只願做一個小星,已是萬幸的了!”煬帝見她答應得很巧,便喜得把她一把摟住,説道:“你還是一個小女兒,便有這般巧思,真覺可愛!”一時歡喜,便有幸月賓之意。傳旨取酒來飲,左右忙排上筵席來,月賓在一旁伺候着。歡飲了多時,不覺天已昏黑,煬帝已是雙眼乜斜,大有醉意。左右掌上燈來,煬帝已昏昏睡去,月賓去悄悄地把瑣窗閉上,扶着煬帝。
在軟龍牀上睡下。又怕皇帝立刻醒來,她不敢十分放膽睡去。只挨在一邊,蠓蠓嚨嚨地過了一宵。到了次一早,光才映入窗紗,便悄悄地身起來,穿上衣服,在錦幔裏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