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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竟狠一狠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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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帝便吩咐傳喚項升,高昌不敢遲留,便出去帶領項升進宮來拜見。煬帝道:“高昌推薦你能建造宮室,朕嫌這些宮殿忒造得曠野穹蕩,沒有曲折幽雅之妙。你可盡心替朕造幾間幽秘的樓房,先打圖樣進呈,候朕裁定了再行動工。”項升領了旨意,退出宮來,獨自一人在屋子裏,滿肚子思索着,通宵不睡,直費了十的心力,才把圖樣畫成,便進宮來獻與煬帝。

煬帝細看那圖上畫了一間大樓,中間分出千門萬户,有無數的房屋,左一轉,右一折,竟看不明從何處出入。煬帝大喜,説道:“你有這般巧心,造出這一所幽秘的宮室,朕住在裏面。

也不負為天子一場,儘可老死其中了!”左右侍臣聽煬帝竟説出這個話,大家都不覺臉上變了顏。煬帝卻毫不在意,便吩咐先賞賜項升許多彩緞金銀,派他專事督看工程。一面傳旨工部,選四方的材料。去派封德彝,催發天下的錢糧人夫,如有遲緩,便當從嚴查辦。

朝廷意旨一下,誰敢不遵?可憐做地方官的,只得剜補瘡,前去支應。爭奈那天下百姓,自從煬帝開掘御河,建造各處行宮別館以後,早已得民窮財盡。

那封德彝奉了聖旨,便雷厲風行地到各處去催錢糧,捉拿人夫,他也不想在這幾年裏面起宮造殿:東宮才成,又造西苑。長城剛了,又動河工。

又兼西域開市,東遼用兵,不知費了多少錢財,傷了多少人命。如今又要徵集幾十萬人夫到江都去建造宮樓,那百姓原都是要命的,大家把歷來的工役都嚇怕了,知道此一去十有九是命不保的,在家裏也是生計四絕,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便橫一橫心,拼着命去做盜賊。這裏成羣,那裏結黨。

漸漸地聚集起來,內中有幾個亂世英雄,便把亂民蒐集成隊:像竇建德在漳南作亂,李密在洛陽猖狂,瓦崗寨有翟讓聚義。

後來又有劉武周稱雄。盜賊紛紛四起,那班文武,只圖得眼前無事,便各各把消息瞞起,煬帝終尋歡作樂,昏昏沉沉,好似睡在鼓裏。隔了一年工夫,那項升才把一座大樓蓋造完竣。

雖説費盡錢糧,卻也造得曲折華美,極人天之巧。外邊望去,只見傑閣與崇樓高低相映。畫棟與飛,俯仰相連。

或斜出幾曲朱欄,或微窺見一帶繡幕。珠玉光氣,映着,都成五彩。乍看去好似大海中蜃氣相結,決不信人間有此奇工巧匠。誰知一走進樓去,愈得人心醉目,幽房密室,好似花朵一般,這邊花木扶疏。

那邊簾櫳掩映,一轉身只見幾曲畫欄,隱隱約約,一回頭又出一道回廓,宛宛轉轉。進一步便別是一天,轉一眼又另開生面。才到前軒,不覺便轉入後院。

果然是逶迤曲折,有越轉越奇之妙。況又黃金作柱,碧玉為欄,瑤階瓊户,珠牖瑣窗。千門萬户,輾轉相通。

人若錯走了路,便饒你繞一天也繞不出來,唐韓偓的《樓記》裏有一段説道:“樓閣高下,軒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檻朱楯。互相連屬,迴環四合,曲屋自通,千門萬牖,上下金碧。

金虯伏於棟下,玉獸蹲於户旁。壁砌生光,瑣窗。工巧之極,自古無有也!”這一番話,也可見得當時工程的巧妙了。

項升造成了這座大樓,便去請煬帝臨幸。煬帝坐着油碧小車,一路行來,遙見景新奇,恍恍惚惚,便好似到了神仙府一般,待走到屋子裏面。

只見錦遮繡映,萬轉千回,幽房邃室,婉轉相通。煬帝一面走着,口中不絕地讚歎説道:“此樓如此曲折妙,莫説世人到此,沉難認,便是真仙來遊,也要被它住,可取名便喚作樓。”又命項升領着眾宮娥,細細的在樓中辨認路徑。又傳旨吏部賜項升五品官職,另賜內庫綾絹千匹,項升謝恩辭出宮去。

煬帝這一天便不還宮,自在樓中住下。一面詔吳絳仙、袁寶兒一班得寵的美人,前來承應。另傳下一道詔書,選良家十二三歲的幼女三千人,到樓中充作宮女。

在正中大樓上安下四副寶帳,全是象牀軟枕,錦裀繡褥,特定下四個名兒:第一帳,稱作散愁。第二帳,稱作醉忘歸。第三帳,稱作夜酣香。

第四帳,稱作延秋月。煬帝不分夜,只除了吃酒,其餘無一時一刻不在帳中受用。又把到水沉香、龍涎香,在屋子的四角焚燒起來,香煙繚繞,從外面望進去,好似雲霧一般,氤氲縹緲。

煬帝終在屋子裏和幾個最得寵的妃嬪遊玩着,真宛同瓊樓天女,神仙眷屬,那三千幼女,全是鶯雛燕,柳嬌花。披着輕羅薄縠,打扮得嫋嫋婷婷。

專在各處幽房密室中煮茗焚香,伺候聖駕。煬帝終穿房入户地十分忙碌,只恨那幽密去處,全是逶迤曲折,高低上下,坐不得輦,乘不得輿。

全要煬帝勞動自己兩條腿,走來走去,十分費力。誰知那時左右侍臣,見煬帝專好遊幸,便一齊在遊幸的器物上用工夫,造出許多靈巧的機器來,討皇帝的好兒。

只因當初何安獻了御女車,得了功名富貴,他弟弟何稠,這時打聽得煬帝在宮中步行,十分勞苦,便用盡他的聰明,製造了一輛轉關車,獻進宮來。

這車身下面裝上四個輪子,左右暗藏機括,可以上可以下,登樓上閣,都好似平地一般,轉彎抹角,一一皆如人意,絲毫沒有遲鈍的弊病,那車身也不甚大,只須一個太監。

在後面推着,便可到處去遊幸。車子打造得工富麗,全是金玉珠翠,點綴在上面。煬帝見了這車子,心中大喜,便親自坐上車去,叫一個內侍推着試看。

果然輕快如風,左彎右轉,全不費力,上樓下閣,比行走快上幾倍。煬帝試過了車,便傳旨賞何稠黃金千兩,另給官職,在朝隨侍。從此煬帝有了這轉關車,終樓中往來行樂。

也不知幾時為,幾時為夜,窮累月地只把個頭腦得昏昏沉沉,他脾胃既被酒淘壞,又因歡過度,便支撐不住,大病起來。

***煬帝這一病,卻非等閒:平病酒病,只須喚袁寶兒採那合蒂輦花來一嗅,便立刻把酒解去,神復原。如今卻不行了,那袁寶兒把花獻上去,煬帝不住地嗅着,全然沒有應驗。

只把花丟了,昏昏睡倒,後來虧得御醫巢元方開方下藥。盡力調治,煬帝的病才減輕了許多,這時煬帝身邊有一個忠義小臣,名喚王義,他原是煬帝在東京時候,南楚道州進貢來的,那時海內十分殷富,又值四方安靖,各處邊遠地方,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也有進明珠異寶的,也有進虎豹犀象的,也有貢名馬的,也有獻美女的,獨有那南楚道州,進這個王義,那王義身材長得特別的矮小,濃眉大眼,手腳靈活。

只因他巧辯慧心,善於應對,才把他獻進宮來。煬帝當面問過幾次話,只覺他口齒伶俐,語言巧妙,便也十分歡喜。從此或是坐朝。

或是議事,或是在宮外各處遊賞,都帶着王義在左右伺候,那王義又能小心體貼,處處合煬帝的心子久了,煬帝便覺不能離他。只因他不曾淨得身,只是不能帶他進宮去。王義也因不能在宮中隨駕,心常快快。

後來他遇到仁壽宮的老太監,名叫張成的,給他一包麻醉和收口止血的靈藥,竟狠一狠心腸,把下面那活兒割去了。從此便能進宮去,時刻隨在煬帝左右,説笑解悶兒。煬帝也看他一片愚忠,便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