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算談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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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睡了。”蕭離對站在門口的人説道,心想他是真睡着了,此前那傢伙一直強撐着等冉竹過來看他,被自己這不速之客一番折騰,剛才的呼聲分明是疲倦不已的困睡。
望着眼前女子安靜而平和的雙眸以及抬手要敲門的姿勢,微微放了心。
或許,他們剛才説的話,她並未聽到。
“尊景好些了嗎?”冉竹聽到蕭離這麼説,放下了手,輕聲問道。
“放心,死不了。”蕭離無所謂道,出門轉身合上了門,一抬頭就看見疏影正端着一個大碗小心翼翼的從木梯走了上來。
“蕭離,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不知能否移步一敍。”冉竹深呼了口氣,目光觸及到疏影投過來的疑惑眼神前迅速説道。
“願聞其詳。”蕭離瀟灑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冉竹順着他的手方向直接從疏影的對面離開了。
看到蕭離和冉竹離開,疏影轉身對着剛爬上來的柳木南小聲道:“你跟上去看看。”石子閒散鋪在岸邊,夜風吹起,晃得滿溪水面上的漫天繁星嬉笑搖晃,不一會兒又歸於平靜,一輪皎月倒映其中,散發出瑩潤光芒。
幕天碧水,自成一。
“這裏真美。”冉竹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這次她並未靠坐在河邊,似乎怕髒了它。
蕭離對於眼前女子將他帶到剛才生死驚險的溪邊有些疑惑有似乎有些瞭然。
“這次可沒人救你了。”蕭離邊説着邊坐到了冉竹的旁邊,望着她一身紅黃綠相間的裙子,忽然覺得比那條死氣沉沉的白裙子好看多了。
嗯,雲裳這次終於算做對了。
冉竹瞭然笑笑,忽道:“是不是覺得我很蠢?”她來此只是想讓自己認清自己,面對現實,以及她那顆空落落的,前所未有的茫的心。
其實她在蕭離進去不久後就來了,或許是腳步太輕,或許是蕭離猜想她會被話嘮的雲裳纏很久,竟然沒有發覺外面有人。
她也並不是故意聽的,只是蕭離開頭的話就如鐵石般定住了她的腳,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是以,她聽到了他們談話的全部過程,而自己的手則是一直保持着敲門的姿勢,那完全是最初剛來的姿勢…
蕭離心裏泛起一絲警覺,裝作不解道:“此話怎講?”冉竹抬手指了指前方的河面,正是她此前踏入進去尋死的位置,自然也是莫尊景跳下來的地方。
她的眼底泛起複雜的情緒,然而更多的是動與愧疚,這場相救相死,不管其中帶着幾分心機,都是為她好,希望她生,希望她好好的。
而莫尊景最後與蕭離説的那段話,更讓她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冷冉竹,你何德何能,有這麼多生死相隨的朋友?只顧着自己一死百了,卻忘記了他們的痛苦。
你,才是最懦弱沒用的。
蕭離以為她説的是尋死一事,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確實。”
“你不是女子,無法體會…”聽到蕭離毫不客氣的點評,雖然明知道他會這麼説,可嘴上還是忍不住反駁。
“國破家亡與一個女子的清白聲譽相比,在我眼裏是同等重要的。”蕭離淡淡打斷了冉竹的話,不羈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冉竹心頭劇烈跳了下,忽然想到她自進入豺狼族後一直盤繞的問題,不由口而出問道:“我在一本書上看到,蕭朝其實是被豺狼族所滅,可你為什麼在這裏?”冉竹不清楚蕭離在這裏到底有多重要的地位,而且他們來了這大半天也未見到什麼更重量級的本族人。
且,剛才在雲裳一個勁的道歉中,她瞭解了麗柔的家在扶餘國是一家極為富有的大户人家,曾經恩惠過豺狼族。所以那張畫紙被麗柔送進來後,他們打算利用這次機會幫助麗柔活下來,登上皇后位置,從而讓豺狼族正大光明的活在天地之中。
不過這個建議卻被蕭離以四字“此計陰險”否決了,那時候宣朝還未被蕭離侵佔。
只是雲裳當時非要留下畫紙,所以才一直貼身留到今天。而理由卻是她這長這麼大沒見過這種畫像,覺得十分新奇。那麼會相處下來,冉竹能覺雲裳心思單純可愛,白天的事情她並未想那麼多,是故一個晚上才道歉個不停。
以上兩點,便可推算出他在豺狼族人心中的極高地位,甚而説他是豺狼族的首領也不為過。但也不排除蕭離為人正大光明自信能拿下宣朝,同樣能讓豺狼族過上他們想要的子。
但越是這樣,越發突出此中的矛盾點。
“你是詫異我為什麼沒有報滅國之仇?反而坐上了豺狼族的首領?”蕭離一語戳中了冉竹心中的疑惑,看到對方毫不猶豫的點頭,輕輕笑了笑,眼底一絲鄙夷滑過。
“你説的沒錯,豺狼族人確實是滅了蕭朝的罪魁禍首。但這片天地自古都是有能力者居之,哪一代國家的建立不是在前朝百姓士兵成千上萬的屍骨與自己人的血上而成?雖然我是第一個進入密鬼林的蕭家後人,但這一代的豺狼族人也已經不是當年的豺狼族人,他們熱愛生活,嚮往與外面的人真摯好。我若殺了他們,你不覺得我比禽獸還不如?”蕭離説完,隨後撿起了身邊的一顆小石子扔進湖中,看似隨意一扔,卻在湖面上連續跳躍了四五下這才沉了下去:“我不是為報仇而生。”
“你也不是為復國而生。”冉竹快速接道,口中篤定而沉穩。從蕭離的短短一席話中,她聽得出這位對於滅國亡家的仇恨的淡然,否則他不會融入豺狼族人的生活裏甚而成為了他們心中最為依賴信任的領袖。
冉竹可是試探過雲裳的,對於蕭離的身份,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難道是,不甘心居於小小豺狼族的領袖,所以又復興了蕭朝?
不知為何,冉竹潛意識裏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雖然很現實卻不適合出現在身旁這位總是有意無意散發出一股天地之大任我逍遙氣息的蕭離身上。
更因為,他剛才眼底一閃而過的鄙夷分明是對她剛才世俗思維的不屑…
只是,她還得問,不是?
而對方在她説出這話時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令她更無法抑制心中的滔天疑惑,對於蕭離,冉竹真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假設。”冉竹嚥了下口水,雙眸中散發的光芒如灼人的火焰,彷彿要將蕭離腦袋燒個出來,看看她下面的話是否就是他所想。
蕭離微微往後偏了偏身子,對面女子此刻的眼神分明向花痴遇到美男的樣子,情愛之事他一向不懂,也本能排斥…
“假設我剛才説的是真的,那麼你給我們繪密鬼林中的陣法圖,以及擔心我們人多會無辜隕了命所以親自來接…”冉竹在蕭離戒備的目光中開了口,只是她全身心都放在自己的推測上並未注意蕭離這眼中的怪異神。
“我只是不想大好的林子裏多幾條發臭的屍體。”蕭離很認真的打斷了冉竹説的話。
“你讓我們進入密鬼林,是為了讓我看到豺狼族人的生活,希望宣朝以後不要為難豺狼族?”冉竹自動忽略蕭離的話,這世界上用“條”來形容人的,恐怕也只有蕭離了。
這個看似十分無情冷酷卻又灑隨的男人,令冉竹頭一次摸不準一個人心底的想法。
“説實話,我沒想到你們會活過來。不過你能那樣想,也不錯。”蕭離伸出手,優雅的玩手指,掌心厚重的繭即使在夜裏也被冉竹看的清清楚楚。
冉竹只覺一口氣悶在口,差點沒背過氣去,她強迫自己冷靜,認真想了會,驚訝道:“那你困住穎冰陽是為了讓蕭風來,讓他們二人生活在這裏?”此話出,冉竹忽然覺得就算自己猜錯了,但這個想法倒是不錯的。或許潛意識裏,她本人也很喜歡這裏吧。
蕭離右手的胳膊肘抵在膝蓋上,手背支着下顎,只在外面的一隻眼就那樣看着冉竹。
彷彿在説,這裏不好嗎?我的決定不好嗎?
“你…”冉竹遲疑了下,不知這種問題問出來,他會不會回答:“你是不是無法擺對蕭家一直衷心的他們?十萬大軍從天而降,斬了你的主子莫求雙,囚木河,你那時出現的很是時候。”依舊一副不羈的神,只是蕭離的臉上隱隱有了幾分不耐與掙扎,可冉竹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不耐煩的神似乎不是針對她。
冉竹心頭劇烈跳動,心想莫非她猜對了?
若是如此,只要安撫好那些人,宣墨便可真的不用費上一兵一卒便可拿回江山。
“我記得你剛才只是説有個問題要問我,現在算下來都有十個了吧?睡覺去。”蕭離是説做便做,還作勢打了個呵欠,一個輕輕起身便站在了冉竹面前。
從冉竹仰頭的視線來看,他就如一尊雕像矗立在自己面前,莫名壓抑,卻不甘心的望着蕭離,希望能給與她答案。
否則,説了這麼多,覺又如都沒談一般。
眼前黑影很快移開,眨眼便是數米外,一聲不高不低的打趣話語傳了過來:“走不動,可以讓樹上蹲着的人揹你回去。”視線一直隨着蕭離背影移動的冉竹,半晌才反應過來蕭離的話,她臉上浮起好氣又好笑的神,開口卻是冷酷的:“柳木南,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