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2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桃花村有一河一溪。(m。!河叫龍順河,蜿蜒在村口數里之外,桃花村和附近的幾個村莊,諸如黃塘村西林村共用這條河,不僅平川上的水田,連隴坡上的旱地也全都指望着這一條河灌溉。一溪就是這桃花溪了,水是山上下來的,經村口,大多溪段都很淺,雨下了幾天,溪水就漲滿湍急,旱個十天半月,水就收得連溪牀底那圓溜溜的白鵝卵石都數得清,加上離地又遠,于田間農事頂不了什麼大用,所以平裏不過是女人們過來洗衣汲水,小孩浮水摸魚捉蝦而已。

話説林嬌被老馬嚇得後仰跌進了溪裏,涼汪汪的水瞬間把她矇頭蒙腦沒,在水裏胡亂扒拉住一樹枝穩住了身形,這才想起自己以前好像迴游水的。水其實不深,她現在這樣坐着,正好沒到她下巴。只是眼見洶湧的溪翻着水花捲了泡沫嘩嘩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奔而過,還是一陣心慌氣短,甩了下臉上的水,搖搖晃晃地從水裏站了起來。一陣風過,打了個哆嗦,全身立刻起了層雞皮疙瘩,急忙轉身扒着石頭想往岸上爬。剛爬一步,身後水面嘩啦巨響,彷彿有什麼大傢伙躍而出,林嬌下意識地回頭,整個人一下定住了。

不是大魚,不是尼斯怪獸,是個男人,正從溪拐角處的一塊大石後現身,涉着與他大腿處齊平的洶湧水面,朝她大步而來。

出水的一尊東方面孔大衞啊…林嬌的腦海裏忽然蹦出了這個念頭。

出水面的上半身着,正午的燦爛陽光正肆無忌憚地在他古銅的身體之上,泛出閃亮的淋漓水光,有些扎眼。但真正紮了林嬌眼的,其實不是這個,而是她現在不由自主盯着看的那地方。

好吧,其實説白了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這個人,他雖然下身着了條灰短褲,但因為料子的經緯稀疏,又或者是洗滌過甚導致薄軟的緣故,浸了水便呈半透明狀,此刻正緊緊貼於男人的部,不止清晰勾勒出線條,連那可疑的顏都隱隱可辨。

楊敬軒照例,今天騎了自己的老馬從縣城回來,到了村口時,身下這匹名為草炮的老馬卻停了腳步,頭使勁轉向右手邊的桃花溪,死活不肯往前了。楊大河知道它肚子裏饞蟲又起,反正自己也沒什麼緊要事,便順了這多年好友的子,到了這爿魚最多的老地方,將繮繩一丟任它閒蕩,自己了外衣下水給它抓魚解饞。

説起這炮仗的嘴,還真不是一般的刁,牙口掉得只剩一半了,它還不好好當一匹吃草的馬,隔三差五地要上一頓魚腥伺候。吃魚也就算了,但自從兩年前帶它回家,抓了次桃花溪裏的桃花魚給它吃了後,它竟好上了這一口,從此非桃花魚不要。後來隨他入縣城,一待要半月,餵它別的魚它竟死活不吃,非要着哈喇子熬,就等着一月倆次的饕餮大餐。

楊敬軒是自小光着膀子在桃花溪裏滾大的,自然知道令時節的桃花魚最為鮮美,只數量不多。鳧水捉魚,他極是拿手,知道溪拐角處的這塊大石後積了個深潭,潭底魚多,潛下去很快抓了兩條大的,剛鑽出水面,就聽見女人一聲尖叫,隨之是噗通落水聲,忙丟了魚涉水轉過大石頭想施以援手,然後發現那落水的女人手腳快,自己已經**地往溪岸上爬了。雖然不知道是哪家的,但看衣衫緊貼的後背曲線,顯然還是個大姑娘,自己衣衫不整的,對方既然已經無礙,怕彼此難堪,正要轉身回到大石後,見她倒是回了頭,一下便認了出來,居然是老楊家的那個童養媳,好像叫…嬌來着。

嬌的丈夫楊能文,他自然認識。自己雖不過比他大兩歲,論輩分他卻是遠房族叔。當年一道去了北邊打仗,大家都沒沒基,不過是每仗被令衝在最先的小兵而已。很快他發現楊能文子懦弱,時常哭泣。他曉得他是奉了母命才不得不代替楊青山而來的,敬重丁母,且雖然兩家關係疏了些,但嚴格論起輩分也算是他的族叔,所以盡己之力,每戰必定叫他在自己身側,不要遠離,能幫的地方便會幫着。不想後來在一場與北齊的惡戰之前,楊能文竟與幾個士兵一道潛逃,被捉回後,當時不過是校吏的他去向主將李元求情,告知了丁母的義舉。李元雖同為丁母所動容,只最終為嚴肅軍紀,還是下令將楊能文與那幾個士兵一道斬首示眾。

他一月也就回來一兩次,且每次住的子也不長,對這個老楊家的童養媳,本也沒什麼大印象,只記得以前有次偶爾對面遇到,見她不過是低垂着頭快步而過,便留下了她是個老實人的覺。所以近兩年雖聽到過一些關於她的閒言碎語,卻始終覺着那應是村人饒舌所致。只是此刻,楊敬軒見她竟這般回頭,一雙彷彿還沾了水霧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順她目光低頭看了一眼,頓時尷尬無比。只是很快,見自己的這個遠房侄媳還在盯着不放,心中頓時惱怒起來,暗道不想此女竟厚顏至此等地步,霍然便轉身。

林嬌望着男人在洶湧的溪中大步涉水而去,或許是腳步太大,濺起的水花竟飛到他肌理分明的寬闊後背與窄之上。要是忽略掉此人最後一個惱怒加鄙視的表情,倒完全可以看作一副很美的野溪驚豔圖。

這裏的正常女人,要是看到這樣一幕,是不是該滿面通紅嬌羞無限顫抖尖叫耍氓,或者乾脆暈倒?可惜自己這幾樣都不會。雖然也不過只盯了幾秒,但也足夠了,那男人好像已經惱羞,最後成怒了。

林嬌很快就把剛才的一幕丟在了腦後,因為她終於發現,能武剛才還掛着石頭漂在水面上的那件衣服現在不見了,早不知道被水衝到哪裏去了。

林嬌沮喪地望着湍急的溪面,無奈地嘆了口氣。

能武就兩件換洗的衣服,這件還算是比較好的,現在被她沒了。

想到自己回去,要對着那個不過十歲,卻處處老成能幹得像她大哥的小叔子説:不好意思我剛才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衣服丟了…

一陣風過,林嬌身上又一寒,抱了下胳膊,曉得現在自己第一件要乾的事,就是趕緊把身上的衣服乾。要不然這個樣子回去,估計沒等她走到家門口,言就又甩了一路。

林嬌上了水,正要擰衣襟和褲管處的水,抬頭見那匹肇事的苦瓜臉老馬還在邊上用一雙看似無害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朝它恨恨揚了下拳頭。

“你這樣子,我勸你收拾齊整了再回。丁嫂子大義,我對她很是敬重。你身為楊家的人,一言一行須得謹守婦道,如此我那沒了的丁嫂子面上才有光。前面拐個彎有片向陽坑,邊上沒人,你給我過去。我在這裏守着。”林嬌的手還沒舉到老馬的鼻子前,聽見身後傳來了一板一眼的説話聲。回頭一看,見剛才那男人正站那兒嚴肅地看着自己,身上已經穿好了衣服,樣式和普通鄉間種田的漢子略有不同。

林嬌訕訕收回手,滿身滴滴答答地從這個端着長輩身份教訓自己的人身邊走過時,心裏忽然冒出了個念頭:不知道他那條了老底的內褲,現在是濕答答地穿在身上呢,還是了揣在懷裏?一邊想着,一邊下意識地就朝他那處偷瞄了一眼,不想卻正接到兩道嚴厲的目光,心中一凜,忙低頭朝他剛才所指的方向去。

等林嬌身上衣服半乾,頭髮也重新綰了出來時,看見那男人居然正背對着她蹲在地上,手裏拿了條魚在喂那匹馬,馬吃得津津有味,大嘴巴里發出叭叭的聲響。

林嬌目瞪口呆。活了兩世,見過吃的熊貓,這會吃魚的馬…妖孽橫生啊這是。

男人背後彷彿長了眼睛,沒看林嬌一眼,站起身一躍上了馬背,丟下句“把魚帶回去,給你小叔子熬頓湯喝”説罷一扯馬繮,一人一馬便往村子方向去了。

林嬌低頭,見剛才那男人蹲過的地上果然留了三條魚,嘴巴用細枝條串了起來,還在一動一動地彈尾巴,忙提了起來回到自己之前洗衣服的那溪邊,胡亂了剩下的兩件,跨了籃便往家裏去。

她出來時飯還沒煮,折騰了這麼久才回,怕能武餓了。

老楊家就在村口老石橋下去不遠處的溪坳口,三間泥牆低檐房,帶了個四方小院,門口一爿斜了圈竹籬的菜地,現在還沒種菜,家裏養的兩隻蘆花母雞正在泥裏啄個不停。房檐下築了個燕子窩,裏面幾隻黑頭燕張大了黃的嘴,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在等着母燕捕食歸來。

林嬌一進門,來不及抖晾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拎了魚到灶膛前,見能武正蹲在爐膛前燒火,鍋裏已經蒸汽騰騰,急忙道:“阿武,不是叫你躺着休息嗎?趕緊回屋去,我來。”能武抬頭衝她一笑:“嫂子,我已經好了。你歇下,等下就好吃飯了。”一張臉上滿是稚氣,因為瘦削,襯得眼睛極大。或許因為看不見的緣故,目光裏反而絲毫沒有染上生活困頓的愁苦之,極其清澈。只可惜,這樣漂亮的一雙眼睛,竟然會看不見東西。

林嬌嘿嘿乾笑了下,狗腿地提魚到他面前,討好道:“阿武,你不是病了嗎?嫂子洗衣服的時候,又去給你抓了三條魚。三條肥魚啊,活蹦亂跳的,你都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你等着啊,我給你燒魚湯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