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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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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嬌穿越到桃花村快半個月了,從起初的各種不適到到現在的淡定,她已經認命,知道自己回不去了。∑。m。

與別的苦哈哈的或被劈腿或被出賣的穿越者不同,她的前生,最後定格在她最風得意的那個夏天。

她人本聰明,加上勤奮,所以唸書小菜一碟。考大學的時候,毫不猶豫填報了帝都那所自己從小就嚮往的某名校的某專業。不想強中更有強中手,沒進自己心儀的專業,卻因為在志願欄上勾過服從,於是最後稀裏糊塗入了土木水利學院。

自己會讀這樣的專業,她從前壓做夢也沒想到過。一番彆扭和心理失落後,老老實實唸了起來,漸漸倒也讀出了些滋味,一口氣讀完了研究生,成績無不優異,畢業後經導師推薦,本是有機會進某著名勘測設計院的,但一番考慮後,她最後棄了這種以後可以預見的與一板一眼的夫子們共事、考各種資歷證書、坐等慢慢熬級別的前途,競聘到了國內某大型電力集團。

林嬌其實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打拼了四五年,從最初的工程技師轉向行政,歷經無數被人踩和踩人的腥風血雨勾心鬥角,她終於成功地將競爭對手們都踩在了腳下,坐上部門二把手的位置。然後去年,集團接下了一項為某貧困山區修建大型水電水庫的重大對口任務。

這種到現場的苦累活,本來是輪不到現在的林嬌的。也算是她黴運當頭了,出事前,上司為了配合電視台採訪,知道她專業通,欽點她一道過去以備不時之需。上司發話,她自然要從,二話不説收拾了行李跟去進了山區裏的工地。到了鏡頭前,她場面話、專業話、以及適時抬拍上司的奉承話一應俱全,做得十分漂亮,上司非常滿意,暗示自己明年調離後,她就是接替自己位置的不二人選。林嬌意氣風發,瞬間彷彿已經預見自己未來更彩的人生了。

公事完畢,自然免不了吃吃喝喝了。一行人在工地項目負責人和當地接待幹部的陪同下,浩浩蕩蕩經過一條山道下山時,意外發生了。前些天因為雨水沖刷而鬆動的泥質山壁突然小面積坍塌,把正經過下面的兩個倒黴蛋壓住了,其中一個就有她。另個人命好,被七手八腳扒拉出來送醫院後,不過是受了點驚嚇和皮傷,林嬌的頭卻正被一塊與泥卷着滾下的大石砸中,當場中獎。

本來下週,她已經計劃好回老家參加弟弟的婚禮。但現在——林嬌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成了清河縣桃花村溪坳口老楊家十九歲的童養媳嬌。

這個朝代國號大夏,按穿越類型來説,屬架空。七年前,嬌十二歲的時候,大夏和北邊的鄰國打仗,朝廷大舉徵兵,分派到桃花村時,攤了十個名額。尋常百姓只想守着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過安分小子,誰願意去戰場賣命?老天爺一個噴嚏,小命就要玩完。所以村裏有十四歲以上男丁的人家,但凡家底殷實些的,便暗中去族長那裏走動,尋了各種藉口好免去攤丁。到了最後,那些沒門路沒家底的,齊齊被聚到了宗祠裏,在族長的主持下抓鬮。

桃花村數百來户人家,是個大村,楊又是其中的大姓。這個嬌的男人楊能文,據説當初運氣好,並沒抓到出丁的鬮。村裏另個石寡婦家卻中了個正着。她的獨生兒子石青山當時正十四,自幼體弱,被石寡婦當寶貝般地疼着養。一抓到鬮,她當場便暈了過去,醒來抱住兒子嚎啕大哭。正悽悽慘慘的時候,嬌的婆婆丁氏一咬牙,叫兒子楊能文代替石青山去從軍。

丁氏為何有這般舉動?説來話長。原來十幾年前,有一次嬌的公爹老楊和石青山的爹一道結伴入山,想刨些山貨打些小獸貼補家用,不想卻遭遇到一隻飢餓的大野狼,撲倒了老楊。幸而青山爹並未獨自逃走,硬是用砍刀從狼口下救回了老楊,自己卻被受傷暴怒的野狼反噬,正好咬中脖頸,剛被背下山便斷了氣。如今自己丈夫雖已過世,別人當年的捨身之恩卻不能不報。石青山是石家的獨苗,若沒了,他家便要斷香火,自家卻還有個小兒子。丁氏雖大字不認一個,卻認這樣的理。所以當時便讓自己的大兒子楊能文代替石青山去從軍。

去打仗這樣的事,誰也不敢拍着脯説自己什麼時候保準能回。兒子既然要走,丁氏本想讓嬌提早與他圓房,只是看嬌歲數實在小,身條瘦板,也不懂事,嚇得只會掉淚,丁氏終於還是打消了念頭,只是揮淚送走兒子,只盼老天開眼,能叫他平安而回。

五年光陰匆匆而過,到了兩年前嬌十七歲的時候,官府通告貼到了鄉里,説仗終於打完了。婆媳二人盼夜盼,終於盼到了這一天,不想當年桃花村出去的十個人裏,卻只剩一個叫楊大河的回來了,其餘人都死光。楊能文和剩下同村八人的遺物,還是楊大河當初有心,從死人堆裏翻檢出來收藏了,如今給帶回的,也算給家人留個念想。而且這人死也就白死,每家不過得了官府一吊錢的撫卹金。

*只有楊能文這家,後來隔了些時,縣裏又下了個文書,説曉得丁母當初義舉,他作戰時又勇立軍功,可惜身死,為撫卹家屬褒揚正氣,令家人可每月至縣衙領三百錢。這三百錢雖抵不了大用,但對老楊家來説,也算是個安了。

桃花村裏那段時,處處愁雲慘霧哭聲不斷。只悲傷過後,這子該怎麼過,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只是如今,村裏旁人早恢復了正常生活,唯獨嬌的子卻越來越難過了。

嬌也姓林,原來是二十里外林家村的人,爹也是個老實巴種地的。當年為了拼湊出兒子娶媳婦的彩禮,這才早早就把嬌給了楊家當童養媳。楊能文沒了,楊家就只剩個婆婆丁氏和嬌的小叔楊能武,當時才八歲。所謂禍不單行,去年一雨後,能武和村裏幾個小孩一道上山時,不慎滑下山坡,頭磕了一下。當時額頭也就腫了個包而已,看起來並無大礙。不想到了第二天,能武頭疼,再過幾天,竟嚷着眼睛看不清東西了。婆媳倆這才慌了神,趕忙湊了家當送能武到縣城的醫館裏看郎中,抓了好些藥也不見好,到如今,能武一雙眼睛看起來雖然還亮,實則什麼也看不見了。

大夏朝推崇禮法,民風保守,雖未律法限制寡婦改嫁,卻鼓勵守節。這也是為什麼同村裏剩下的那幾個與嬌一樣死了男人的寡婦至今都沒一人再改嫁的原因。嬌這兩年裏,伺候卧病不起的婆婆,照顧眼睛不便的小叔,還要下地照管那三畝地,若非石寡婦時常幫把手,她一人哪裏能照應得過來?可憐她一個柔弱女子,如今擔着這楊家的重擔,不過是咬牙硬撐着而已。婆婆上個月撒手而去,等辦完喪事,整個楊家也就破落得只剩那祖傳的三畝傍河地了。

前些嬌到山腳下的林子裏想挖些野菜回來。如今初,野菜正長得。找了一圈,顯眼些的地方早被村人都擼成禿子了,便往林子裏面尋過去,不想卻遭到了尾隨的同村無賴黃二皮的調戲。嬌驚慌反抗,呼救聲引來了近旁也在挖菜的村人,黃二皮見勢不妙,趕緊跑了。

這圍雖被解,沒想到接下來卻發生了一連串叫她手足無措的意外。那黃二皮到處散播言,説從前親眼看到嬌借給小叔子抓藥的機會,在縣城裏和陌生男人勾勾搭搭,這回也是她勾引自己在先的。村人雖知道他是無賴,只傳的人多了,且嬌這幾年出落得像朵花,前鼓了氣般地漲起來,布服遮也遮不住,再加上村裏本就隱隱有些言,看着她的目光也就帶了異樣,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嬌一場大哭。或許是長久以來壓力過大,被這事一鬧,竟起了自尋短見的念頭,渾渾噩噩獨自一人到了村尾桃花溪一處深水邊,眼一閉便跳了下去,幸而附近有個在摸螺螄的村人被水聲驚動,忙將她救起。一番折騰過後,待她睜開了眼,裏就已經換成了林嬌。

自己如今的境況,這半個月來,林嬌也摸得不離十了。

事情明擺着,分明就是能武的叔房一家楊百天夫婦覬覦那三畝傍河田。從前丁氏還在,這兩夫不敢怎樣,如今丁氏沒了,楊家只剩一個悶葫蘆般的年輕寡媳和才十歲的瞎子能武,暗中自然便打起了如意小算盤。半個月前那黃二皮有這般舉動,説不定和這兩夫不了干係。

林嬌蹲在村口的桃花溪邊,洗着能武換下的衣裳,幾下,嘆口氣,微微有些發愁。

從職場白骨驟然變成楊家的童養媳嬌,雖然憑空多撈了一條命,還年輕了差不多整整一輪,且嬌的底子也不錯——除了一雙手因為勞作有些糙外,細細的,鼓鼓的,身上被衣服遮住的皮也細白得很,甚至連從前那個心保養的自己也比不上她。只賺了的林嬌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到了這裏,前世她的所有技能和種種在職場上練就的厚黑手段,都變得一文不值了。説難聽點,簡直廢物一個,連眼睛看不見的能武都比她能幹。除了對自己父母親人的掛念,她現在最愁的,就是怎樣保住自家的那三畝地不被黑心的叔房一家侵了去。如今的楊家,窮是窮,只自己好歹還算有個落腳之處。要是地沒了,遮身的瓦也就沒了,那個所謂的孃家是沒指望的,等着她的下場就是被掃地出門。

林嬌心不在焉,手一鬆,衣服便順着溪水往下游漂去。前幾天一直下雨,山上衝下來的水有些急,轉眼被卷着衝出去老遠。

這衣服是能武的,鄉下人耐穿的土織布,手肘處打了好幾塊補丁了,穿在正開始長身體的能武身上也顯短小,但卻是能武的換洗衣服,可不能就這麼送給龍王。林嬌急忙站起了身,踩着溪邊的石塊高一腳低一腳地去追。沒想到水太快,等追到時,已是百米外靠近山腳邊的一個下游拐角處,衣服被冒出水面的一塊溪石勾住,正鼓在水面上漂啊漂的。

林嬌這一路小跑,了起來,口也微微起伏。顧不得別的,看了下那塊捲住衣服的石頭,正在溪中央,手夠不到。下水的話,一來估摸水深會到濕身上的衣服,二來,還是早,水也有些涼。四下看了圈,見十幾步外溪拐角處的岸邊有一棵不知道是什麼的樹,一截枝椏伸到水裏,折過來正好使,急忙過去到了樹邊折起了枝條。沒想到這發的樹枝足了水,柔韌勘比牛皮,林嬌費了一番力氣,白的樹筋竟相連,硬是扯不斷。眼見那衣服要被水又衝跑,林嬌有些着急,咬牙使勁地扭。扭了一圈又一圈,眼見要扯斷樹筋了,悲劇再次發生。她聽見身後忽然傳來某種不明生物所發的“突突”響鼻聲,下意識回頭看去,驚見一匹全身癩痢掉得沒剩幾撮的老馬正歪着一張苦瓜臉,貼在離她後腦勺不足兩公分的頭頂之上,一雙眼睛照出了自己半個人影。

“突突…”老馬大約中意這個終於停了手中活計回頭看自己的雌人類,為了表示它的友好,再次打了個響鼻,並把臉親熱地再貼了些過去。

一陣帶了疑似唾沫鼻涕星子的熱氣噴到了林嬌後頸。林嬌全身汗瞬間炸開,啊一聲,人已經往後仰去,噗通一聲跌進了溪裏。